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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粒粒皆辛苦 ...

  •   我国西部地区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旱灾,每天村民的生活用水都要走到几十里外去取水。更严重的是田地都龟裂了,农民无法耕种,昔日丰收的田园如今只剩下干裂的泥土,真是惨不忍睹。
      由于连日干旱,水田里干出四五厘米宽裂缝,大部分乡镇旱情严重,目前全镇15万人中,百分之九十的人受旱情影响饮水困难。目前,全镇已经启用区域内5个水库的蓄水,保障受灾乡镇人畜的饮水问题。据了解,5个水库的蓄水总量约3000万立方米,从4月底开始陆续向旱区供水,目前蓄水还剩75多万立方米,如果干旱持续,将只够缺水地区维持一个礼拜的时间。
      每天太阳像一个火红的灯笼,一如既往讨厌的悬挂在天空中,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了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地球上,哪里有水哪里就有生命,一切生命活动都是起源于水,水对人们的生命起着重要的作用,它是生命的源泉,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不可缺少的重要物质资源之一。人的生命一刻也离不开水,水是人体必需的物质,是庄稼的命根子,是工业的血液,是无可替代的物质,是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我们都知道水在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中,都是极为重要而活跃的因素,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人类追求向往的美境,也是人类劳动创造和精心爱护的硕果。
      水是生命之源,地球上最初的生命就诞生在海洋里,是水浇绿了草地变得勃勃生机;是水让朵朵鲜花竞相绽放春满园;是水奏响了地球上最美丽的生命乐章。如果没有水,地球上所有生命将一切不存在,更不会有我们人类的存在。
      中午,烈日当空,透蓝的天空,悬挂着火辣辣的太阳,云彩好似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太阳把大地烤得像蒸笼一样闷热,空气像停止了流动。大树低下了头、无精打采。柳叶像生病一样,打着卷儿。树上的咪味嘎拼命的大声叫着:‘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老书记戴着草帽和队长金顺财领着生产队一群社员来到田坝上,大家走在九只角大田中央,田里已经干出了四五厘米宽的裂缝,零零星星长着杂草,因为没有水,这些杂草也枯成了黄色。
      “老天爷啊,你天天都是红火大太阳,都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下雨了。再不下雨的话,我们真的要绝收了。”队长金顺财无助的说着。
      由于天干没水,地里的泥巴变得像黄沙一细,风一吹尘土飞扬。金顺仙哀声叹气。“现在地里的苞谷苗有一尺多高了,稀得好我每天挑水去灌溉。老天爷再不下雨的话,苞谷苗能不能活都成问题?枯萎了恐怕也只能当柴火烧了。”
      何庆芳头戴草帽和生产队一群妇女们每人挑着一担水,从河堤岸边小心翼翼走了过来。生产队的妇女们前几天就近四处找水!把找到的水挑到可能保住的庄稼地里,浇灌那些干渴的苞谷幼苗。尽管如此还是杯水车薪,作用太有限了,你刚浇到地里的水,往往还没等到如饥似渴的苞谷幼苗吸收,就□□燥的空气给吸跑了,好不容易弄到的水,浇到每一株苞谷幼苗根部,都被太阳的热能蒸发掉了。所以,尽管人们想尽了一切可能想到的办法,到后来还是徒劳无益。
      队长金顺财看见生产队妇女挑水的队伍,喜出望外。“庆芳,你们找到水源了吗?”
      何庆芳满脸全是豆大的汗水,累得上下喘粗气,无助的说道:“队长,队上的堰塘和河沟都干了,到处都没有水了,眼看地里的苞谷幼苗快干死了,束手无策、无计可施。我和队上的姐妹们只能跑去白家沟水库,挑水来浇灌苞谷苗,哪怕有一丁点希望,我们都会坚持,一如既往这么干。”
      “队长,我们挑水要走四五里路,大家去了都要排队,还要等上半个小时才能挑上水。”杨发秀无可奈何的大声说着。
      金顺财诧异的问道:“白家沟水库不是水很多吗?啷个还要排队呢?”
      蒋玉贞笑着一惊一乍道:“队长,你是没有睡醒,还是大白天在做梦,这到处都没有水了,只有白家沟水库才有水。你是没有亲自去现场看,现在排队挑水的人,就跟当年修水库一样,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希得好当年修了白家沟水库,我们现在才有水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曹秀珍庆幸的说着。
      “每天太阳这么大,空气在不停的蒸发,大家每天都在排队挑水,白家沟水库眼看就要见库底了。相信,最多只能提供一个多星期挑水,就会弹尽粮绝、山穷水尽。”白素青一脸茫然,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要是老天爷再不下雨,庄稼颗粒不收,即使不干死相信也会把人饿死。”杨发秀露出无助的样子,黯然神伤。
      “这天气又闷又热,全身都是汗水,澡不能洗,汗不能抹,即使洗个脸都得几天才洗一次,这个日子真的没法活了。不知道啥子时间才下雨哦?”白素珍无助的说着。
      何庆芳摇着头无助的说道:“我每天都用干净的水先用来淘米洗菜,头一天的淘米水澄清后,第二天早上用来洗漱。洗漱水也不能倒,用来喂牲口。”
      生产队的妇女们你一句我一句,滔滔不绝的说着。说话无心听者有心,老书记深深知道水的重要性,一定要确保乡亲们的生活用水,这是责无旁贷和眼前义不容辞的大事。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一定会危及生命,必须想办法解决水资源。

      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

      公子王孙把扇摇

