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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跌入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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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愚清醒过来后,睁眼见到的是一大片白色和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小鱼儿,你醒了?”若素的声音还是那样吵,她探近若愚又问:“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很痛?”
若愚呆呆地看了她几秒,然后脑子顿时清醒,“苏杭呢?”
她记得之前发生的事,阿严推了她一把后,她从楼梯上跌下去,是苏杭抱着她一路跌下楼梯。她从头到尾都被他护在怀里,而她昏迷前却听到苏杭发出痛苦的声音。
若愚挣扎着爬起来,忽然感到右手手肘一阵疼痛。
“你别动,”若素说,“你手臂擦伤了。”
若愚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住若素问:“苏杭呢?他人呢?”
“他没事,你别急。”若素说,“他现在就在隔壁那间房间,唐裕陪着他。你放心,他虽然也晕了一会儿,但只是扭到脚,腿上有些擦伤。幸好礼堂楼梯不高,现在又是冬天,穿的比较多,你们才没事。”
若愚这才看清楚自己不是在医院,只是学校的医务室。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他真的就在隔壁?只是腿受了轻伤?”
若素说:“如果你们不是受轻伤,唐裕早把你们扛到医院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不过,我说小鱼儿,你还真厉害,明明是苏杭学长抱着你从楼梯上滚下去,也是人家当你的肉垫,怎么你醒的反而比人家慢?”
“他醒了?”
“早就醒了,在病床上骂那只金毛猴子半天了。”若素展了笑颜,说:“你要是再不醒,苏杭学长大概就要骂死他了。”
“为什么要骂唐裕?”若愚不解,“又不是他推我的。”
“你不知道,在场的那几个全都被苏杭学长一个个骂过了。就连我也被他训了半天。”若素直摇头,“我现在算明白了,他那个学生会副主席真不是白当的,骂起人来都不用换气。”
若愚听到苏杭没事,总算平静下来。然后若素忽然抱住她,说:“小鱼儿,你刚才吓死我了!”
若愚见她认真,轻抚她后背,“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若素说:“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杀了那个严祺!”
若愚听她提到严祺,知道就是那个“阿严”,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纠缠你?”
若素放开她,不爽地说:“这事情根本就莫名其妙!本来,今天街舞社是要集体参加礼堂那个舞会的,而且之前还要表演两个节目。可我根本没得到通知,就窝在寝室里打游戏。要不是唐裕来找我,我们无意中走到大礼堂,碰上严祺他们几个,我哪里知道今晚有社团活动?这本来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可社里那叫王莹的女生一直看我不顺眼,就找了这个机会想整我罢了。我说了要退社,那个严祺不同意,居然还把你推下楼,简直死一百次都不够!”
若愚看她气愤难当的模样,轻轻笑起来,说:“算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幸好你们没事。那家伙看到你们从楼梯上摔下去,受了伤,整个人就吓傻了。”若素说到一半,忽然笑出声,继续说:“你没看到刚才苏杭学长教训他们几个的时候,简直骂得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我本来想一状告到学院办公室,让那几个人好好尝尝苦头,可苏杭学长还是说算了。”
“你别多事,”若愚赶紧说,“我可不想惹事生非。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就让他们去吧。只要以后别再让我遇到这种事情就好了。你呀,什么时候能安分点,不让我操心呢?”
“小鱼儿,你说话的口气简直就是方太太第二!”若素说,“虽然你好心,苏杭学长也不追究,不过我跟那个严祺说清楚了,我看他以后也没胆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若愚对那个严祺不太关心,她比较关心苏杭的伤。她慢慢下床,虽然身体某些地方还是有点痛,可她坚持要去隔壁看看。她着急,一部分是因为担心苏杭,更多的,是她想见他。
现在就想见他。
若愚不知道他在伸手拉住她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陪着她一起滚下楼梯。也许,别人这么做可能只是好心地伸出援手,可她知道苏杭不是。她刚才在心底问自己,如果换了她,会不会这么做?虽然想不出答案,可有些东西却在心里渐渐变的清楚起来。
若素扶着她走到隔壁,没进门就听到唐裕在里面说:“你骂了这么久,不渴吗?要不要休息下喝杯水?”
“我还没说完!”苏杭态度的确不太好,坐在床上继续道:“他们几个才大三,年轻冲动就算了,你脑子发什么热?凑什么热闹?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发泄?你回去让你妈看看你这张脸!你自己说,你一个月要进几次医院?是不是真的要看到我陪着你躺进去你才满意?”
