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宫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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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清晨，天歌便睁开了眼。
躺身之处悬着华贵的绒帐，明黄色流苏晃煞人眼，这房间里无论什么都比凤仪阁的要精致华美，唯一缺少的，便是小玉不再随侍身侧。
在得知要离开凤仪阁的那一天，天歌便将小玉托付给了与她一同出阁的楚忆晴，然而两人的目的却相距甚远，楚忆晴已寻得如意郎君，带着这些年攒下的银钱随夫南下过清净日子去了，而她，却是在千里的安排下藉着八骏王的手被送入宫中，好能够接近太子。
想起太子这个人，天歌不禁露出一抹轻笑，多年前自己年少时的确与太子柳郴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在先皇的寿辰上，而太子那时并不是太子，只是众位皇家子弟中很不出众的一位，天歌只记得小时候那柳郴酒囊饭袋的形象就已经深入了她心底，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还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没想到自己今后要同这样的人为伍，真说起来那人还是自己的兄长，天歌除了鄙夷厌恶，还有一丝无奈。
房门被人敲响，这几日每到这个时辰，便会有女官进来领着她们这六名选入宫中的女子前去沐浴更衣，天歌从床上坐起，披上一层纱衣，淡淡唤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年迈的女官进来唤道：“姑娘，该起身了。”
天歌点点头，随着那女官出了屋子，沿着回廊绕道位于明月楼后的一池碧泉旁，这碧泉名唤“咏珑池”，原为选入宫中秀女面圣之前的净身之地，池水常年温润清澈，还有一股淡淡幽香，虽比不得凤仪阁的花浴，也是难得的珍奇池水了。
站在岸边，另外五名女子也各由一名内官领着来到了池边，就见六名绝色风华的女子围着一池春水站着，各有姿态，妖娆尽显。
女官们手脚利索地协助她们宽衣解带，六名女子便都下了水池梳洗，除天歌外，其余五人皆是由八骏王花费大人力自全国甄选出的大家闺秀，从小三从四德教养到大，因此普遍都对天歌青楼出身有那么一丝的鄙夷，平日里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但小动作间就可将她们的这些心态展露无疑。
水池中，五名女子莺莺燕燕笑闹成一团，唯独天歌一人，淡漠地轻抚满头青丝，对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恍若无闻，一双眸子平静无波。
小半个时辰后，六人梳洗完毕，自然又被接回室内，换好装后由宫里年长的嬷嬷们带着学习规矩，她们上午需诵读《女经》与《宫律》，下午则要练习体态风仪，宫内规矩极为苛刻，一次在教授这些新人方面，嬷嬷们无一人胆敢怠慢。
慵懒披散的长发细细地盘在头上，编成好看的节，末了再插上八根价值连城的“百凤朝阳”；不现妆容的完美脸蛋只略施薄粉就映射出倾城之姿；三碧三金翠玉链典雅地围在细致的颈项上。手镯是上好的西域玛瑙，金丝绫罗围肩突兀出好看的肩线，腰上扎一根水晶束腰，末了再披上一件十里江南水纺的素月青竹裙衫。
六女本就不是一般的胭脂俗粉，再经宫内特有的华贵衣衫微微修饰，顿时一个二个惊为天人，内官们让她们站成一排，细细打量片刻，觉得挑不出什么明面上的毛病后，就有嬷嬷们来领人，带到明月楼的后堂去了。
六人莲步姗姗，珠光华灿，天歌默默地走在最后，出得后堂时，正好瞧见一对侍卫巡查而来。
那对侍卫的领头之人看见天歌，微微愣了一下，还是朝她点头致意。
天歌也是颔首回礼，然后侧过头快步去了。
这些侍卫都是八骏王爷拍入宫中护卫这六名女子的，而那领头之人，正是慕韶云。
其实在慕韶云的心里，根本不知道要怎样来看待天歌这个人，他知道她是大反派花雨中的成员，是朝纲社稷的头号大敌，本因时刻对她多有留意才对，但在那日王府动乱的最后关头，他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是谁从那刺客身上掏出解药来救了自己一命。
他十分明白，如果没有天歌丢回王府院子里的那一个小纸包，恐怕自己现在已经驾鹤西行，荣登极乐世界了。