      求雨早在中国西汉时期历史就有记载,是一种民间活动,是中国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反映了人们在恶劣的自然生活环境中,渴望美好明天,创造美好生活的一种期盼行为。求雨习俗并非中国所独有,在世界上的很多地区,不同文明的民族中都曾有过求雨习俗。求雨是万物有灵念的产物,也是人们使用某种类似的巫术的方法,祈求上苍满足自己愿望的古传习俗。
      在中国民间,农民普遍认为,天旱是因为得罪了龙王爷,为求得龙王爷开恩赐雨人间,举行一系列形式各异的祭祀、祈祷仪式来求雨。
      下午,生产队和相邻的队,大家双手抱着稻草、麦杆、苞谷草等干柴,从各家各户不约而同走到田坝中间,把抱来的干柴全部堆积在一起。生产队长金顺财刮燃火柴点燃柴草,青烟四起,熊熊烈火不停的燃烧,火光冲天。
      人们意识到人的力量有限,和老天爷的能量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为了庄稼地里能够长出粮食,为了老天爷能马上下雨,拜菩萨求雨、烧龙背、求神拜佛……
      大家被逼无奈,无计可施,只能虔诚跪拜老天爷,乞求老天爷下雨。队长金顺财和生产队所有队员异口同声,苦苦央求道:“烧龙背,求龙王,开天恩,施舍雨露,造福人类。”
      老书记正言厉色,掷地有声。“乡亲们,大家都起来吧,这烧龙背求老天爷下雨的说法是迷信,没有科学依据,根本没有可靠性,我活了八十多岁了,如果在天灾人祸面前,人人都跪地求天,求菩萨保佑,老天真的显灵保佑大家,我宁可磕破头,血流不止。其实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刚才熟背大甲子,甲寅、乙卯配大溪水,如果今晚上亥时还不下大雨的话。明天我们必须组织生产队所有人打井找地下水,首先解决人和牲口的吃水问题。大家都起来回家去吧,别杞人忧天和自欺欺人、自寻烦恼了。”
      烧龙背则为风水迷信者求雨办法。旧时风水先生认为由山脉形成龙的“龙脉”,山脊则是“龙背”,烧龙背可把龙烧活,使之作雨。捉旱魃是流行全国的求雨办法。《诗经·大雅》载:“旱魃为虐,如炎如焚。”
      人们认为天旱是旱魃作崇,必须捉住或驱一赶出境才能下雨。然而并非真有旱魃,怎么捉?四川各地多请川戏班子演东窗戏,戏中有“雷神”派“五猖”搜索街中,将“旱魃”(由人扮成)捉住,逼其答应下雨。
      晚上十点钟左右,突然变天了。大风不停的吹起,路边的大树东倒西歪,竹林来回摇摆,发出‘沙沙’声响。天上乌云密布,黑云压着天空,只见一道闪电张牙舞爪向大地劈过来,仿佛大地都要分成两半似的,震耳欲聋的雷声‘劈里啪啦’响起,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接二连三的雷声‘劈里啪啪’再次响起。
      不管火烧龙背是迷信,还是大甲子到此该下大雨了;还是地上人间的疾苦,感动了天上玉帝和王母娘娘,还是火烧龙背的烟子熏着了龙王的眼睛,或者烧疼了龙王的龙背,使其龙颜大怒………
      总之,老天爷开了天恩,天从人愿。大家望穿秋水如愿以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雷公电母,天马上要下大雨了。各家各户的大人和孩子们,欢天喜地跑到自己的院子里,手舞足蹈、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喜笑颜开。
      何庆芳和八个孩子们在院子里快乐嬉戏,欣喜若狂。大滴大滴的雨水如子弹一般射下来,打得树叶子哗哗响起,落到人身上仿佛给人免费按摩,享受雨中情、潇潇共雨、曼珠红遍、流水忘川。
      屋外一道道闪电,像一条条金龙在夜空穿梭,把黑暗的天空撞得七零八落,大风把大树和竹林吹得东倒西歪,滂沱大雨像开了闸门似的倾泻而下,屋檐落下千万条瀑布。地上瞬间逆流成河,四处奔波。
      何庆芳站在窗户面前,看见屋外的倾盆大雨,兴奋不已。“老天爷,你终于下大雨了。明天我可以耕田,抓紧时间把秧子栽下去,来年我们才有米饭吃啊。”
      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终于停了。昨日还是干涸的河床一去不返。今日肆无忌惮的洪水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夹杂着折断了的树枝和石块从山谷奔腾而下,不断冲入滔滔的河流中。那翻腾的洪水如猛兽般不停的拍打着岸边,震撼了观望者的心。汹涌澎湃的河水撞击在石桥的桥墩上,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在大声吼叫,让过桥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蒙亮,各家各户忙碌得热火朝天。生产队六头耕牛全都下田,不停的忙碌耕田,田坝上水田里明晃晃水汪汪,到处都是浑浊的田水。
      何庆芳头戴草帽,挽起袖子捞起裤脚,左手握犁把,右手拽着‘牛魔王’的牛鼻绳,在河边田里牛走前人走后,井然有序来回耕田。浸泡了一晚上的干田,遇水融化仿佛变成了馒头一样松软。 ‘牛魔王’天生神力,轻松娴熟、循循序渐拉着犁头,鱼贯而入笔直地走在水田里,水声‘哗哗’响起,划出一道道圆圈,波浪起伏。只见田泥随着犁头摇摆,一轮一轮有序侧翻倒在水田里。
      在中国牛是刻苦的符号、勤劳的象征、不辞辛苦的代名词。牛以勤勤恳恳、埋头苦干的精神为众人所爱好与赞美。牛在农村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种庄稼都要靠牛来耕田犁地,这样的体力活少了牛是干不了,所以牛在农村人的心目中非常重要。
      生产队牛群里最调皮捣蛋,最不听话和淘气的就是‘牛魔王’。侍弄得不好,惹发了它的性子,动不动就用牛角顶人,什么乱子都闯得出来。给大家留下了极坏的印象。只要一提到‘牛魔王’大家都会恨之入骨,望而生畏。
      牛棚里有6头水牛,生产队以水牛为标准划分为6个小组,每一个小组都如愿以偿分到一头耕牛。在抓阄分牛时,何庆芳代表A组不小心正好抓到了‘牛魔王’,当时A组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心恢意冷。唯独她一人喜出望外、暗自高兴。
      土地分到户后,每个小组实行分开圈养,改变了惜日的群居生活。何庆芳每天都要割一背青草,甚至拿红苕藤和萝卜英去喂它,在大家精心饲养和耐心呵护下,功夫不负有心人。‘牛魔王’长得油光满面、虎背熊腰,耕田犁地任劳任怨,真是一把好手,同时变得温柔敦厚也不发脾气了。A组人笑逐颜开、喜出望外。其他组的人都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生产队队长金顺财在大弯田赶着‘皇贵妃’犁田,体力跟不上走走停停,磨皮擦痒想休息,情不自禁勃然大怒。生气的大声吆喝道:“你这个死瘟,像花瓶一样真是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你再磨蹭也要把这块田耕完才回家。”