若愚站在门外都不敢进门,就怕被苏杭的火气烧到。若素在门口“咳咳”了两声,止住了苏杭连续不停的声音。
见若愚出现,唐裕仿佛见到了救世主,赶紧起身扶着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说:“谢天谢地,总算有人来救我了。你再不来,我快被他的口水淹死了。”
若素笑着说:“活该。”
“茄子小姐,做人要有良心。我们现在这么狼狈,还不都拜你所赐?”唐裕说。
“是你自己要跟人家动手,少赖我。”若素撇撇嘴,转身走出病房。唐裕也跟着她出去,还很识趣地顺势关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若愚和苏杭,两人同时开口:“你没事吧?”
苏杭说:“只是点小伤。本来早醒了,想去看看你,但他们几个实在不能不骂。”
若愚浅笑,“你刚才骂人的样子好凶,我都不知道你也会教训人。平时看你斯文有礼,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人都是有好几面的,”他看着她,拍了拍床角,说:“过来。”
他的话仿佛带着吸铁的磁力,让她顺从地乖乖坐了过去。
他拉过她受伤的手臂,仔细看了半天,才说:“还好只是擦伤。”然后弯起唇角,朝她说:“你现在跟尼莫一样,是条受伤的小鱼。”
她却看着他的腿说:“都是我笨手笨脚连累你。”
“傻瓜,又不是你自己要滚下去的。其实脚上那个过几天就会好,不过,我现在脑袋后面起了个包,”他伸手摸着后脑勺,笑说:“段誉脑袋上撞了个包以后,就遇上木婉清,不知道我这么一撞,能撞到点什么。”
她没和他开玩笑,而是直接伸手去摸他后脑,真的有一个不小的包,她紧张地说:“肿的这么厉害,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万一有脑震荡怎么办?”
他苦笑,“方小姐,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点的?”见她是真的担心,他不逗他了,说:“你别担心,刚才医务室的医生看过了,说明天就会退。如果明天它还不退,我就去医院检查,好不好?”
她只能点头,然后抬头对上他的眼眸,说:“谢谢你。”
他又开玩笑说:“还好我没摔死,能留着命听你谢我。”
“你胡说什么,”她有些急,“怎么会摔死。干嘛说得这么严重。”
他轻声叹气,说:“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他这一句话没惹得她斥声,却让她红了眼眶。而她这反应显然在他意料之外,忙赔着笑脸说:“你怎么了?算我说错话了,你可千万别让它掉下来。我跟阿裕一样,最怕女孩子掉眼泪了。”
她别过脸,抬手擦眼睛。
他把她的脸转过来,轻轻地问:“若愚,你的眼泪是为我掉的么?”
她眼角还有微微的泪痕,他用拇指一一擦去,然后把她拉近,抵着她的额头。她感觉到脸上都是他喷出来的热气,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如果你是为我哭,那我可不可以用你的眼泪,换一点其他的奖励?”他的鼻子摩擦着她的鼻尖,低着声说道。
她隐约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没受伤的那只手,攥紧旁边的床单,慢慢闭上眼睛。
她就近在咫尺,默许他做任何事。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肩膀,他轻笑,“你这么大义凛然准备英勇就义,让我想起那次打网球上场前的样子。”
她睁开眼,看到一双溢满笑意的眼睛,发觉自己刚才会错意,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她本能地想退开,可身子还没动,他就低下头,倾身吻住她。
她从来没有接过吻,曾经在梦里幻想过范子涵吻她的情景,醒来后抱着被子又羞又甜。苏杭的唇有些凉,轻轻贴着她,好像轻柔的羽毛慢慢刷过,很舒服,却也引出她更多的渴望。他的吻很浅,只是极尽温柔地舔吻,沿着她嘴唇的轮廓细细描过。
若愚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到嘴唇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都不眨一下。
苏杭放开她,重新抵住她额头,呼吸有些紊乱,不禁失笑,“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见她愣愣地望着自己,完全没有思考能力的样子,他只能伸手轻抚她的眼睛,强迫她闭上眼睛,然后侧过头,再度吻上她。
这次的吻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他略微加重了唇上的力道,手插进她的长发,支撑着她的头。她一只手拽紧床单,另一只手握紧成拳,虽然闭着眼睛,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汗。他撬开她的嘴巴,强行席卷,重重碾磨着她的双唇。
若愚觉得脑子里出现了一波波汹涌巨浪翻滚的形象,她就是一叶轻舟,根本敌不过大浪的侵袭。虽然想法有点滑稽,可这是她目前唯一仅剩的思考成果。她试着放松,凭本能去感觉他,可他的技巧实在太好,让她这个没有经验的小丫头深深沦陷。
等苏杭终于吻够她的时候,她早已摊在他怀里。他的呼吸很重,光是这样听着,都让她觉得暧昧,好像他的呼吸都可以吻得她陷入疯狂。她轻轻咽了口口水,刚才她都没敢换气,差点忘了怎么呼吸。可她细小的一个动作,却让苏杭做了个深呼吸平复自己,说:“不要再诱惑我。”
她哪有?她这点青涩的反应不让他笑就不错了,哪里懂得怎么诱惑他?
