《酒慰风尘》约归

42、离开

　　“晚饭想吃什么？”
　　两个人躺在贵妃椅上，卿酒枕着云川的手臂，惬意地眯着眼睛。
　　这冬天的太阳，卿酒最是喜欢。不热烈，却是寒冬里最温暖的。
　　“云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就这么瞒着我？”
　　云川身子一震，没有说话，只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吧？”卿酒抬头看向云川，云川恰好低头看他，两道视线直直对上。
　　云川却立刻偏过头去，移开目光。
　　“……行吧。”卿酒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我……说。”云川匆忙拉住卿酒袖子，皱着眉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
　　卿酒点头，坐到一旁的石椅上，撑着脑袋等他的后话。
　　“那……说好了，你不能生气。”云川微微低头嘟着嘴，阳光照在他身上，长而密的睫毛像是在追逐着阳光，一上一下。
　　卿酒不动声色的捂上鼻子。
　　啊，可爱！
　　故意装作有些恼怒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嗯。”
　　“完颜本来就是逢乱必出，像阿拉提这样的渣仔，杀了他就是我的任务。我本想借着你杀了阿拉提将他的族人驱逐到西北沙漠中心，可是……”
　　云川的双手放在膝上猛地成拳，恶狠狠地停顿下来。
　　可是，他却如此待你，本就该让支持他的族人承担他们王的罪责。
　　卿酒摸上他的下巴，问：“所以你什么时候集结了你的军队？”
　　这次战役他问过卫将军。卫将军说阿拉提的火力很强，他们根本抵不住，就在要被破城的关键时刻，云川的军队从皇城内部冲破阿拉提的防御，直接打开了皇城城门。阿拉提抽调攻城力量调头回城，他们才不至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在你搭弓的那个晚上。”
　　难怪云川说他调动军队的同时不会让阿拉提察觉到，那么也就不会让他们察觉到。有次卿酒问他安排得怎么样，他只说一切顺利，都没敢看他，一直低头看地形图。
　　原来一切顺利说的是这个。
　　“那你又为何要启动凶阵？”
　　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杀意，厉声道：“用阿拉提的血，我便可以让他的族人彻彻底底的消失。无论躲到哪一个角落！黎堇宁自然也不例外。”
　　想必藜朝皇帝退位，云川也没少帮忙。
　　卿酒在云川脑袋上轻轻一敲：“你知道凶阵一旦启动，你会怎么样吗？随随便便就搞上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云川握住卿酒的手指放在膝上细细打量：“知道。”
　　因为担心卿酒会阻止自己，他特意在喂他的糖水里放了药，却不曾想卿酒还是在关键时刻醒来了。
　　卿酒一愣，心里的滋味有些苦楚。从前，没有人愿意为他如此，他一直都是被丢下的那个，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就这么把自己扔下了。
　　“所以，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云川猛地抬头，正欲解释却发现卿酒眼神迷离，不知在看向何处。
　　“卿酒……”
　　“我看到你周身红光，闭着眼睛悬在半空的时候，我以为我又要被丢下了。”
　　卿酒语气那么冷，听不出一点点的起伏。云川越发慌乱，抓着卿酒的手松开又握紧。云川遇事总是井井有条
　　，就连挑剔如国相都得夸几句，但遇到卿酒，他真的是束手无策。
　　人生仅有的几次慌乱，全部都和卿酒有关。
　　“云川。”卿酒低低唤了一声，抽回被握在云川手里的手指，慢慢将尾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石桌上，“这次，我可能不会再被抛弃了。”
　　不看重，就不会在乎被抛弃。
　　云川的心像被搅碎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所以，是你不要我了吗？”
　　“倒也不是，我没有那个资格。”卿酒起身，“你这样做，固然是为了我，那你又觉得没了你，我会如何？”
　　卿酒拢紧衣裳，淡淡一笑：“可能，会忘了你，有其他新欢也说不定。”
　　云川猛地起身，死死地抓住卿酒的肩膀，红着眼睛厉声道：“不可能！”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为了我将连灵魂都献给了完颜谦楼，我又怎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抱着愧疚独活一世呢？”卿酒挣脱开云川，后退几步，笑道，“那我可真是太不识趣了。”
　　卿酒转身离开，背对着云川挥了挥手：“好了，大英雄。我这个被你拯救的小老百姓要去过新生活了，就在这里跟你告个别吧。”
　　云川呆愣在原地，他没想过卿酒会这么大的反应。
　　的确，正如卿酒所说，他希望卿酒能因此摆脱过去，成为全新的卿酒。他以为，到那个时候，最开心的会是自己，却没曾想，真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会这么难受。
　　他不敢追上去，是他自己低估了卿酒对他的爱。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将卿酒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却没想过卿酒也是这样。
　　说到底，是他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