      金顺财抬头又看见何庆芳在隔壁另外一块田里耕田,大惊失色。“庆芳,自古以来都是男耕女织,这男人耕田的活你也会。”
      “财队长,男耕女织那是旧社会的习俗。现在都是新社会了,男女平等。男女都要吃饭,男人干的活女人也一定要学会干。否则,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只为乱阶,吃亏永远是自己。”
      “庆芳,这庄稼都分到各家各户了,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农村忙得热火朝天的,‘假工人’他还不回家来耕田犁地,让你一个城里的知青来干男人干的活,这也实在说不过去。”
      “财队长,过去的历史已经翻篇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感谢你的关心!新良昨晚上回家来了,说乡上供销社的活还没有干完,干完了马上就回家来。”何庆芳笑容满面,轻描淡写一笑而过。
      俗话说树要皮人要脸,可是很多做妻子的在外人面前,不懂得给丈夫撑面子,当着外人的面数落丈夫,或者在外头管得太死,丈夫一点自由都没有,让人觉得丈夫得了‘妻管严’。其实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外人除了看不起你丈夫外,还会觉得你不懂事理,不讲情面,甚至还会说你是‘母老虎’。
      继承传统美德,尊重丈夫。夫荣妻贵,如果大家都看不起你丈夫,你的小家庭就没有面子可言。明理的女人都会在与人交谈中夸一夸自己的丈夫,一来表达一点虚荣心,二来让别人羡慕羡慕自己的好眼光。夫唱妇随,这是传统美德,总之要一起过日子,就要相互尊重,维护好对方形象。
      家里的事情别在外头说。对丈夫有意见,私底下可以沟通。在外人面前要一致对外。包括在自己父母和兄弟姐妹面前也不要说丈夫坏话,除非丈夫是十恶不赦的家伙。否则,会让兄弟姐妹笑话你,是你自己选择的配偶。在家里数落数落他,开开玩笑没什么问题,在外面贬低丈夫形象,损坏丈夫的面子,相信同时自己也丢了面子。冰雪聪明的女人都不会这么做,唯独只有蠢女人才这么做。
      婚姻好像一双筷子,只有两根筷子在一起并肩作战,我们才可以夹到饭菜,吃到美味的食物。很多女人抱怨丈夫不体贴自己,只会说丈夫的不是,从来不会检讨自己,夫妻相处之道,最好的妻子,不是照顾丈夫的起居生活饮食,那只是生活的细枝末节,而是要学会给丈夫这四样东西:尊严与自信,鼓励和空间。生活中少一些抱怨,多一点宽容和理解,一定会家和万事兴。
      “这个‘假工人’好有福气啊!讨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城里人,况且,还是一位知书达礼,贤惠能干百里挑一的好媳妇。”
      金顺财无话可说,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刮燃火柴点燃香烟,悠闲的抽着烟。烟子一股一股的从嘴里吐了出来,在空中来回飘扬。看见何庆芳耕田有条不紊、循序渐进,已经耕出一大片田了。回头再看看自己犁出来的田,不由自主投去羡慕的眼光。
      “庆芳,你我都是同时下田耕田,你耕好的田却是我的两倍,还是‘牛魔王’耕田厉害,一牛抵两牛犁田,真是一头好牛啊!。”
      “财队长,生产队分牛,我们A组的人信任我,委托我去抓阄,我却不小心抓到了调皮捣蛋的‘牛魔王’,大家都哀声叹气,弄得我当时非常尴尬和内疚。”
      “那是他们眼拙,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牛魔王’骨架好,天生就有神力。你慧眼识珠,幸亏它落在你们A组,在你和大家的精心饲养下,‘牛魔王’长得身强力壮,四脚如柱。牛通人性懂得知恩图报,所以‘牛魔王’耕起田来轻松不费力。”
      “幸亏‘牛魔王’现在听话懂事,给我长脸了。否则,我无地自容。上午我必须把剩下的河边田耕完,下午继续耙田,明天就该玉贞家耕田了。”
      何庆芳一提到‘牛魔王’像中了大奖一样高兴,心花怒放、心奋不已。
      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决定对本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作如下修改:条文中的“人民公社”改为乡,人民公社管理委员会”改为乡、民族乡人民政府;“大队”改为村,原“生产队”改为组。
      雨后的阳光格外明媚,仿佛在向大地微笑,山上的植物垂死挣扎,喜迎雨露如饥似渴,绿油油的小草拔地而起;山上紫红的刺梨花沾上了晶莹的露珠,分外妖娆;娇嫩的蘑菇都钻出了地面;沾着露珠的玫瑰花更鲜艳了;蜗牛从家里爬出来,在绿色的叶子上爬来爬去;蝴蝶在娇艳的花朵上,飞来飞去;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歌唱,悦耳动听。
      太阳公公出来了,阳光照在雨后的大地上,地上的露珠像一个个小小的玻璃球一样闪闪发亮,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也出来了。放眼望去,这就像一幅幅巨大的画卷,那么宁静,那么安逸。
      凤凰乡新修的供销社,一栋青瓦房,红色砖墙,一扇崭新的双开大木门。任新良和俩徒弟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终于安装好了大木门,喜出望外。
      “家光,大门已经安装好了,你去拿猪血灰来把大门的灰补刮好,下午干了才方便刷油漆。家有,你去帮大师兄刷油漆,大家都抓紧时间干活,早干完早回家。昨晚上终于下大雨了,现在家里正是农忙季节,急需要男人劳动,我们回家去尽量多干点农活。”
      金家光笑容满面道: “师傅,你说得对,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家里正需要劳动力做庄稼,今天干完活明天就可以在家里做庄稼了。”
      “师傅,地上的工具拜托你收拾一下,我去帮大师兄刷窗子油漆。”金家有说完飞快的跑开了。
      大徒弟白亲和带着师弟们在一楼,每人端着一个小油漆桶,手里拿着三寸猪毛刷,有的坐在窗台上,有的站着窗台前认真刷窗子油漆。老远都能闻见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大师兄,大门已经安装好了,师傅叫我来刷油漆,还有空油漆桶和猪毛刷吗?”
