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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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是八骏王府侍卫统领，此次是奉了王爷之命护卫由王府送入宫中的六名舞姬。”慕韶云如实答。
柳昭月了解地点点头，“二叔现在身体可好？”
“王爷如今身体康健，有劳二皇子殿下挂心。”
二人还在门边说着，院内的嬷嬷们却发现了柳昭月的踪迹，立刻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顺着门边跪了一地。
这西宫的明月楼在宫里就是一处不怎么起眼地方，只是为了训练新进的秀女而设，平日里根本难得有半个人来，更不用说出现皇亲国戚，因此柳昭月出现在这里，倒是让这里的女官有些慌乱得措手不及。
柳昭月也不在意这些，他绕过慕韶云，领着身边两名内官就进了楼前的小院，明月楼的管事老嬷嬷赶忙上前，将他一路领到了正厅的主座上，又差人奉上了香茶，便垂首站在一边等候差遣。
茶叶并不是什么珍奇货色，柳昭月端起茶盅只是淡淡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朝那嬷嬷问道：“我听说八骏王府送了六名绝色女子入宫？”
嬷嬷表情一僵，她早就猜到了这二皇子多半是为那六名女子而来，不料却问得这般直接，不过她还是老实回道：“是。”
“那她们现下在何处？”
“正在后堂学习宫规。”
柳昭月轻轻应了一声，站起来，对着身边两名内官道：“我们去后堂。”
说罢，他也不等那嬷嬷有所反应，径自就朝厅外走去，嬷嬷满脸苦相，却又不敢阻拦，只好紧紧跟上。
站在门边的慕韶云知道这风景今日是看不成了，也只有秉着侍卫的职责紧随其后，一行人就这般朝后堂行去，绕着小径，很快就隐约听见了女官诵着宫规的声音。
老嬷嬷加快几步超上前，拉开了后堂的门，对着里面轻语了几句，很快，便有两名青衣女官由内而外打开了后堂的大门，恭谨地在门边跪下，光线照入，堂内隐约可见六道倩影，正将有些不知所措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柳昭月。
“二皇子殿下在此，你们还不速速跪拜！”老嬷嬷出声呵斥道。
听闻此句，其他五名女子立刻慌张地站起来，用着半生不熟的宫廷礼仪冲着门外的柳昭月行了一记大礼，只有天歌一人是波澜不惊地缓缓起身，一双眸子一直低垂着，就这么拜下去。
“他们六人便是八骏王爷选送入宫的，在这明月楼训导几天之后便会送去上野行宫服侍太子殿下。”
一边的嬷嬷不紧不慢地说着，不光刻意加重了“太子”两个字，还斜着眼睛瞟了瞟柳昭月的脸色。
只是柳昭月一直面色如常，他望着眼前这些匍匐在地的女子，只问了一句：“你们谁是天歌？”
天歌一愣，缓缓直起了身子。
“你是天歌？”柳昭月一双疑惑的眸子望向她，眼前女子清丽脱俗是不错，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庭径。但那一双眼睛也太平静无波了一些。
这样的容颜，真算是世间少见，虽说天下美女尽不相同，但柳昭月总是觉得，在看见天歌的一刹那，似乎很早就与这女子见过。
到底在哪里，他想不起来。
他突然有些困惑。
天歌也在望着他，待到真正看清柳昭月的相貌后，她一双眼睛却变得呆呆的，半天回不过神。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怎么会是他！
他还活着？
他是二皇子？他没有死，还是二皇子？
见天歌不答话，柳昭月也没说什么，只是冲一边的老嬷嬷道：“让其他五人都出去，我要和这天歌说说话，就在这后堂里。”
老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突然发觉有人在轻扯她的袖子，她回过头，是与她一直管着明月楼的另一个女官，那女官对她摇摇头，老嬷嬷想了想，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暗暗道了一声“是”后，便上前领走了其余五名女子。
那五人谁不想着有朝一日能攀上枝头变凤凰，虽然此行是去服侍太子，但太子只有一人，谁能最终得到宠信还拿捏不准，但眼前这人怎么说都是一皇子，若是勾搭上了，与跟着太子比起来估计也没得差，只可恨，看来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被那青楼出身的天歌给夺了去。
想归想，但五女子并不是饭桶，丝毫没有违了嬷嬷的意便乖乖出了后堂，再由人领着各自回屋了，偌大的后堂中，仅有天歌一人跪在那里，神情木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柳昭月。
柳昭月缓步上前，进了后堂，而随侍他的两名内官，也会意地关上了后堂的门。
后堂前，仅留下慕韶云一队人在那站着，慕韶云想了想，将身后之人派遣回了各自的岗位，自己则站在后堂外观察着动静，他此刻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此时天歌与二皇子共处一室，傻子都能猜出将要发生什么事，可是他为啥会觉得心口有那么一丝酸意，尤其是方才二皇子进屋前天歌的那种眼神，悲哀得让人心疼。
他甩甩脑袋，把一切的想法都归咎在“自己的职责就是护卫这些女子”之上，看来自从上次中毒之后，自己没事多了个胡思乱想的毛病，得好好改改。
而后堂之内，却是一片静默。
门已经关上了，天歌却依旧是愣愣地盯着漆黑的门板，没有转头，更没有起身。
柳昭月在她身后望着她，对天歌的失礼不禁有些恼怒，但也没有发作，他轻咳一声，打算唤起天歌的注意，问道：“你的名字叫天歌，是吗？”
