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0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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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旭做了个梦，梦里是殷雪辰还没出生那会儿，他的发妻站在荣国公府的桃树下，笑着看他的场景。
“夫君，咱们的孩子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殷旭毫不犹豫道：“若是个小子，那肯定得跟着我去北境，若是个姑娘嘛……咱说什么也要诓陛下给她封个郡主的封号，但她要过得比公主还要尊贵！”
他娘子乐呵呵地附和：“好啊好啊，若是小子，可千万要皮糙肉厚点，若是个姑娘，必得娇贵地养着。”
夫妇二人畅享着美好的未来，殷旭更是沉醉其中飘飘欲仙。
这是他想着念着多年的发妻啊。
但还不等他抹一抹眼角的泪花，殷雪辰就凭空出现。
他的确生了副小子的模样，却是肌肤似雪，面若桃花，连身上穿的……都是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
殷旭冷汗如瀑，嘴里“哎呦哎呦”地叫唤着，硬是给吓醒了。
围在榻前的太医们登时跪成一片，叽里呱啦地道喜：“殿下，侯爷醒了。”
“殿下，侯爷无碍。”
“世子，别着急了。”
…………
还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的殷旭只觉得耳畔响起蛙声一片，声声都要他的命去。
与此同时，站在榻前的殷雪辰焦急神情不减，在焦急的同时，还瞪向身侧满脸无辜的赫连辞，恨不能将他身上的肉都剜下来一块。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并不完全是赫连辞的过错。
半个时辰前。
殷雪辰听着赫连辞沐浴的水声，有些心猿意马。
他瞬间将之前的羞涩抛在脑后，心尖上像是被几根羽毛轻轻拂过，痒得不得了。
小世子抱着锦被翻了个身，腾地从榻上蹦了起来。
他本不是忸怩之人，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甚至没给赫连辞反应的时间，就“砰”得一声推开了偏殿的门。
梁公公眼皮子抖抖，抱着拂尘僵成一盏纹丝不动的宫灯。
偏殿里引了半池清水，此刻水汽缭绕，赫连辞置身其中，殷雪辰眨了眨眼睛，依旧只能看见他如峰峦叠起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他以前从未想过，原来有人连疤痕都能生得吸引人。
因为那些伤疤因他而起，因他而生，条条道道都带着独属于他的痕迹。
殷雪辰怀揣着一颗莫名跳动的心，溜溜达达地踱过去：“蛮子。”
赫连辞乌黑的发四散在水中，鬓边的发辫也已经松散开来，微卷的发丝黏在脸颊边，将那张刀削斧凿的脸衬得愈发深邃起来。
果然是个蛮子。
殷雪辰蹲下身来，伸出手指，先是蹭掉了赫连辞鼻梁上的水珠，又在对方滚烫的目光注视下，用指尖挠了挠赫连辞的下巴。
“哎，你还没洗好啊？”他没话找话，语音拖得很长，像是揶揄。
赫连辞二话不说，搂着殷雪辰的腰，惊起一片清脆的水声，直将他拖进池水中。
殷雪辰精神抖擞地反抗，赫连辞哪儿不能碰，他偏要去碰哪里。
这就是小世子最坏心眼的地方了——因为知道摄政王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
赫连辞喘着粗气陪他闹的时候，无奈地想，也就殷旭能教出这般无法无天的儿子，也就是这辈子的他才看到这般无法无天的殷雪辰。
……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殷雪辰。
“嘶——”殷雪辰闹到一半，腰间箍着的胳膊突然收紧，他忍不住吸了口气，“蛮子，你疯了？”
赫连辞兀地抬眸，绿色的眼睛里残留着尚未褪去的疯癫与痴狂。
殷雪辰一愣。
赫连辞重重地喘了口气，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你真不厌我了？”
原来是这件事。
殷雪辰暗暗好笑，伸手拍了拍赫连辞的后背：“你说呢？”
赫连辞不说，还继续用脸颊蹭他的颈窝。
殷雪辰很快败下阵来：“要是厌你，你的胳膊和手……早就被我砍下来了。”
他连句准确的话都不肯说，只一味地调笑：“蛮子，还是那句话，要我厌你也很简单。但凡你将过去对我做过的腌臜事，再做一次，想不要我厌你，都难。”
赫连辞的喘息愈发低沉，情不自禁地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
……的确都是腌臜事。
殷雪辰却没有想那么多。
沾了水的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他轻轻踹开赫连辞，背过身去，坦坦荡荡地脱了外袍，又解开了里衣的衣带。
赫连辞被回忆搅碎的心智瞬间恢复如初，淌水过去，将殷雪辰反抱在了怀里。
殷雪辰在感受到腿后顶着的东西后，无语道：“不该叫你蛮子。”
赫连辞的手不规矩地动起来。
他吸了口气，咬牙切齿：“牲口……”
水池终究不是个好地方。
赫连辞的手被殷雪辰挠了无数红印后，不情不愿地将他抱了起来。
殷雪辰看起来气得要命，明显在交锋中再次落入下风，看也不看赫连辞，一个劲儿地与自己较劲。