      “家有,那里正好还有一个空油漆桶和一把猪毛刷,刷最后一遍油漆讲究质量,技术含量要求很高,不能刷流刷花了。你刷油漆时必须慢一点,尽量来回多刷收干净,千万别刷流了,油漆同时不能到处滴。如果油漆滴落在窗台上,必须用毛巾抹干净。”
      “大师兄,我之前已经刷过油漆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你放心吧,会做木工活就会刷油漆。”金家有自信的说着。
      一排木窗子,猪肝色的油漆,透明的玻璃,在太阳光普照之下闪闪发光。
      王福林是供销社科长,笑容满面来到新修的供销社门口,看着即将完工的新房子,兴奋不已。“任师傅,现在农村正是农忙时候,今天下午学校和乡上都要放忙假,你们要放假吗?”
      任新良正在安装大门上的狮子头挂环,看见王科长关心自己,兴奋的回道:“王科长,今天我们的门窗和油漆都能全部完工。下午大家都回家了,明天就可以在家帮忙干活了。”
      金鸡山上到处都是干活的人,家家户户都在自家的责任地里不停的忙碌开来。蒋玉贞和女儿金家芬正在地里,戴着草帽,脸朝黄土背朝天,抓紧时间割麦子,热得汗流浃背。“我的妈呀,好热的天啊!真是大雨过后的太阳像离过婚的婆娘凶得很。”
      金家芬埋头弯腰不停的割着参差不齐的麦穗,不耐烦的说道:“妈,你看,今年的麦子好差劲哦。”
      “家芬,这块地是沙地,天干不耐旱,麦子是大集体时种的,所以麦子不好没啥子收成。今后我们自己辛苦一点,会种出好庄稼来的。今天我们加把劲,一定要把山上的麦子全部割完。在天黑之前要把麦穗全部从山上搬回家去。今天是你何大妈家在耕田,明天该轮到我们家耕田了。”
      庄稼分到户后,各家各户不停忙碌着,蒋玉贞家男人劳改,体力劳动自然就缺乏,在生产队中总是掉队落伍。
      金家芬扯起衣角,低头擦去脸上的汗水。无助的说道:“要是老汉回家来就好了,我们家就有主要劳动力了,就用不着这么辛苦啦。”
      “家芬,佛烧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你别提你那不争气的老汉,他不在家我们母女俩照样开心活人。”
      蒋玉贞直起身子,抬起头来深情的望着远方,黯然神伤。却当着女儿的面,露出了坚强的样子。
      金顺仙和白素珍天没亮,上山到自己的责任地里割麦穗。夫妻俩人年轻动作快,上午十一点钟已经把地里的麦穗全部割完了,长短不齐的麦穗还是整齐的躺在地上。虽然天干,夫妻俩年轻力壮,勤快闲不住,每天挑水上山灌苞谷幼苗,地里的苞谷幼苗长势良好,绿茵茵的。
      “许仙,麦穗割完了,你先捆着麦穗。我休息一下随便去解个小手,马上回来。”白素珍说完找隐蔽的地方去方便。
      “你去吧,我正好抽一支香烟。”金顺仙看见媳妇去解手,利用这个时间,准备抽烟。
      另外一块地里麦子早也割完了,地里的苞谷幼苗像感冒了一样,拼命的吮吸着雨水的甘露,终于精神抖擞,茁壮成长。
      金顺树家劳动力强,早把麦穗割回家了,趁昨晚上过大雨,地里的泥土变得松软,全家人出动上金鸡山挖地。杨发秀和二儿子金家宗,捞起锄头不停的挖着麦地,金顺树把挖松的泥土,用锄头刨成一轮一轮做苕沟,又等待下雨方便栽红苕藤。
      金家宗在大集体时,因为自己体力好,队长每天安排干都是肩上挑的体力活。现在,土地分到户了,和父母在一起干活,高高举起锄头却不会挖地,真是隔行如隔山。忽然,大惊失色。 “哎呀,我一不小心挖断了一株苞谷幼苗。”
      杨发秀俯身用双手抚摸着苞谷幼苗,心疼的说道:“家宗,看你的锄头挖断了一株苞谷幼苗,这苞谷幼苗天干都未干死,却被你不小心挖断了多可惜,如当一个玉米棒子又不在了。”
      金家宗看见母亲手里拿着自己挖断了的苞谷幼苗,面红耳赤害羞的低下了头,摸着头疑惑不解。“妈,啷个不用牛来耕地,非要人来挖地呢?”