“听我说,”他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里,然后贴着她的耳朵,“如果你哭,只能是因为我。”
若愚一怔,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感觉到他轻咬着自己的耳垂,问:“听到没有?”
她本能地点头,好像答应他的要求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答应我,从今天开始,让我走进你的圈子。”
她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以为,你没有走进来么?”
他早就进了她给自己套住的那个圈子,不经她允许,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进来。
“你把手伸出来。”她说。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左手。她从口袋里拿出今天中午抽中的那条手环,帮他系在手腕上。
“这个也是奖励。”她笑得有些甜。
苏杭看着手腕上的东西,有些意外,问:“你特意买给我的?”
“算是吧。”虽然是抽奖抽中的,可毕竟也是她花钱买了画册才得到的。她在心里自我安慰。
他轻轻搂着她,说:“这个圣诞节,收货还真不少。”
若愚见他很高兴,心里充斥着温柔的感觉。也许,那一摔还是很值得的,因为她有种跌入幸福的感觉。
房门外适时地响起若素的搞怪声:“扫黄啦!里面的人注意啊!我们进来了!”
“这里好歹是医务室,你能不能小声点?”唐裕在她身边说。
“小声了他们听不见,”若素说,“万一进去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
唐裕上下瞥了眼若素,说:“你们姐妹俩身材跟茄子一样,从头直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
若素刚想骂他,若愚就开了门,说:“已经很晚了,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唐裕赶紧进门,说:“我就是看时间不早了,才来接苏杭回去的。总不见的睡这里吧?”
苏杭起身,说:“当然不睡这里。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没来过几次医务室,现在毕业了反而躺在这里,说出去岂不太丢人了?”
唐裕扶着苏杭一瘸一拐地走到校门口,看他们上了车,若愚和若素才走回寝室楼。
一路上,学校到处挂着圣诞节的彩色霓虹灯,即使已近十一点,整个校园还是很明亮,一派节日气氛。
若素抱着若愚的手臂,眼神暧昧地笑着问:“小鱼儿,你们刚才有没有……”
“没有。”若愚一口否决。
“我还没说干什么,你就急着否认,有猫腻!”若素笑眼弯弯,说:“我明明看到苏杭学长手腕上那条东西了,还不承认!”
若愚却忽然想起某件事,停下问她:“对了,我还没问你,唐裕今天晚上找你干什么?”
若素听她问起,直接回答:“那只死猴子找我能有什么好事,他脑子进水,跑过来跟我说让我当他女朋友。”
若愚讶异,“你没答应吧?”
“我当然不会答应,”若素拉着她继续走,同时说:“不过,那金毛猴子就说上次我明明输给他,承诺过会听他差遣。”
若愚又停下来不走了,看着她坚决反对道:“那种承诺怎么能作数?”
若素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小鱼儿,出来混要还的,做人这么不讲信用,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这么说你还是答应了?”
“答应他又不会少块肉。”
若愚见她口吻轻松,好像谈的根本不是她的爱情问题,只是明天天气好不好的问题。她问若素:“你不喜欢他,怎么当他女朋友?那个唐裕今天晚上会一脸是伤,还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他现在跑过来招惹你,又算什么?”
若素看她有些生气,连忙抚着她后背,说:“你先别气。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只是随口答应他而已,又不会做什么。就像你说的,我根本不喜欢那只死猴子,何况我也知道他是为了别的女人才弄成现在这样。这么说吧,就是因为知道他心里有个人,我才这么爽快答应的。”
若愚不解,“你的意思是?”
“如果那死猴子是因为喜欢我,才跑来跟我说要我当他女朋友,我一定把自己打包了躲起来,一辈子不让他找到。谁稀罕当他女朋友,少惹这种是非给我。不过,既然我有承诺在先,他也不是真心的,那我就没什么好紧张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若愚有些动气,对于唐裕这样把自己的感情游戏玩到若素身上的行为不但不理解,更觉得幼稚无聊。
“天晓得他想干什么。”若素一脸轻松,说:“反正我跟他说了,我不是什么随传随到没事做的那种人,本小姐要读书考试,要休闲娱乐的,当他女朋友可以,但绝对不能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若愚点了点她脑袋,直说:“你想的容易,如果你们只见牵连上某种关系,你的生活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完全没有变化?”
若素拦着她朝寝室楼走,说:“可以的,可以的。你放心,如果到时候不可以,那我再甩了他总行吧?小鱼儿你甭操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若愚被她抚着走,虽然说了一大堆也不见她听进去,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圣诞节的夜晚,让人有太多的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