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心尖宠》四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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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殷雪辰没料到阿爹这么“脆弱”，等梁公公再把太医们叫回来，还在赫连辞的耳畔自言自语，“怎么又晕了？”
　　赫连辞虽不觉得殷雪辰说错了什么，但起码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接，于是劝道：“慢慢说。”

　　“慢慢说？”殷雪辰狐疑地抬眸，“什么慢慢说？”

　　赫连辞一噎。

　　他恍然大悟，拖长了音调：“你——是——我的——人？”

　　赫连辞：“……”

　　殷雪辰见了赫连辞欲言又止的神情，噗嗤一声笑：“蛮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拽了拽披在肩头的外袍，牙关微微咬紧。
　　殷雪辰当然知道赫连辞是什么意思。
　　无外乎是劝他，含蓄地将二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可是，旁人也就罢了。
　　殷雪辰不想欺骗自己的阿爹，更不想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隐瞒自己和赫连辞的关系。

　　心悦便是心悦。
　　他不是遮遮掩掩之辈，也不喜隐藏心中的感情。

　　正说着，荣国公再次睁开了双眼。
　　这回，殷旭梦见的画面更刺激了，穿着绫罗绸缎的不是他的宝贝儿子，而是拎着滴血长剑的摄政王——赫连辞一手拽着裙边，一手砍下先帝的脑袋，然后面无表情地叫了他一声“爹”。

　　荣国公：“……”啊啊啊。
　　荣国公惊醒了还觉得眼睛疼。

　　“阿爹。”殷雪辰挥退了太医，走到榻前，规规矩矩地跪下，“您醒了？”
　　“儿啊。”荣国公忧愁地按住眉心，“你到底……”

　　“阿爹想问什么？”殷雪辰回头瞥了赫连辞一眼，示意他离自己远点。

　　赫连辞犹豫着后退半步，让梁公公退下，自己却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殷雪辰眉头一皱：“蛮子，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你……”
　　“我来说。”他语气坚定，看向赫连辞的目光也带了冷意，“你出不出去？”

　　赫连辞：“……”

　　在偏殿外默默杵着的梁公公还没找到阴凉的地方呆着，就看见摄政王殿下推门而出，无声地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殿下？”梁公公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您怎么……”
　　他瞧了瞧紧闭的殿门，用嘴型唤了声“世子爷”。

　　赫连辞眼神躲闪，双手负在背后：“有些话，世子不方便当着本王的面讲。”

　　梁公公恍然大悟。
　　哦，殿下被世子爷赶出来了。
　　多大点事儿。

　　而在殿内的殷雪辰依旧跪着：“阿爹，你莫要再晕了。”
　　“你若是不说胡话，阿爹怎么会晕！”荣国公瞪了他一眼，起身捂着额头，极力将赫连辞身穿女装的模样驱赶出脑海，“以后这样的话，不要乱说，被别人听见，岂不是要笑话我们荣国公府？”
　　“……荣国公府的百年名声，经不起污蔑。”

　　殷雪辰的面色随着殷旭的话逐渐苍白，但他依旧笔挺地跪在榻前，执着道：“阿爹，我没有说胡话。”
　　他深吸一口气：“我和……”

　　——砰！
　　殷旭的手重重地落在了榻边，同时怒吼出声：“胡闹！”

　　“阿爹……”

　　“你给我住口！”殷旭紧绷的肩膀微微颤抖，脸上的笑意也开始分崩离析，“你知不知道，我膝下唯有你一子？你知不知道，你娘生下你就去了？”

　　“……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都在传什么？！”

　　殷雪辰的身形不由随着殷旭的话摇晃起来，但他还是梗着脖子，一字一顿道：“阿爹说的话，孩儿都明白，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殷旭见他执迷不悟，额角霎时蹦起了青筋，“你知道阿爹的侯位是如何来的吗？……那不仅仅是阿爹用性命拼来的，也是你用性命拼来的……你忘了你脸上的纹路是怎么来的吗？！”

　　“阿爹，我都知道。”

　　“那你可知道，若是你和摄政王……”殷旭将“摄政王”三个字念得咬牙切齿，像是要将一口牙都咬碎似的，“那再也无人会在乎你是否浴血战场，是否拼出一条性命，才护住了大周的江山……殷雪辰，他们只会当你是赫连辞的玩物！”

　　殷旭越说，声音压得越低，但是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开刃的匕首，钻进了殷雪辰的心窝。

　　“以色侍人，你还如何在军中待下去？！”

　　他褪去血色的唇蠕动了几下，脆弱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殷旭当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重新缓和了神色：“你想通了就无妨，方才的话，阿爹就当没听见，你也当自己在说胡话。日后，咱们还是呆在北境，不回这烦死人的盛京城，你看可好？”

　　殷雪辰的头随着阿爹的话，一点一点抬起。

　　殷旭与他四目相对，心里“咯噔”了一声：“不，你不要——”