      杨发秀看见儿子一脸茫然,耐心解释道:“家宗,这麦子割完了,剩下的都是苞谷幼苗,苞谷幼苗中间的空地只有1.5米宽,牵牛来犁地,牛在转弯抹角时会踩伤更多的苞谷幼苗。所以,目前这些空地是不能用牛来犁地的,即使辛苦再累也只能用人来挖地。”
      “妈,我知道了。”金家宗说完又高高举起锄头挖地。
      金顺树看见儿子挖地,耐心的说道:“家宗,你挖地姿势不对,首先,双脚叉开,身子前倾,长把的大锄头有分量,把柄比较长,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左手握住整个锄把的三分之二的地方,右手握在锄把的尾部,留下筷子长就可以了,两手之间的距离大概和自己的身子宽,左右手紧紧握住锄把,高高举过头,看准目标用力挖下去,泥土裂开,再往自己面前用力一拉,泥巴轻松自如挖出来了。”
      金家宗听了父亲的话,双手握紧锄头高高举过头顶用力挖下去,锄头又快又狠挖进泥土里,双手轻轻往上一抬,泥土自然裂开了,灵活用力往面前一拉,崭新的泥土侧翻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河边堤岸是条大路,即使是大忙季节,还是有人结伴而行去赶场,三五成群过往的人特别多。大家立足在大路上看热闹,其中一位妇女惊慌失措,大声叫道:“你们快看,那个田里居然有一个妇女在耕田。”
      “妈呀!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有妇女耕田,算我长见识了。”年龄大的那位妇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这位妇女是任书记的儿媳妇,是城里来的知青,他的丈夫我认识叫任新良,是一位木匠,是出了名的‘假工人’。”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大声说着。
      “你们看,她耕田的动作麻利和熟练,比男人都还要厉害。”其中一位男人欣喜若狂的说着。
      中午,学校放农忙假了。孩子们背着书包陆续回家来,任正文把弟弟妹妹们全叫在一起,激情四射。“弟弟妹妹们,这次我们都放忙假了,一定要帮家里做事情。下午,我们都上山割麦子。”
      大家围成一个圈,埋头俯身展开双臂,左手趴在对方肩膀上,不约而同伸出右手重叠在一起,兴奋的喊道:“Yes, I agree”。兄弟姐妹们学着电影里,用英语高兴的说着。
      兄弟姐妹们开始分工合作,大家分道扬镳各自忙碌开来。
      任正信来到灶房开始烧火煮饭,还要负责给母亲送午饭。杜宝负责涮锅淘米煮饭和洗碗喂猪等家务。
      地坝边上有一个废弃的石磨盘,石磨盘上有一块油面的磨刀石。任正忠和杜财拿着弯刀和镰刀,用水淋湿了磨刀石,双手拿着弯刀,埋头弯腰在磨刀石上来回磨刀。发出‘哗哗’的声响。
      杜金背起背篼,姐妹俩人右手拿着镰刀去山坡上第一次割草,看见地埂边和平地上根本没有草,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心恢意冷。其实,地边上和岩上的小草早也被勤劳的人们割完割尽了。另外天干物燥,小草生长的更慢,所以没有草,到处都变成了光秃秃的,呈现出泥土的本色。
      “大姐,‘牛魔王’在田坝上耕田,我们来山坡上割草,这天干到处都没有草,我们上哪去割草喂牛啊?”杜银无助的说着。
      “小草对于农村人来说非常重要,小草可以喂牛喂羊,同时晒干了还可以当柴烧。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这没有草割啷个办呢?”杜金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忽然,杜银喜出望外,大声说道:“大姐,一个地方一定有草。”
      “哪里有小草?”
      “大坟山,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大坟山,全是埋死人的地方,我怕。况且那是老祖宗的坟地,是生产队的禁地。”
      “大姐,你不敢去,我也没办法,‘牛魔王’只能挨肚子受饿啦,我们只好背起空背兜回家,去扯老谷草喂牛啰。”
      任正文和任正行来到大竹林,选了一根一年时间的嫩竹子,不停的用弯刀砍竹子。把竹子砍倒,来回的剃掉竹丫枝。
      “大哥,你可以随便砍一根竹子,为啥子要砍一年时间的嫩竹子来划篾条呢?”任正行好奇的问着。
      “行老二,老竹子捆麦穗比较脆容易断,一年的嫩竹子柔韧性很好,捆东西不易断。”
      任正文说完拿着锯子,把竹子锯成一米五长一根,用来划竹篾条,哥弟俩扛着竹筒和拖着竹丫枝,带上工具兴奋回家。在院子里把竹筒用弯刀不停的划成小手头宽的竹条,下午带上山去捆绑麦穗。
      中午,杜宝把四季豆稀饭煮好了,揭开锅盖,右手拿着饭瓢,把稀饭舀进一个个大碗里先冷起。
      任正信端着大碗来到大盐水坛,听见泡菜在不停的冒泡,声音清脆响亮。小心翼翼揭开坛盖,一股泡菜清香味迎面扑来。耸了耸鼻子深深用力吸着,兴奋不已。
      “哇塞,好香的泡菜哦。”说完伸手去盐水坛里。用手抓出长长的细细的泡豇豆来,小心翼翼放进碗里。情不自禁掐断一截豇豆,不由自主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一次品味,一生回味;一朝品尝,一生难忘。天府之国秀天下,四川泡菜俏中华。”
      任正文把划好的竹篾条捆绑好,任正行把地上的残渣用扫把扫干净。
      任正忠和杜财把所有的刀磨快了,整齐的一排放着,学着大人的模样,把磨好的刀放在耳边,用手指横着摸刀口,静静的听声音。微微点头露出微笑。喃喃自语:“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杜财笑容满面,欣慰的说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
      杜金和杜银还是壮起胆和鼓起勇气,悄悄溜进大坟山割草,背着满满一背青草,欢天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累得汗流浃背。
      “银花,真沒看出来,你的胆子好大呀。这大坟山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坟墓,我全身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大姐,我看见你在妈的坟前跪下,磕头作揖,你伤心泪流了。”
      “我在割草时,回头看见你在妈的坟前跪下,同样磕头作揖。你还用手把墓碑上的灰尘摸干净了,你和我一样都伤心哭了。”杜金不停的回忆着。
      “大姐,你好坏,居然偷看我。”杜银害羞的低下了头。
      “大姐,哎呀!我的左手指------指甲断了”
