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晨曦漫进室内。
简承欢下意识抬手，一动就醒了，睁眼所见是雪白的墙，翻过身，天花板也是雪白的。
胳膊酸，腿也是，昨天搬家搬伤了。去年秋天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几个月后多了热水壶、加湿器、冬靴、帽子手套、……最重也是最贵的是书。
幸好她没指望俞晚冬能帮忙。
从幼儿园时期，简承欢个子就比同龄人高。四年级以后换的班主任认定她早发育，叫她“大”女生，让她搬课桌椅搬书。男同学跟风，当面背后跟着这么叫，带着天真的恶毒。简承欢妈妈找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抗议，但能够在市区公立小学当老师的，不是年资高就是有关系，两三次后学校领导双手一摊说没办法。那时民办教育很少，教育质量也不高，简承欢妈妈改为教孩子自我保护。
建立自己的心理界限，对别人期望低点，失望也少。
俞晚冬仍然躺在门口，整个人缩在睡袋里，睡得正香。
满屋日光。
阳台上有只蜘蛛，网在风里摇来晃去，它也跟着荡来荡去。蒙村的晴天比雪天冷多了，简承欢盯着这只“夏洛”看了会，觉得它也算神奇生物，在二十五层楼的高处生存。
然后开始做早饭。
烤箱用起来，可颂夹培根。煎荷包蛋不太成功，本想两面黄，最后煎成了太阳蛋。另外切了一盘橙，牛奶里倒了点燕麦片。
有蛋白质有淀粉，堪称完美。
俞晚冬爬出睡袋，揉着睡眼，“我想要蔬菜米线。早上想吃点有汤水的。”
想给他一锅铲。
简承欢没做多余的事，拉开椅子坐下吃自己的早餐。俞晚冬灰溜溜，洗漱完老老实实坐下来吃他那份。
可颂是超市大路货，培根没煎一下，太阳蛋一面有点糊，牛奶麦片冷的。
俞晚冬哀哀地看简承欢，“午饭吃什么？”
“蔬菜米线。”冰箱里有几包蔬菜沙拉，也有罐头汤，再下点米线就是一餐。
俞晚冬满脸“我早该知道”，这年头彼此彼此，都是靠外卖活的人。
吃过早饭，简承欢进学校系统看了看，仍然停留在“等通知”。同学群里很热闹，主要是留在宿舍的一片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有一场小小的争吵，甲同学跟乙同学丙同学三人约好一起租丁同学的房，谁知丁同学只同意甲同学乙同学入住，丙同学落了单。甲同学自觉违背约定，和丁同学吵了起来。
简承欢不由自主看向俞晚冬，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回了个颇为讨好意味的笑容，嗖嗖地用着她的流量。
简承欢觉得自己挺幸运，帮俞晚冬的时候没想太多，但善因结善果，有了一片屋檐遮风避雨。
四大美人群也挺热闹。
陆至美跟外婆、还有后爸带来的儿子住在一起。她在阳台养了只猫，异父异母的弟弟欺负小动物，外婆却让她体谅-他还是小孩嘛。
“我妈有病！没男人活不了还是怎么的！吵吵吵总算离婚了她又找！”
“我恨不得……”
她咬牙切齿，孙健不停地安慰。
吴珉珉帮着骂，话很难听。
简承欢没法理解两个壮年人的行为：自顾自关起门过日子，让老人孩子另居一处；也没法像吴珉珉那样用粗话骂人，毕竟那是陆至美的妈妈。
“啊！”
简承欢尖叫，俞晚冬的脸离她只有10公分！
这么近的距离！
她猛地向后一避，差点连人连椅子摔倒，被俞晚冬眼明手快拉住。
“别怕别怕。”俞晚冬赶紧解释，“我突然发现我们是老乡！叫你你没反应，戴着耳机听不到我，我凑过来说。来来，深呼吸，不要过度紧张。”
无论谁抬头发现一张脸贴在面前都会害怕的好吗！
再帅的也不行！
简承欢翻着白眼。吴珉珉发的都是语音，而且绝不适合放出来，所以她才戴上耳机。
“谁和你是老乡-”
只是气话。在海外，中国人都是老乡。再说她知道俞晚冬的意思，她拿来当家居服的是高中的校服。
简承欢读的高中春夏秋冬各有不同的校服，有西装有羽绒服，也有网球裙，此刻身上穿的秋季运动服。
“我附中的，和你们学校兄弟学校，同一套老师。”俞晚冬兴奋地说，找到新大陆似的。
“你才发现？”简承欢昨天洗过澡就换上了，宽松舒适也得体。
“女孩子沐浴更衣，我好意思多看？”俞晚冬理直气壮，“说起来我还是你学长，两校那么多一起参加的活动，模联，戏剧节，二十一世纪英语，机器人……没准我们见过。”
确实见过，也仅仅是见过。前年戏剧节在附中办，她们跟着老师在食堂“搞事情”-大声练习台词。他也“搞事情”，嫌食堂环境不好，领着许多学生去他的什么亲戚开的酒吧，闹哄哄的。有同学八他家世，说本省首富。也有人说他家分过一次家，已经不是首富了。
