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西城爱情故事》跨过愤怒的豆豆

2、第 2 章

　　二七剧场路两边的槐树高而密集，刚入十月，北京的天气刚刚转凉，叶子都还没怎么落，深深浅浅地在头顶掩映着。喻文州跟着王杰希从百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出来，十一二度的天气，两人交握的手掌竟攥出一层汗。
　　叶影在两人身上摇晃，喻文州戴着王杰希的墨镜明目张胆地盯着人看。刚看了两眼，心里就开始感慨，派出所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就这么一个月，他好汤好水喂着的人就糙了两个度，要不是今天过来接他胡子都不一定什么时候刮的呢。
　　正值饭点儿，龙人居酒楼那小门脸前面密密麻麻挤了一堆人，俩人费了一番力气才上了台阶，由服务员领着找了个二人小桌坐下。
　　龙人居，名字大气，前面又加了个“酒楼”，听上去就算没有北京饭店那排场，最次也得是个全聚德。结果打眼一看就是个破破烂烂的二层小楼，似乎还是依附在一处住宅楼上的，红底黄字的“龙人居酒楼”粗陋直白地挂在一楼的门脸上，下面还有一只硕大的小龙虾。
　　一楼大堂里面密密麻麻地码了十四张红棕色方桌，二楼一排七八块敞亮的玻璃，上面贴着店里招牌菜的名字，临窗照样是间隔极小的座位，仅留出条走廊负责过路走菜。
　　要不是王杰希带路，喻文州绝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能在这样的地方吃上一顿饭。

　　“这属于违章建筑吧，”洗完手回来，喻文州看着王杰希飞快地翻菜单，有点好奇，“怎么还没拆？”
　　王杰希无奈道：“拆了你上哪儿吃饭去。”
　　香辣蟹，清蒸三峡鱼，爽口青瓜仔，蛋黄焗南瓜，两碗米饭，一壶酸梅汤。王杰希点完菜合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转眼回来安安静静等男朋友关心自己。
　　“这一个月都做了些什么？”喻文州拎着白瓷壶慢条斯理地涮杯子。
　　王杰希接过服务员手里的果汁壶，答非所问：“回来这么些天，就今天见了你才感觉倍儿真实，感觉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了。”
　　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左右最近的两桌与他们仅仅半臂之隔。喻文州不好意思答复他，故意模糊重点道：“夜班多？还是站岗？”
　　“是挺多，不过不是站岗，站岗比这个轻松多了，”王杰希一提这个就没好气儿，“夜班都看运气。运气好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睡觉，但要是赶上个家暴的，一晚上都别想睡。你想想，接到电话到人家里就快两点，听完经过开始调解，等看完那些人装孙子，再回来都快五点了。”
　　是挺多。喻文州问：“你刚刚说‘shì挺多’，是哪个shì？”
　　又开始了是吗？王杰希秒懂，笑着说：“‘是否’的‘是’。‘事情’的‘事’叫‘事儿’。”
　　“学到了。”
　　“还不放弃啊，”王杰希不忘泼凉水，“出去别说我教的你。”
　　喻文州闻言挑起眼皮觑他：“嫌我丢人呀？”他挺喜欢喝酸梅汤，没一会儿就喝完一茶杯，端着腕子等王杰希再给倒。
　　王杰希说：“没这个意思啊，你说自己学会的不是还显得你更厉害吗？”
　　他说什么都是这副表情，好的坏的，认真的，不着调的，甚至软人心肠的，都是展眉垂眸，漫不经心似的。语气也淡淡的，一不留神就叫人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喻文州小口喝着酸梅汤，从杯沿上方和他对上视线，感觉自己心里就住着只小鸟——不停扑棱着翅膀，想往王杰希身上扑。

　　菜一样样地上得还算快，两人当着大堂二十来号人说着话调着情，不知不觉地面前就铺满了菜碟，餐盘餐碗都快摆不下。喻文州看着花蒂未落的小黄瓜发笑，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尝了尝。
　　螃蟹这东西肉少壳多，吃着费劲，不会吃的人总是抓起蟹腿生啃，嚼上两口就一嘴渣子，在王杰希眼里简直是暴殄天物。他挪出块地方放垃圾盆，拿着小剪子把蟹腿剪断，几下就拆出条完整的肉，扔回料底里吸汁。
　　他扔一个喻文州吃一个，吃两口又转向青瓜仔清口，后面几个嫌辣，就夹着喂了王杰希。
　　广东人吃着东西不觉害臊，轮到北京人害臊了。王杰希捏着蟹腿尖拆蟹肉，拆完了直接放人碗里：“吃你的，别管我了。”
　　没想到越说喻文州越来劲，不但不就此收手，还蹬鼻子上脸地又给他喂了两口鱼肉，弯着眼睛卖乖：“学长辛苦了。”
　　王杰希又好气又好笑：“折腾。”
　　不蘸汤水的蟹肉辣度和咸度都刚刚好，其中还混合着蟹肉本身的清鲜味，喻文州自己有口福不行，非得惦记王杰希，一直喂到对方实在受不了了开始动筷子才罢休。

　　“……算你狠。”
　　喻文州笑意盈盈：“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王杰希刚才叫他喂了一嘴的东西，此时捂着嘴鼓着个腮帮子一边嚼一边瞪他，毫无威慑力的样子。
　　像是知道他开不了口似的，喻文州的话格外多：“放心吃，鱼肉没有刺的。下次来我还要吃这个小黄瓜，你不是说这里的麻辣猪蹄好吃么，我觉得有了黄瓜清口，别说猪蹄就算是水煮鱼我也能尝尝。”
　　王杰希抽出根手指隔空点他，喝着酸梅汤半天才把食物咽了，憋出仨字：“……你别浪。”
　　吃饭的小方桌坐着局促，两双长腿窝在下面再怎么也会碰到。喻文州饭量小，一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找事儿，见王杰希翘着二郎腿，便伸脚过去，偷偷拿脚腕磨蹭他支着地的那条腿。
　　一个月没见，王杰希觉得喻文州变了。
　　变得叫人抓狂。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南瓜条，说：“电影还看不看了？”
　　喻文州也慢悠悠的：“看啊，下午不是没课吗。”
　　“哦，那行，”王杰希把清蒸鱼翻了个面，“还以为要我一下午光吃这条鱼呢。”
　　“……”
　　“倒也不是不行，”王杰希说，“这不是得问清楚了吗？”
　　喻文州笑着拿勺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那双翻腾鱼肉的筷子：“行了快吃。为了等你一起，他们约我的我都给推了，就等今天呢。”

　　王杰希挑挑眉：“听这意思还有好几拨人来约？什么人啊，这么没眼力见儿。”
　　喻文州章嘴就莱：“少天，新杰，苏沐橙……”
　　“不是……”王杰希手忙脚乱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怎么还有我们学校的？苏沐橙是什么情况？”
　　“上次去帮她们班排演节目么，”喻文州回忆道，“那时候加的微信。”
　　“……”王杰希心情十分复杂：“侦查学这届好像就她一个女孩。喻文州，你行行好吧。”
　　喻文州笑道：“所以啊，这不是推了吗。”
　　“人家学刑侦的找个对象不容易，”王杰希挑好鱼肉又喂了喻文州一口，真心实意地劝道，“咱低调点儿，给别人留个机会，成吗？”
　　喻文州配合地点头：“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