天歌身子颤了一下，才缓缓站起来，转过身，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柳昭月被她这问题给问得一愣，那双眸子射出的光竟然那么一瞬间让自己觉得胆怯，他皱住了眉，厉声道：“本殿在问你话！”
“你叫柳昭月，是也不是？”天歌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虽不知道这女人在玩些什么把戏，但柳昭月依旧是点点头。
“你不认得我了么？恩？”天歌又问。
柳昭月沉着双眼，上上下下将天歌打量了个遍，眉头越皱越紧，却没有答话。
“呵呵呵……哈哈哈哈……”见着柳昭月不答，天歌竟然笑了出来，且笑声越来越大，由清冷，变得清冷，变得生厉，变得哑燥，声若枯嚎，仿佛在下一刻，她的喉咙就要爆开。
“很好……真的很好……我当真想不到……还能活着见到你……真是再好不过了……”天歌边笑边说，缓缓伸出手，拔出了插于头上的一根长簪，簪头尖锐，如她的眼神一般。
“我杀了你这卖祖求荣的禽兽！”
而下一刻，天歌却突然朝柳昭月扑了过去，闪着寒光的簪子，直直地刺向他的咽喉。
柳昭月还在疑惑天歌的言行，万般想不到她竟然会突然行刺，耳边疾风阵阵，那衣袂翻飞的身影已经冲到了眼前，而那金簪，更是在垂眼便及的地方。
但他柳昭月却并不是酒囊饭袋的那一类人，前几年他便随着施将军学了些防身的拳脚功夫，缓缓一愣便立刻反应过来，就见他抬脚一踢长袍的下摆，身体一个急转已经绕到了天歌身后，接着一脚狠狠地落在了天歌背心。
“呃啊！”天歌惨嚎一声，翻倒在坚实的地面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她一双眼睛依旧是愤怒地盯着柳昭月，双手奋力地撑着地，想要再度站起。
“出了什么事！？”屋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守在屋外慕韶云的耳朵，只见后堂的大门轰然一下打开，慕韶云已经跃了进来，略微一打量屋内的情况，立刻明白了什么，停身护在柳昭月身前。
很快，就有侍卫接连不断地涌进来，将天歌从地上架起。
天歌一头乌发已经完全垂散而下，脸色灰白，却依旧诡异地笑得灿烂，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一直眉目疑惑的柳昭月，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嘴角的笑就是停不住。
恰在此时，那管事的嬷嬷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她后面，赫然跟着一脸风尘仆仆的李义高。
李义高一直在宫门口守到天亮时分，才总算等来了陈太医，也不问他为何这般迟了，直接就将他送到了天祺殿，又是一番折腾，才勉强将皇帝的一条命给吊了回来，可他还未坐下来好好喘一口气，却突然收到了明月楼传来的口信，二皇子瞧中那里面的一个女子了。
这个消息给他吓得立刻就跳了起来，一点睡意也无了。
开什么玩笑，那六名女子是太子特别授意的，怎可有丝毫差错出现，现在这二皇子偏偏又来插上一脚，多半是记恨哪次吐蕃公主的事情专程去找茬的，这要是万一处理不好，两人斗起气来，皇上又半死不活，只怕连个挡的人也无了。
哪知，他才一通心急火燎地赶到明月楼，本想劝劝柳昭月不要触这个霉头，跟着管事嬷嬷冲到后堂，见到的，竟然是更加骇然的场景。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将他的声音活活给顶得变了调，他疾步到柳昭月在他全身细细察看了一遍，小心奕奕地问道：“殿下，您没受伤吧？”
柳昭月却懒得理他，只是看着天歌。
那女子认识自己？
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为什么她明明在笑，表情却是那般的痛苦不堪？
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绕着他的脑海不断盘旋，柳昭月突然觉得脑子里泛起一股疼痛，不自觉退了两步。
“哎呀，殿下您可要小心呐！”李义高夸张地喊道，忙伸出手去扶他。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见那架着天歌的两名侍卫只是站着，李义高呵斥道：“居然胆敢行刺皇子殿下，立刻将这罪妇押入天牢，待由皇上发落！”
“是！”两侍卫一点头，拖着天歌就朝外走。
“住手！”一直沉默的慕韶云却在此时出声。
李义高一愣，转头道：“怎么，慕侍卫有什么话要说的？”
慕韶云刚硬的嘴角动了动，不忍心再去看天歌的眼神，只是对着李义高轻语了一句，“还请公公顾及王爷的薄面。”
“万万不可！”李义高断然道：“行刺皇族，已是死罪，此罪任何人不得开脱，除非是皇上亲赦。”说完，他又斜眼望了慕韶云一下，嘴里蹦出两个冷硬的字，“带走！”
两名侍卫不敢再怠慢，拖着天歌就急急地就朝外行去，柳昭月一直紧锁着眉头没出声，直到天歌经过自己身边时，才听见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耳中，“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爹娘如今正在天上看着呢……”
他面色突然变得灰白，再回头时，只能望见那道清瘦的背影跌跌撞撞被人架着，入了拐角便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惊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