      “银花,我还以为你左手指断了,黑我一大跳。原来是指甲弄断了,看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指甲断了有啥子可惜的,一看你就是不会做事的人。指甲长了容易藏污垢,并且还会滋生细菌,容易生病还会危害健康。况且,给人的印象也不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家把它剪短,看来都是干妈宠爱的结果。”
      杜金说完抬起左手一看,大惊失色。“银花,刚才我在说你,你看,我的指甲缝里全都是泥巴,同样脏兮兮的。”
      “大姐,我们是大哥不说二哥,你我脸上麻子一样多。”杜银说完俩姐妹忍不住开怀大笑。
      突然,杜银笑声戛然而止。“大姐,干妈从来都没有叫我们做过家务事,今天,我们主动上山割草,还是在大坟山割草,会不会被干妈批评和责怪呢。”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我又不是在做坏事,干妈是知书达礼之人。你放心,干妈一定不会批评和责怪我们,反而还会夸奖我们。现在是庄稼分到户了,你没有看见干妈每天有多辛苦,整天日晒雨淋,起早摸黑,一个人不停的干农活。我们已经长大了,应该懂事该为家里分担一些事情,即使受批评和责怪,我也愿意。我们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
      “大姐,我们班主任曾经讲过一句话,生活需要一颗感恩的心来创造,一颗感恩的心需要生活来滋养。我深深知道,养儿方知娘艰辛,养女方知谢娘恩,父恩比山高,母恩比海深,父母之恩,水不能溺,火不能灭。”
      感恩是美德中最微小的,忘恩负义是品行中最不好的。草木为了感激春的到来而透露新芽;鲜花为了感激夏的到来竞相开放;硕大的果实为了感激秋的到来挂满枝头;拥有感恩的心,你会感激气象万千的大自然,是它给了我们广阔的视野。波澜壮阔的大海,巍峨耸立的群山,一望无垠的沙漠。
      任正信提着竹篮,里面放着一个大碗,碗里是四季豆稀饭和酸豇豆的泡菜,急匆匆走在田埂上。忽然,看见杜金弯腰驼背,背着青草走在前面,喜出望外。“金花姐,你等等我,我给妈送饭去。”
      杜金听见身后有人叫喊,转身回头一看,欣喜若狂。“幺妹,你给干妈送饭,小心走慢一点,担心扑达到了。”
      乡上供销社临时搭建的简易木工房里,任新良吃完午饭,把碗筷一放。
      金家有看见师傅吃完了午饭,马上把师傅的碗筷收起来。“师傅,我去洗碗了。”
      大徒弟白亲和从衣兜里掏出香烟,来到师傅面前,笑容满面。“师傅,请抽烟。”
      “师傅,我给你点烟。”金家光划燃了火柴,为师傅点燃了香烟。
      任新良看见徒弟们热情有孝心,抽着烟兴奋不已。“饭后一杆烟,赛过活神仙。”
      何庆芳在田里不停的耕田,河边田未耕的面积所剩无几了。一群麻鸭快乐的你追我赶,欢天喜地的寻找田里的美味佳肴。
      任正信提着竹篮,杜金背着青草,俩人都站在田埂上。 “妈,吃中午饭了。”
      “干妈,我背青草来喂‘牛魔王’。”杜金大声说着。
      “金花,这青草从哪里割来的?你啷个去割草呢?我之前不是有交待,叫你们不准做家务事,必须以学习为主。你啷个不听话呢?”何庆芳大声责怪道。
      “干妈,你只有一双手,你忙得过来吗?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见你一个人累死累活,而我们在家游手好闲。现在,我们都长大懂事了,真的该为家里分担和做一些事,你就别再娇生惯养我和弟弟妹妹们,这样反而会害我们一辈子,劳动才是最光荣啊!”
      任新良坐在凳子上,悠闲的抽着烟,忽然大声的说道:“今天供销社的活全部干完了,你们吃完饭去每间房子里,把门和窗子认真仔细都检查一遍,窗户上的插销和拉手,把每一扇门的钥匙掏下来,详细进行编号整理并拴在一起,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下午我叫王科长验收。”
      中午,烈日当头,阴影变成蓝色,野草在酷热中昏睡,而飕飕寒气,却从浓林密叶下掠过。
      下午,任正文带着弟弟妹妹们来到了金鸡山上,其它地里的麦子已经割完了,到处都能看见绿油油的苞谷幼苗。唯独剩下这一块麦地,一阵微风吹来,金色的麦浪一起一伏,仿佛在热烈欢迎主人带我回家。
      杜金和杜银头戴草帽,双脚叉开弯着腰,脸朝黄土背朝天。左手抓住麦杆,右手拿着镰刀用力一搳,搳完一刀往前一勾,勾住前面的麦子又搳,左手拿不了之后放在身后,摆放整齐又继续搳。
      任正文看见杜金和杜银开始了割麦子,兴奋的说道:“弟娃们,你们看金花和银花俩姐妹动作好快,我们男子汉决不能输给她们俩姐妹。我们一定要努力割完这块地的麦子。”
      “大哥,你放心,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看我和财老三,还有行二哥,我们人多力量大,我们仨手里的镰刀决不是吃素的。”
      “忠老三,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又练又说才是真把式。”
      “行二哥,从小忠三哥就是能说会道,他嘴上功夫如此了得,你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我们都要甘拜下风。”
      “财老三,哟、哟、哟,你真够意思,平日里你我都穿连裆裤,犹如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今日里啷个变了信仰?却当起了汉奸,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背后捅刀子的事你也干得出来,真让我痛心疾首。”
      “忠老三,你开腔(枪)就要打死人。今天如你所愿,我就当一回汉奸给你看看,别人拿刀子我拿着镰刀,学一会背后捅刀子是啥子感觉,让你尝尝痛心疾首是啥子滋味?”
      杜财说完横眉怒目,气势汹汹高高举起镰刀,露出杀气腾腾、如狼似虎的样子,吓得任正忠屁股尿流,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任正忠在地里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说道:“财老三,君子动嘴不动手,我是看在你未来画家的份上,才不与你斤斤计较,你可千万别得寸进尺。担心我反目成仇,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世界上最可敬的人,是做了不一定说的人,最可悲的是只说不做的人。”
      杜银接着大姐的话题,冷言冷语讽刺道:“俗话说得好,只说不做是人下人;能做不能说是人中人;能说能做是人上人。忠老三,我和大姐说得对吗?你属于哪种人呢?”
