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宫影》足够大眠

2、第二章 不甘之心

　　第二章 不甘之心

　　蒋瑛懂得母亲的意思，她怕自己有什么东西，在周显阳那里，到时候就不好说清，听完蒋瑛的话，冯氏放松不少。

　　“没有什么就好，周家真不是什么好去处……”冯氏的脸涨的通红，“他们家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蒋瑛与周显阳自小定亲，在蒋父还未外调时，她们一家在京都生活，和周显阳还能算上竹马绕青梅，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况且周显阳和蒋家长子蒋怀珏，蒋瑛唯一同父同母的兄弟，他们俩自小在一处私塾念书，长大后又被颇负盛名的白马书院一同录取。

　　周显阳和哥哥蒋怀珏，从小到大相识，日日伴在一起，读书做学问，周显阳性子温润，而且才学极高，哥哥亦曾称赞过周家三郎，说他难得的君子，这样才堪配上，犹如天仙般的妹妹，简直就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蒋瑛从小就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未婚夫，对这桩婚事，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况且是由双方长者，共同商定下亲事，是不可推辞，信物也交换了，怎么能悔婚？

　　蒋瑛：“长者赐，不可辞，怎会如此？”

　　冯氏：“我看周家的人，都没了心肝，竟然拿五不娶之一，拿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做文章！给你父亲气了个半死……”

　　冯氏后面的话，蒋瑛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一句，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竟如此无礼。

　　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属于妇人有七弃、五不娶之一，对女子而言，是极大侮辱，而蒋瑛六岁丧母，七岁时蒋父才再娶，中间隔了一年，竟然在这上面做文章，被他们家勉强安上这一条。

　　周家若不要脸皮，囫囵地传出去，不仅蒋瑛受害，许不得好人家，对蒋家其他的女孩的亲事上，也有所妨碍。

　　蒋瑛红着了一张俏脸怒道：“他们真是这样说的，怎么敢！怎能如此羞辱我，羞辱我们蒋家，他们周家不结亲，反要和我们家结仇吗？”

　　倒不是蒋瑛不愿意解除婚约，实在是哪有这样的理儿，若是不想结亲，两家坐下来好好商谈，退回彼此信物，从此两不相干。

　　说这样的话，是什么道理。

　　冯氏：“那周显阳的大姐,入宫好几年了，一直不声不响，跟没有这个人似的，透明一样的人物，他们家也藏着尾巴，没露出贪相。”

　　“前日子白马书院办得诗会，你大哥病了回家调养，这风头全让周显阳占去，他一举扬名，睿亲王府的翁主也参加了诗会，传出钦慕周显阳才华，他们家就跟飞上天一样，一心想帮周显阳求娶翁主，便觉得咱们家碍事了。”

　　其实要她说，这翁主也不是个老实的，哪有肖想他人未婚夫，让自己父亲睿亲王去牵线搭桥，冯氏道：“把你父亲气得半死，险些应了郡王的婚事。”

　　蒋瑛敏锐觉出味来，“怎么又来个郡王？求娶我？”婚事？谁的婚事？可别是她的婚事。

　　蒋瑛没听说过，家里和郡王有什么关系，而且以他们家的门第，怎么能和郡王结亲，蒋瑛暗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冯氏叹了口气，“是恪郡王，也是孽缘瑛儿你去昭君亭上香，给你大哥祈福，恪郡王远远一观，简直是惊为天人，到处寻人拜访，正巧赶上这事。”

　　蒋瑛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恪郡王？他可是死了两个郡王妃！膝下还有六个孩子！最大的长子已经十二了，我才十七而已，只比那孩子大了五岁。”

　　说得不好听些，她小个一两岁，都能嫁给恪郡王长子了，他那个岁数，也没比她父亲小几岁。

　　冯氏见她激动，忙安抚蒋瑛道：“所以是你父亲气糊涂了，不过你放心，你父亲没有答应。”

　　她顿了顿又往回找补道:“其实恪郡王也是相貌端庄，人品贵重，两个郡王妃，也是病死的，又与他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年龄又比你大，有孩子也是正常的，想我当初还不是嫁给你父亲了……”

　　蒋瑛越听越气，她重重拍了下桌子，如玉的手掌，顿时红了一大片，“好哇！母亲，你是在劝我吗？”

　　她可不是傻子，要是父亲没这个意思，冯氏怎么会在她面前提起这事，为避嫌继母一向是不怎么插手她的事儿，这话就是专门说给她听。

　　冯氏放下茶盏，“唉，过了年你就十八了，瑛儿你也是大姑娘了，这些总是要考虑清楚，跟周家的亲，是结不成了，他们家又这个样子……瑛姐你总要为以后考虑。”

　　过了年就蒋瑛就十八岁，跟她同年纪的贵女，哪个不是早早相看，知根知底的相同家境的人家，早就定下来，留给蒋瑛的选择不多。

　　“照母亲看，这未尝不是好事情，要是嫁了郡王，你就有浩命在身了，男子大些又不碍事，总有个疼人的好处在，最会知冷知热。”

　　冯氏拿自己举例子，“其实你看看母亲，当初知道自己要嫁给你父亲，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可日子是过出来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年纪不是头等大事……”

