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恋歌》琥珀琉璃

2、第 2 章

　　“爷爷，那只天鹅落单了。”
　　“哦？它叫的声音很悲伤啊，说不定是失去伴侣了。对了，说不定---孙女，跟爷爷进去把从盗猎者那截来的那只受伤的天鹅抬出来。”
　　“为什么啊？”
　　“那说不定就是她的伴侣啊”
　　“夕！”一声熟悉的叫声穿过云层传入我的耳中,那是我怎样也无法认错的声音.我欣喜的望过去，对上的是成焦灼的目光。来不及思考什么，我匆忙落地，落在还活着的成的面前。
　　“夕，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离开大家单独行动呢？”成温和的声音中夹杂着责怪担心不舍，我根本无暇顾及回答，我只是无比庆幸。成表面上看来并无大碍，受伤的地方也被细心处理过。我轻轻的松了口气，嘴里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人一轻松下来,泪水便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成温柔的擦拭我的泪水,轻轻的说:”傻瓜”这是成第一次单独和我说话,我忽然觉得冒险过来也是值得的.
　　敌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们只是在远处观望着我.目光友善,并不打算伤害我们.成告诉我,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敌人,有一些会保护我们,比如那些人,正是他们帮助了我们.我相信成,放松了警惕。经历了这次生离死别,我发现成对我的重要性，我不仅需要成眼神的陪伴，更需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夕阳洒下了最后的余辉,窗外的一切都象镀了一层金子.
　　“夕,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成的眼中也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我轻轻点头.
　　“不后悔?”
　　我再次点头.
　　成笑了:“傻丫头.你的倔强自小都没有改变啊。”
　　我不在意的点头。是的，我从小就倔强，成太了解我了，是他温柔的目光伴我长大的。我不是一个讨喜的孩子，从来就不是。所以幼时的我没有什么朋友，孤独的自己也没得到多少关爱，除了成的。他对每个人都好。只是这种好在众人眼中一文不值，甚至厌恶，而在我心中，这种好却是温暖的源泉，成长的动力，甚至，爱情的起点。
　　忽然我想到了成被枪打伤时的情形,心不由得抽痛.“伤怎么样了?”我担心.
　　“已经没事了,人类是万能的.别担心.”成的眼睛中满是安抚。
　　我松了口气，暗自。
　　“爷爷，他们是情侣吗”女孩的声音带着纯真。
　　“大概是。真是专情的天鹅啊。”老人笑着，脸上的皱纹层层舒展开来。
　　“爷爷，我能摸摸那只新来的天鹅吗？她看上去好漂亮。”女孩蹲下来，好奇的靠过去。
　　“可以，不过要轻轻的。她胆小的很。”老人看出了那双眼睛中的恐惧。
　　我警惕的望着那只越靠越近的手，尽管成在旁边一再鼓励我不要害怕。我往后退着，但是已没有了去路。而那只手就要放下了。我紧张的闭上眼睛。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手轻轻的放在我的头上，温柔的来回抚摩。我望向那只手的主人，在那双稚嫩的眼瞳中是溢满了的爱和温情，有点象小时侯成看我的目光。我完全放松了,甚至开始享受起这种温暖，如同沐浴春风。
　　“爷爷！”女孩欣喜的回过头去叫着老人，“它好温顺，好可爱。”
　　老人微笑着不断点头，既是对女孩的赞许，亦是对人与天鹅能如此快便和谐相处的惊喜。是啊，若人类都保有一颗毫无贪念的纯洁的心，保有一份童真，这种和谐就不难创造了。老人望着不远处爱抚天鹅的孙女，想道。
　　入夜了，我第一次毫无顾及的吃了人类的食物，东西不好吃，但和阿成一起，我觉得无比幸福。从窗户望出去，墨蓝的天空缀满了银色的星子，我偎在成的身边，这是一副我曾一直构思的图画。
　　“夕，我是不是很无情，抛弃去世的妻子，独自活在这个世上。”成凝视着窗外的星子，一脸落寞。
　　“不，不是，你是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人。”我使劲摇头。我一向不善言辞，即使想安慰，也不知如何做起。
　　“呵呵，傻丫头。”成笑，是我最喜欢的笑容，永远都看不厌，“有时我想，你是不是琴安排给我的宝贝呢？”
　　我知道琴就是成妻子的名字。成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声音象流水婉转好听。
　　“第一次看到琴，我就想即使是最热烈的阳光大概也无法和琴灿烂的笑容相比了。她在不远处跳舞，那么亮眼那么轻灵，美的好象仙子精灵。我很快就爱上她了，而她也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我。和她相伴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她永远都是微笑着的，对每个人都保持温和的态度。她乐观开朗的个性让她坚信每个人心中都存在善良。即使那段时间，人类对我们族人的猎杀引发了所有族人的愤恨与恐惧。她依然故我的认为所有物种都存在善类。‘当你无法分辨对方善恶时，你可以看她的眼睛，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琴那么执著的相信着人类。可是这种执著的信任却没能改变她被猎杀的事实。我亲眼看着她年轻的生命渐渐流逝，在我的怀中。没有人知道，即使在这种时候，她却依旧在笑。笑着告诉我要珍惜生命，破除族规活下去，寻找新的爱情。‘成，那不是背叛，我要你代替我在这个美好的世界活下去，幸福的----’我怎么能拒绝呢。可是，独自活着真的是种残忍。对琴的思念以及族人的唾骂交替着折磨我，把我推向黑暗的深渊。就在我要放弃生存时，我看到了生命的诞生。就是你，夕。太阳快要敛去所有的光和热的黄昏中，稚嫩的你那么拼命的想要破壳而出，那么拼命的想要站起来，活在这个既快乐又痛苦的世界。当你完全站起来并且睁开眼睛好奇的观赏这个世界时，我忽然感动了，惊讶于生命的顽强与美丽。”
　　心里被很多种悸动塞的满满的,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你的父母在你站起后不久便决定好了名字。我听到他们这样叫那个名字--夕。那么漂亮的一个名字!我想那个孩子必定与众不同”
　　“所以你对我的关注是特别的，区别与对族里其他人的关心，是吗？”
　　面对我焦急而直接的询问，成有些不自在，别别扭扭的转移话题:“你不知道你的舞姿吸引了多少人吗？”
　　“我知道。可那是因为--”我爱上你的关系啊！后半句话被我吞了回去。
　　“即使没有那舞姿的衬托，你身上也散发着一种与身俱来的美丽，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成的赞美真挚的让我忘记反驳。
　　“也包括你吗？”话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掩饰。
　　成不再回避，眼神却温润如玉地看向远方：“跟着我就意味着要承受难以忍耐的痛苦。”
　　“呵呵，我有说要跟着你吗？”对于成的答非所问，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暗自偷笑。
　　“我--”
　　“哈哈，我要你跟着我啊。因为，我有决不向命运低头的倔强。”我挺直胸膛，骄傲的说。
　　“夕--”成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中漾着激动的红润。
　　“成，我爱你。大概在很早以前。”成的动容给了我无比的勇气，我勇敢的道出了心声。
　　成将我紧紧的拥入怀中，没有言语，也没有了芥蒂，世界都融化在我们的怀抱中。也许成更早的爱上了我。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任何困难都没问题。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是极其任性和坚强的呢。我这么想着。
　　人类真的是非常神奇的物种。经过一星期的治疗，成翅膀上的伤居然奇迹似的痊愈了。拍打着翅膀，成的身体随之轻轻离地。
　　“夕！”成惊喜得叫着我得名字，“我想我已经没事了。”
　　“太好了。”我微笑得望着成。可是，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却又不禁皱眉。
　　事实上，这些日子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幸福。大部分时间我陪在成身边，和他聊天。原来成极善言辞，懂得也比常人要多。只是族人对他得歧视泯灭了他的天分。除了陪成我有时也会和收留我们的人类玩，享受他们温情的爱抚。再或者，我会在蔚蓝的天空翱翔一会,呼吸着自然界的自由的元素。
　　但是，成的痊愈预示着这些幸福的结束。我们必须回去，回到组群中，那里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虽然曾信誓旦旦，可在幸福了那么久又忽然要面对时，却感到了些许不安。失踪了那么久的我们会被说称什么样子呢？
　　“夕，害怕吗？”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永远了解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怕又不怕。”
　　成听了我奇怪的发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表情。
　　呵呵，我笑起来：“要回去面对流言蜚语，我真的很害怕。我没有成的大度。可是，没关系了，只要成在身边，我就不怕了。因为，我们已经有两个人了。”
　　“是呀，我们已经有两个人了。”成附和着喃喃道。我忽然发现，成熟悉的目光中少了一种情愫，一种叫做孤独的情愫，
　　“那么，我们走吧。”