      “金花,谢谢你的关心,本人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有可能让你失望,我当不了你心目中的可敬之人。但是,我郑重其事告诉你,我也不会当那可悲之人。银花,你也别为我操心了,我既不是人下人,也不是人上人。其实,父母早就为我取好了一个特别好的名字,大家千万别忘了我叫任正忠,早就定格为中间人,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下午,供销社的王科长领着三位工作人员,任新良带着仨使徒弟紧跟其后。走在新修供销社的楼道里,对每一间房子进行详细检查和严收。工作人员不停的来回开关房门,一会儿推开窗户,一会儿又关上,把插销来回抽起来,又插下去。
      任新良从衣兜里掏出香烟,笑容满面,兴奋不已。“王科长辛苦啦!请抽烟。各位兄弟们你们辛苦啦!大家抽支烟休息,休息一会儿吧。你们放心,我任新良用的门锁和窗户插销以及合页还有拉手,都是花钱最贵的,质量保证。如果坏了马上派人更换,后期服务到位。”
      “任师傅,你做的木工质量确是不错,镇上张书记都对你的工作一致好评。说心里话,我也挺满意的。”
      “王科长,这是笔和纸,麻烦你在上面帮我写下严收合格意见,我好去镇上找张书记弄点工程款。这已经是农忙季节了,徒弟们还等着拿钱回家急用呢。”
      何庆芳已经耕完田了,用双手提起犁头,吆喝着‘牛魔王’,慢慢的走向放耙犁的田埂边。埋头弯腰解掉套在犁头上的犁扣子,小心翼翼放下犁头,双手抓起耙犁放在牛屁股后面,熟练的套上犁扣子,‘牛魔王’听话懂规矩,有条不紊走在水田里,又开始来回不停的耙田了。
      何庆芳一会儿双手来回摇着耙犁,一会儿左脚蹬在耙犁上,耙犁经过田里高处时,双手握住耙犁把,双脚同时踩在耙犁上,让‘牛魔王’拖着自己和耙犁走。
      任正信杜宝是家里最小的,马上又面临小升初升学考试了,俩人坐在八仙桌边认真复习资料,没有上山去砍麦子。
      任幺公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田坝上,儿媳妇在河边田里不停的忙碌耙田,心里忐忑不安,气不打一处来。“自古以来都是男耕女织,这个新良真不是个东西。以前,大集体不下田下地干活情有可原。现在,庄稼分到户了,这大忙季节也不知死活。”
      王科长带着工作人员从头到尾认真仔细检查,其中一位高个子大声说道:“王科长,全部检查完了,没有发现质量有问题,木工工艺很好,材质也不错,五金质量很好。”
      王科长听了工作人员严收意见,马上在严收单上写下宝贵意见:供销社木工工程优良,严收合格。严收人:王福林”
      任幺公回头看见儿子家的大门敞开,走到门口看见俩孩子正在做作业。“幺妹,小宝,你们俩在做作业,这不是都放忙假了,家里哥哥姐姐们去那里了?”
      “公,他们都上金鸡山去割麦子了。”任正信抢着回答。
      “任师傅,这工程顺利交工了,大家都可以放松放松。晚上有时间研究(烟酒)一下……”王科长幽默俏皮的说着。
      任新良知道王科长说里有话,笑容满面回答道:“王科长,没有问题,晚上我们好好研究(烟酒),不醉不归。”
      王幺婆看见老头子生气的走回家来,惊慌失措的问道:“老头子,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惹你这‘土皇帝’生气。”
      “还有谁?都是你那宝贝儿子。大农忙时间,居然不回家来帮忙干活。一家六口人的庄稼,加上杜一坤家四个孩子的庄稼,一共十个人的庄稼,居然让庆芳一个女人来做,这不把人累死才怪。不知死活的东西,回家来看我啷个收拾你。”
      任幺公生气的说着,说完拿着一把弯刀出门扬长而去。
      任正文带着兄弟们毫不示弱的紧随其后。双脚叉开,埋头弯腰,右手拿着镰刀,左手用力抓住麦杆,不停的来回割着麦子。只听见‘嚓嚓’声不断响起,
      杜金和杜银埋头用力割着麦杆,任正忠和杜财拼命的在后面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金花,银花,你们的动作太快了。”
      “大姐,二姐,你们慢一点嘛,我们俩啷个追都追不上你们。”杜财无助的说着。
      杜金一边快速割着麦子,一边大声说道:“大哥交待了,今天必须割完这块地的麦子。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割。”
      “你们俩少说话多做事,大家埋头干活吧。”杜银手脚麻利,紧跟大姐后面。
      任正文看见地里割下来的麦穗太多了,弯腰不停的用双手抱着麦穗,地上放着一根竹条,竹条的正面朝上,把麦穗小心翼翼放整齐。双手拉紧竹条,右脚踩在麦杆上,来回使劲用力拉,同时用右脚用力蹬着捆绑的麦杆,一揉一揉的,慢慢的揉紧。然后,把竹条细的一头插入粗的这头扭成“9”字型,轻轻巧秒一别,这样,麦穗就捆绑好了。
      任正行没有割麦穂了,走来和大哥在一起,埋头弯腰把地上的麦穗把在一堆,方便让大哥捆好麦穗。来回抱了几次,双手被麦芒活得痒痒的,手杆上到处都是红色籽籽,吐口水在痒处不停的擦了又擦,还是咬牙强忍着痒痛,继续埋头不停的抱着麦穗。忽然,大声说道:“大哥,你看,公来金鸡山上帮忙了。”
      任新良拿着工程严收单大步流星跑进大来镇张书记的办公室,看见张书记坐在办公室埋头整理资料,欣喜若狂。气喘吁吁的说道:“张书记,稀得好你在,不然我就白跑一趟了。供销社已经顺利完工了,这是工程严收单,请你过目并签字。”
      张书记认真仔细看完工程严收单,欣慰的说道:“好啊!这大来镇又算完了一件大事,凤凰乡供销社已经完工了。”
      笑容满面接着又说道:“任师傅:辛苦你们啦,叫财务先支付你们一部分工程款,这农忙季节先拿回家去应急应急吧。”
      “张书记,还是你了解我们农村人,知道农村的苦。”
      “任师傅,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我和你一样都是农村人,知道农村的酸甜苦辣。”
      下午六点钟,生产队的高音喇叭不停的叫了起来。
      “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想记起偏又已忘记,那份爱换来的是寂寞,爱是不变的星辰,爱是永恒的星辰,绝不会在银河中坠落……”