　　她眼泪绕着眼眶里直打转，蒋瑛仰着头，不让眼泪滴落，她犯不上为这样的事儿难堪，只是到底要个说法。

　　只是红着一双兔子眼问道，“难道他们说我，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难道我真是这样吗！”

　　“父亲也是觉得，我符合五不娶之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吗？你们难道也都是这么想的吗？我难道嫁不出一个好人家吗？”泪水终于像断了线一样流出来。

　　冯氏用手绢擦干，蒋瑛脸上的泪珠，“就是我不心疼你？难道你父亲，也不心疼你吗？说这样的话是挖我的心，瑛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跟你父亲怎么会这样想。”

　　冯氏把蒋瑛揽进怀里，“瑛姐，我知道你自小要强，你绝不是有心说出些话。”蒋瑛不是她亲女，难免有些事情，她不好插手。

　　但蒋父就算在不管事，也得看管这个女儿一二，她犯不着干这些，不讨好的事。

　　蒋瑛不出声，只是眼泪大滴大滴不停地流出来，蒋瑛得要一个准确答案。

　　冯氏又道，“方才不是说了吗，你父亲没有应，你父亲和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事了，觉得这事不坏，才说给你听，你既然不喜欢，就当没听过这事。”

　　冯氏：“我们瑛姐这么好，自然能嫁最好的人，但是父亲母亲也不能哄你，咱们是女儿家，面上对这种事，总是要受影响，受些非议的。”

　　“虽然咱们明面上没有定亲，可这之间的相互来往，也做不得假，淮阳跟前的这些人，眼睛尖着呢，总归以后亲事上要艰难些了。”

　　虽然蒋瑛从小懂事，可一直是娇养长大，从小也没碰到过，这样折辱人的事，“我不服！为什么他们家，说退亲就退亲，退亲也就罢了！还要这样羞辱我。”

　　冯氏怜爱摸摸了蒋瑛的脸，“傻孩子，你还小不知事，他们家先前做的再好，都是做不得数，都是面子上的功夫。”

　　“一得势马上变了嘴脸，现在这样反倒好，总比你嫁去了，再有翁主瞧中他，才知道他们家这样的强……”

　　从冯氏处回到琼英院，冯氏派了身边得力的姑姑，将知道与周家订婚与周家有关的丫头婆子，都被仔仔细细地敲打一遍，将这事牢牢捂住，不透半点风。

　　这事也算悄悄的过去了，接近年关时，周家派人悄悄上门，与蒋家把之前交换的信物取回，总算这一档子烦心事，总算没拖到过年时，但是今年气氛，始终不如往年。

　　蒋家长子蒋怀珏，在京都白马书院，念书做学问，年关才从京都归来，长时间没见妹妹，又出这些事，他总觉得是自己识人不清，以为还在妹妹跟前盛赞那乌龟混球，面对妹妹蒋瑛，他是又怜又怕。

　　即怜惜妹妹遇人不淑，遇到这样的事，还有之前自己择友不慎识人不明，又怕妹妹伤心难过，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妹妹。

　　蒋父对女儿疼惜，可也不轻易宣之于口，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

　　幼妹蒋瑰，从小到大身子一直不好，前俩天又病了，日日喝药只在自己院子不出来，蒋怀璟调皮捣蛋，溜去冰上玩闹，从冰上摔了一跤，所幸没有什么大碍，但腿摔伤了，也要养上许久。

　　冯氏不光忙着处理周家退亲的事情，还要忙着蒋府各种年礼的事，总之这个年过的是不热闹极了!更别提和往日比。

　　自年前蒋瑛知道，周家用妇五不娶做引子退婚后，就病了一场，她幼时丧母，可父亲爱怜兄弟友善，继母对她亦好。

　　从没有人给她受过委屈，她一直要强，父亲长兄都说她，是整个淮阳最好女子，蒋瑛事事没有受挫，头一回受挫，还是这样的事。

　　那时年轻的她，还不知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的道理，万事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

　　周家宫里那个透明嫔妃，也传出有孕，他家越发势大，自从退亲后，两家的生意上，有交叠的地方，连一点面子上的情分都不留。

　　只一味打压蒋家的生意，转眼间已经两间酒楼没了生意，铺子里更是没有进项，蒋家不是不能反抗，只是周家以女儿家名声要挟，使蒋家处处受制于人，反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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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一忍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冯氏这样说，轻狂之人早晚会被收拾，不愿与他们多做计较。

　　蒋瑛虽然要强，却也拗不过父母长辈意思，冯氏总说过段时间，就没人再提这事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蒋瑛这才大病一场。

　　这时候她才感觉到，世间对女子的苛责，同她家世匹配年纪相当，还没定下人家的，不是有隐疾就是克妻…总之都稍有不足，算来算去最好的人家，竟还是康郡王。

　　蒋瑛从小要强气性也大，周显阳退婚后，准备娶高门大户，得如花美眷在怀，她退婚之后，最好的选择竟然是丧妻郡王，凭什么？只凭他是男子？

　　那她还不如进宫去，去嫁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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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