不过简承欢开头没认出，直到他自报家门才想起。
两校虽然兄弟学校，但附中是遥遥领先的“大哥”，全国排名前十，每年参加高考的奔清北，留学的往牛剑，对“小弟”向来高高在上。“小弟”学校里有不少学生憋着劲，以超过附中为目标。简承欢不在其中，她不需要“假想敌”。可她也绝不会把附中的当学长，大家不是一路人。高攀不起。
咦，简承欢突然想到附中的升学率，俞晚冬怎么毕业的？
俞晚冬也想到这件事，一点点缩下去，“当我没说。忘掉我刚才说的。我和附中没关系。”
“你已经说了。”简承欢盯着他。
“我高三转到了别的学校。”俞晚冬没精打采。
他中考时参加附中单招考试，比分数线低二十分，有音乐特长加十分，还差十分，托人情交了赞助费。附中这种骄傲的学校，不存在捐个图书馆给毕业的事，只给他两年时间。他不争气没能跟上，时间到，学校婉言让他转学。免得影响学校声誉。
有阵子俞晚冬完全不知道学习的意义，成为社会栋梁？事实证明他不合格。拿到文凭挣钱养家？他这辈子只要做到普通级别的好吃懒做，就绝对没有生存问题。
简承欢没问他转去了哪里，“挺好的，我不喜欢附中。”
“为什么？”他诧异。像简承欢这种看上去好学生的人，天生应该属于附中类别。
“不为什么。”简承欢用食指顶住他额头，推开他，“保持社交距离。”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中午，简承欢进厨房发现早上的碗碟泡在水槽里。
俞晚冬一拍脑门，“呃你说几个碗用不着放洗碗机，我想泡泡再洗，没想到忘了。”他讨好地一笑，“给我三分钟，这局结束就来。”
得了吧，简承欢没吭气顺手洗了。
果然等她吃完她那份蔬菜米线，啃了一个苹果，说好三分钟就来的俞晚冬仍埋头奋战游戏中。
简承欢听完单词，开始听电影片段的时候他才起身，“干嘛？罚站？”
回复他的是无声白眼。
少见多怪。吃完饭贴墙站二十分钟保持体形。
俞晚冬讪讪的，没话找话，“听什么呢，给我听听？”
简承欢分他一个耳机。
俞晚冬有听没懂，光知道是歌，听上去不像英语，总算灵光一闪，“法语歌？”
“歌剧魅影。”简承欢解释给他听。魅影爱女主，女主不爱他。尽管是他发现她的天赋，教导她，给她机会，但她还是爱英俊的子爵。
“这女的没有心。”俞晚冬被剧情搞得晕头转向，“不爱为什么不早点拒绝，一边享受好处一边嫌弃。”
简承欢，……
朋友，你要知道这些文艺作品之所以经典，就是冲着人性去的，贪嗔痴爱，求而不得，得到又不珍惜。
俞晚冬不纠结，高高兴兴继续打游戏去了。
晚饭是烤鸡腿。
简承欢觉得自己的手艺不怎么样，吃了一个就够了，剩下的全是俞晚冬吃的。
开饭前她郑重提出交换，如果俞晚冬不喜欢洗碗，可以换他做饭。不然分开吃，各做各的。
在简承欢住进来之前，俞晚冬吃了多天自热小火锅，现在想到就反胃，立马为没及时洗碗道歉。
“不了。我保证及时洗掉。”
他揉着眼睛，嘀咕着说，“成天没事做，不打游戏很闷。要是我像你那样喜欢学习就好了。”
简承欢炸毛，“不是我，我不喜欢！”
“那还整天抱着书？”俞晚冬奇道。他玩游戏的时候劳逸结合，抬头看窗外看室内，简承欢的举动尽在眼中。她也是动静结合派的，学习半小时起来走动、吃零食喝水，上午捧着本厚厚的英文书，下午换了本厚厚的英文书，晚饭前刷过一会手机。他还纳闷，课都停了，还看什么书，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免得带坏好孩子。
简承欢哑然。
焦虑啊她，没办法解决的时候只能找事做。不敢打开群，怕看到潮水般的信息。高中同学们，有的已经回去，在隔离中；有的是本月的机票，不知道航班会不会取消；还有的像她，直飞停了，复飞未知。这些信息看了徒增烦恼，那么把时间用在学习上。
只是当下的心情，一点也不适合学习。
“我装的。”简承欢说，“没见过装努力的人？”
晚饭后俞晚冬老老实实洗餐盘，一边洗一边吹口哨。
简承欢听出旋律，老歌，最近因为热播电视剧翻红了。
她跟着哼唱，有几个地方不记得词，俞晚冬出声接上去。
他的歌声像他的人，清亮透彻，其实跟这歌意境不太搭，但还是好听的，尤其他在好几个地方做了修改，随性轻快，不像原唱咬字那么重，不过也没原唱的意境。
“俞晚冬你有没有想过当明星？”
“你对我是有什么误会？”
懒，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情商也低。俞晚冬对自个还是有点认知的。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