      何庆芳已经耙完田了,正在埋头弯腰,双手插进田泥里,用力端起一堆堆稀泥巴,小心翼翼顺着田埂边上码起,用拳头靠近泥巴,界隔15公分轻松灵活一旋转,像小碗一样大小均匀排开,这是专门做的黄豆窝,过一两天泥巴干了,每一个窝窝里播上两粒黄豆,把家里的干类挑来,用手抓起均匀的撒在黄豆窝里,过几天黄豆就生根发芽了,长势良好。每家每户的田埂两边都种上黄豆,不浪费一点资源。田坝上向阳,阳光灿烂充足日照时间长,谷子在成熟之前,黄豆提前成熟了。这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的好事。同时,也体现了四川人民的聪明与勤劳。
      杜金和杜银,任正忠与杜财四个孩子不辞辛苦,在大家共同努力下。终于把地里的麦子割完了。杜金和杜银右手心分别打了两个血泡,疼痛难忍。不停的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感觉一丝丝舒服。看着地里的麦穗,咬着牙强忍疼痛,又开始忙着把麦穗抱成一堆。
      任幺公听见广播叫了,看着捆绑好的麦穗躺在地上到处都是,着急的说道:“大女子,广播叫了天快黑了。你和弟弟们慢慢背着麦穗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何庆芳用耙犁顺着田埂周围来回继续耙最后一圈,把刚才端走泥巴凹下去的田泥重新耙平。来到田埂出口边叫停了‘牛魔王’,卸下牛轭,用肩扛上赶着‘牛魔王’走在回家的路上。
      任正文和正行、正忠与杜财用背兜弯腰驼背的背着麦穗,举步维艰慢慢的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任正信看见母亲耙田回家来了,喜出望外。“妈,把‘牛魔王’的牛鼻绳递给我,我牵它进牛圈。大哥中午砍竹子,我把竹叶摘下来,已经放在牛圈里给‘牛魔王’做晚餐。”
      杜宝笑容满面大声说道:“干妈,我和幺妹切萝卜片煮了大半桶萝卜英,已经放进牛槽里,今天‘牛魔王’耕田耙田辛苦了,它可以饱餐一顿。”
      “小宝、幺妹,你的哥哥姐姐们,啷个没有看见他们人呢?”
      “干妈,大哥哥和姐姐们都上金鸡山割麦子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来。”杜宝抢着回答。
      何庆芳听见杜宝的话,心里不是滋味,感到不好受。知道孩子们上山去割麦子很辛苦,从内心讲真不忍心孩子从小干农活,学生时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苦于家里没有更多的劳动力,农村的活又太多了,无计可施、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孩子们为家里做事,自己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黯然神伤。扛着背夹子急匆匆的往山上赶,走在半山腰时。忽然,看见几个孩子一前一后,每人背着一捆麦穗下山来,心疼的大声说道:“大女子,你们能行吗?路上注意安全。”
      任正文笑着回答:“妈,我们背得起。”
      任正行背着麦穗小心翼翼的走在第二,看见母亲同样笑着说道:“妈,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何庆芳继续往山上走,忽然,又看见杜财,背着麦穗吃力的走在路上,豆大的汗水挂在脸上。激动的眼泪汪汪,心疼的说道:“财老三,你啷个也在背麦穗。背不起就不要背了,回去以后就在家里休息,不要再上山来了。”
      “干妈,没事的,我们背得起。”杜财从来没有背过东西,双肩火辣辣的疼痛。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妈,你∽你快去山上,公在山上帮∽帮忙捆麦穗。”任正忠身体虚弱走在最后,气喘吁吁大声说着。
      乡上供销社的工棚里,摆放着一张简易临时用木板做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炒好的五六个下酒菜和三瓶沱牌曲酒,大家高兴的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
      任新良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恭敬的向王科长敬酒。“王科长,这杯酒新良敬你。感谢领导对我工作上的支持与帮助。谢谢!”
      何庆芳来到地里,看见一整块地的麦穗全都砍完了,看见八十多岁的公公埋头弯腰用力的捆着麦穗,激动的热泪盈眶。走到公公面前,双脚跪地,惭愧和自责。“老汉,你老年家都上山来帮忙啦。庆芳对不起!”
      “庆芳,你快起来。我们是一家人,看见你整天忙里忙外,我帮不上忙干着急啊!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任幺公看见儿媳妇下跪在自己面前,马上俯身去拉儿媳妇。
      杜金和杜银看见干妈伤心哭了,急匆匆的跑过来,俩姐妹抱着何庆芳伤心痛哭起来。
      “干妈,你太辛苦了,求求你别哭了。”
      “干妈,求求你,快起来吧。”
      杜金和杜银用力把干妈扶了起来,右手心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王科长站起身子,双手端起酒杯,激情澎湃。“任师傅,你的手艺好,技术精湛。徒弟们得到了真传,做出来的质量也很好!这次供销社圆满完工。感谢师傅们辛苦!我代表供销社所有同志向你们说声:谢谢!我借花献佛,与大家共同干杯!”
      “干杯!干杯!”在黑夜里,兴奋大声说话的声音,酒杯与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的‘当、当’声,划破了宁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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