　　“不好。”殷雪辰摇头，哑着嗓子说，“阿爹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我既已接受了那蛮子的一片真心，就万万没有再丢开的道理。”

　　殷旭气得满眼都是血丝，再也掩饰不住怒气，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赫连辞有什么真心？！儿啊，他可是连先帝都能手刃的人！”

　　殷雪辰平静反问：“先帝不该杀吗？”

　　“你……你你……”殷旭一口气噎在心口，面色涨得通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殷雪辰狠下心，又开了口：“阿爹是懂我的。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

　　到嘴边的“后悔”二字并未说出口，殷雪辰的面颊边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从小到大，殷旭用鞭子抽过他，用军棍打过他，却从未气到扇巴掌的地步。
　　殷雪辰低咳着擦去唇角的血迹，咽下满嘴的腥甜，在殷旭冒火的目光注视下，咬着牙，终是将“后悔”两个字说了出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

　　殷雪辰的眼里同样燃起了火光：“阿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若是不肯认我这个儿子，今日就将我从族谱中除名吧！”

　　“你……你怎么能威胁你阿爹啊？”殷旭颤抖着伸出手，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明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还说这样的话，你是想让荣国公府断了香火吗？你……逆子！”
　　殷雪辰又咳嗽了一声，无声地勾起唇角：“不管阿爹是不是将我从族谱中除名，荣国公府……都是要断香火的。”
　　殷旭的手随着他的话，再次高高抬起。

　　但是这一次，殷旭看着殷雪辰那双明亮的眼睛，迟迟下不去手。

　　到底是亲生儿子，从小到大没打过几次，就算打，也是借着军法的名义，如今，殷旭又如何舍得因为摄政王之事打他？

　　殿内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殷雪辰舔了舔破了的唇，用手背蹭着红肿的面颊，无声地“嘶”了一声。

　　啧。
　　为了那个蛮子，挨了这么一下，也不知道值不值……

　　他百无聊赖地想着赫连辞，殷旭已经从榻上爬了起来。

　　荣国公不能接受儿子为了摄政王，心甘情愿地被族中除名，连偏殿都呆不下去，只觉得偌大的皇城处处透着荒谬，又像是什么吃人的猛兽，随便张张嘴，就能将他可怜的孩子咬得渣都不剩。

　　“回北境。”殷旭颤声喃喃，“儿啊，回北境就好了……只要咱们不回来……”

　　殷雪辰的眼眶兀地一红。
　　他一向笔直的脊背渐渐撑不住了，宛若不堪重负般颤抖起来。

　　“阿爹，太迟了。”殷雪辰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一般低语，“我……就算回了北境，心里也……”

　　“你闭嘴！”殷旭猛地一晃，再也无法在偏殿中呆下去，踉踉跄跄地冲到殿前，离开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跪着的殷雪辰，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唇边都成了破碎的气恼喘息，最后还是狠心推开了殿门。

　　站在殿外的赫连辞立时望过去。

　　四目相对。
　　赫连辞的心沉了下去。

　　若说荣国公以往入宫时，面上还揣着几分尊敬的态度，那么如今，赫连辞从殷旭的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恨了。

　　“哎呦，侯爷。”梁公公见状，也在心里叫苦不迭。
　　他心道，侯爷这关，摄政王殿下和小世子怕是过不去了，自己虽然只是个贴身近侍，但也得做点什么，要不然，以后殿下和世子过得不顺心，遭殃的不还是自己吗？
　　梁公公念及此，连忙抱着拂尘，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老奴送您出宫，您慢点！”

　　这厢，内侍监追上了荣国公，那边，赫连辞阴沉着脸走进了偏殿。

　　昏暗的光蔓延开来，如淙淙流水，止步于殷雪辰身前。
　　他依旧跪在榻前，颓然弓着腰，连骄傲的头颅都低了下去。

　　赫连辞一瞬间心如刀绞，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将殷雪辰狠狠地抱在了身前。
　　殷雪辰难得没有挣扎，也没有笑着说些调侃的话。

　　他安静地将额头贴在赫连辞的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有了开口的勇气：“阿爹一定很伤心。”
　　“……我阿娘死得早，我是阿爹……也是荣国公府唯一的世子。”

　　“荣国公若是不愿，我不介意……”赫连辞舍不得殷雪辰难过，主动退让，“我不介意你将你我之事隐瞒下来。”

　　殷雪辰闻言，猛地抬起头：“我介意。”

　　赫连辞一愣。

　　殷雪辰摸着红肿的脸颊，冷笑：“蛮子，你要怎么隐瞒？难不成，你还想找些秀女，纳入王府不成？”

　　赫连辞微微窘迫：“我并无此意。”

　　“呵。”殷雪辰单手勾住赫连辞的脖子，凑过去，狠狠地咬住他的耳垂，直到咬出血迹，才含糊地威胁，“你若是敢，小爷我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把你阉了。”

　　等会儿修一下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