赫连辞默默地替他用帕子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又默默地亲了亲他眼尾的花纹，最后默默地起身，试图拉着他的手往榻上走。
“你做什么？”谁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殷雪辰居然清醒了过来，还兴师问罪起来，“蛮子，你不会……”
赫连辞头皮一紧，心虚地移开视线，似乎这样就能掩去心里疯狂暴涨的欲/望一样。
“……你不会要让我自己走回去吧？”
赫连辞：“？”
赫连辞：“……”
殷雪辰气呼呼地抱着胳膊：“你真要我走回去？”
他沾水的发梢一晃又一晃，冰凉的水珠溅在雪白的帕子上，瞬间染出一朵淡灰色的花来。
赫连辞的喉结滚了滚，弯腰将殷雪辰打横抱起：“不。”
“我……抱你回去。”
殷雪辰紧皱的眉瞬间松开，心满意足又趾高气昂地将脑袋靠在摄政王的肩头，心道，蛮子还算是知趣。
他可不想走起路来手软脚软的模样被瞧见。
怪丢人的。
但殷雪辰却没有多想一层——被抱回去，其实比他走回去，更让人浮想联翩。
“殿下，奴才们还在给新换的被褥熏香，您和世子爷……不如移步到偏殿？”梁公公许是唯一一个在浮想联翩的同时，还能保持冷静的内侍监了。
他仗着赫连辞心情好，试探地打起商量：“偏殿靠着御花园，如今天气和暖，院里那叫一个花团锦簇……殿下与世子何不趁着花期，好好欣赏一番？”
“花有什么好看的？”殷雪辰向来不喜风花雪月之事，当即就是拒绝，但他的拒绝留有余地，“还不如给我们寻些好酒来，用冰镇着，喝起来痛快！”
梁公公满口答应，用眼神示意殿内的小太监去拿酒，自个儿跟在他们身后，笑眯眯地往殿外走。
这么一走，就巧得不能再巧地撞上了荣国公，再然后，荣国公就厥了过去。
亲眼目睹阿爹晕厥的殷雪辰吓得面色苍白。
他挣脱赫连辞的手臂，赤着脚跑到殷旭身侧，连叫了好几声“阿爹”。赫连辞比他冷静不少，先命人将殷旭抬到偏殿，又请来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
太医们倾巢而出，轮番上阵，最后得出一个“惊惧过度”的结论。
说出去谁信？
在北境与鞑子厮杀了大半生的荣国公，愣是被亲儿子吓厥过去了。
这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事。
殷雪辰哪里不知道他阿爹是因为什么才厥过去的？
但他就算知道，就算对赫连辞怒目而视，内心深处，还是责备自己居多。
谁叫……那是你情我愿之事呢？
他叹了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周身便传来阵阵冷意。
原是头发未干，发梢上的水打湿了淡薄的衣衫之故。
殷雪辰刚想吩咐梁公公替自己拿件干净的衣衫，肩上就是一暖。
赫连辞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肩头，语气生硬地安慰：“别……别怕。”
“怕？”殷雪辰好笑地挑眉，“小爷我怕过什么？”
赫连辞望着他，愈发不知如何安慰了。
摄政王前世，压根没得几回和小世子亲近的机会，更不知，这人忧心时，自己做什么才是对的。
他似乎一直在错过，也一直在做错。
但无论如何，赫连辞都觉得，殷雪辰此刻的心情是低落的。
于是道：“我来。”
“你来什么你来？”殷雪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堂堂摄政王殿下，难不成要跪在我阿爹的榻前，说自己欺辱了他的儿子吗？”
赫连辞底气不足地反驳：“不是欺辱。”
殷雪辰听见当没听见，怄气地扭开头，又开始旧气重生。
赫连辞舍不得他难过，嘴又拙，不敢多言，杵在一旁，犹犹豫豫地抬起胳膊，手指一会儿碰碰他的手，一会儿碰碰他的腰。
简而言之，动手动脚。
殷雪辰本就烦闷的心被折腾得愈发心浮气躁起来，待他阿爹醒，太医们散去，立刻推开黏在身侧的赫连辞，大步流星地冲过去。
“阿爹。”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晴……晴雪……”荣国公眼神涣散地吐出一个名字——那是他早已过世的发妻的闺名。又过了片刻，荣国公忽地惊醒，“儿啊！”
殷旭手忙脚乱地将他拉到榻前，上下打量：“儿啊，你可有受伤？快让爹瞧瞧，我可怜的……嗯？”
想象中的可怖伤痕并未在殷雪辰的身上出现，倒是那件被他随意披在肩头，绣满复杂华贵暗纹的长袍有些眼熟。
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许久未回盛京城的殷旭愁眉苦脸地想了会儿，眼前一亮。
嗐，这不是摄政王的衣裳吗？
真是糊涂，自己居然给忘了……忘了？！
一股凉气直蹿脑门，荣国公虎目圆瞪，颤抖着望向殷雪辰：“我儿，那封信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被赫连辞那该千刀万剐的蛮子给……”
“阿爹。”殷雪辰一时顾不上去问信不信的事，秉承着一贯的快刀斩乱麻的作风，一把扯过隐在暗处，也就是阿爹口中“该千刀万剐的蛮子”，语气平静地宣布，“他是我的人。”
语惊四座。
连重生都经历过的赫连辞的脸色，也浮现出了半刻的空白。
须臾。
梁公公跌跌撞撞地冲出偏殿，追着已经离去的太医，哭爹喊娘：“各位大人别走啊，侯爷……侯爷又厥过去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07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