所以此时的天歌却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况且在这次的行动中，八骏王亲自派他担当护卫，就是为了护得这六名女子周全，八骏王表面上不说，他也不能领会到王爷的深意，将这样一个仇视朝廷的人送进宫来，还要送到太子身边，王爷不是被雷劈了脑袋，那恐怕就是有大风浪要来了。
不过所有的这些事情都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侍卫能管的。
从入宫到现在，他也不是没找着机会想与天歌说几句话，问问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但每次都会被那双冰冷的眸子给瞪得脸色一僵，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而不光是天歌，似乎除了自己的属下外，在这里自己似乎对谁说话都没有那份底气。
想到这里，慕韶云不禁苦笑了一下，在王府中自己是堂堂侍卫统领，但自从进了这皇宫，似乎所有的人地位都比自己高那么一截，就连小小的太监都可以对着他指手画脚，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错，但这样的闷气受了好几天，也委实太过了些。
又回头望了望天歌的背影，一抹窈窕已经入了后堂，嬷嬷们将门关上，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侍卫们见头领这样，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些奇怪的念头，一个个眼神古怪的望着慕韶云，又不好明说，只能在心里暗自猜测，想到关键处还会不由得露出笑来。
他们的这些表情自然是瞒不过慕韶云的眼睛，不过慕韶云也只是笑笑，不想去计较什么，他转头朝身后一名侍卫问道：“韩副统领怎么还未出屋？”
那侍卫正了正表情，道：“韩副统领昨天夜里似乎喝高了些，现在这时辰只怕是还未起身。”顿了顿，他又试探着说：“要不要属下前去唤唤？”
慕韶云眉头皱了皱，还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计你去了他也不见得能起身，今日轮值全由我领队便是。”
众侍卫一抱拳，“是！”
说罢，慕韶云便带着侍卫们绕着整个明月楼的院子巡查起来，这明月楼的院子说小不小，当然也不能说大，一个时辰便能绕着它转个好几圈，侍卫们转了个把个时辰，终于是耐不住了。
就听一侍卫道：“慕大人，我们每天至于这么绕来绕去的么，这宫里大内高手如此之多，就算有刺客闯进来，不去东宫，难道还跑到这明月楼来偷姑娘们的小衣不成？”
一番话说完，立刻引起一阵哄笑，慕韶云紧皱着眉回头，那些笑声立刻戛然而止。
“注意你们的言行，这里可是在宫里，被别人看不起就算了，可别丢了我们八骏王府的脸！”他义正词严地说道。
那侍卫的脸白了白，也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忙垂下头道：“是，属下知错了。”
慕韶云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是没这种感觉，整日整日地绕着一个小地方转圈，宫内又人人自傲，兄弟们难免不会抱怨。他埋头想了想，道：“这样，我等会支会这里的管事嬷嬷一声，带着兄弟们去这西宫其他地方转转。”
听闻此言，那些侍卫们脸色明显一喜。
“当然。”慕韶云又道，“此番出去，切要注意言行，皇宫不比王府，有时候我不在意你们的话，不代表这里的人也不在意，万不可惹祸上身，你们可明白了？”
“明白！”侍卫们又整齐划一道，这一次语气里明显带上了雀跃。
慕韶云点点头，又带着他们在楼里巡了两圈，瞧瞧时辰差不多了，便留了两人守着大门，带着其余的人朝楼外走。
明月楼建在西宫的东南地带，往北行些便是西御花园，还有宫内出了名的景致“青碧连波”，慕韶云早先曾在八骏王口中听闻过这宫内一大胜景，只是苦于毫无机会观摩，现在正好可以去看看，一饱眼福。
只是，才出往北行出了不过两三步，就望见正前方有两名太监模样的内官领着一儒雅男子款款走开，男子眉目深沉，容貌俊美，周身萦绕着一种翩然的风骨，锦袍上绣着的龙纹更是衬托出了其尊贵身份，慕韶云暗暗叫了一声苦，只好带着所有人站住脚步，跪下行礼道：“臣慕韶云叩见二皇子殿下。”
柳昭月埋首望了望跪在眼前之人，出声道：“你们是哪个宫里的，怎么以前未曾见过。”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宫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