　　一年后
　　天鹅保护区景色比去年更美了，因为政府有效的采取措施，这里没有再看到盗猎者的枪口。随着第一批天鹅的到来，越来越多的天鹅选择了在这里过冬。
　　午后的阳光淡淡的洒在守林老人的身上，他年轻的时候便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亲眼看着这里的变化。身边的小女孩看上去比去年高很多，他们正望着天空上不时飞过的天鹅群。
　　“ 爷爷，爷爷！”女孩忽然大叫道，“看那只领头的天鹅！”
　　老人眯起眼望过去，一群天鹅哗啦啦的掠过头顶，而那个领头的天鹅，它的左翅上少了一块羽毛，左脚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点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是我们去年救助的天鹅，对不对？”女孩指着天鹅，无比兴奋的指手画脚，“我记得我们在那只天鹅的脚上特别绑了金色的铁圈，而且还可以看到它受伤的地方呢。”
　　比起女孩的兴奋，老人冷静的多，他只是像往常那样静静的笑着。几十年来，他救助过无数的天鹅，而对于孙女来说，眼看着自己治疗的天鹅翱翔于蓝天白云中却是激动人心的一幕。
　　女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群天鹅，她甚至发现那只靠首领天鹅特别近的天鹅就是那只不顾危险，千里寻来的母天鹅，它的身体是与众不同的优雅与纤长。从她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它不同于其他天鹅的漂亮。当然，女孩不打算告诉爷爷，这个是她自己留在心底的秘密。
　　这个时候一向信号不好的收录机中忽然清晰的响起了轻柔的歌声：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捧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直到很多年以后，女孩依然清晰的记着这首歌，以及当时蔚蓝天空中飞过的那群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