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暴君，我罩了！》夕言早

12、第 12 章

　　第 12 章——这条复仇路上，她始终孤身一人。

　　厉王府的下属福利待遇很好——至少在这一点上，顾斯言确实没有骗她。
　　林乐儿进了厉王府之后，很快就被安置进了紧挨着顾斯言的一个院子里。
　　单那院子的面积，就比他们整个林家大宅都要大，更不必说那院落布置得雅致精巧，环境优美，望之便让人心旷神怡。

　　饶是林乐儿心里憋着一股气，有心想要找点茬出来，竟然也挑不出半个错字。
　　但她并不确定厉王府的护卫是不是都有这种居住条件——毕竟就护卫人数来看，要是都能有这样的待遇，顾斯言这府邸怕是得占掉大半个京城。

　　她觉得，自己的待遇可能与她进府的方式比较特殊有关。
　　顾斯言当时说，要避免她的脚受到二次伤害，所以光明正大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她一路抱着进了府。

　　林乐儿心里十分清楚，自她选择了与顾斯言合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要放弃自己清白的名声。
　　名声没有性命重要，唯有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只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弱女子，她日后才能与顾斯言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任何场所，而不被他人提防。
　　是以，她现在算是以保镖的身份，享受着小妾的待遇，这样的排场倒也不算过分。

　　许先生在见识到林乐儿的能力后，对她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虽然他至今有些怀疑那战绩的真实性。
　　入府后，许先生甚至客气地表示过，可以给她安排几个贴身丫鬟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面对许先生这体贴且周到的建议，林乐儿表示十分感动，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给她安排贴身丫鬟？
　　她又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丫鬟能做的事情，她自己难道不会做吗？
　　就算这些丫鬟的月钱不要她付好了，但人好歹是在她身边做事的，平日里她难道不要自掏腰包打点一二，三不五时给点赏银什么的？
　　在林乐儿的眼里，这哪里是来伺候她的丫鬟哟？分明是试图分薄她荷包的吞金兽！

　　不过顾斯言贴身保镖这份工作，倒是远比她想象中轻松许多。
　　顾斯言平时基本不出门。他不出门，她自然也用不着随行保护了。
　　在这厉王府里，三步一家丁，五步一护院，还有不知道多少影卫暗地里护着，刺客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会蠢到去别人的老巢自寻死路。
　　有些事，只能暗中谋划，若是明刀明枪地来就不合适了。那位暗地里的贵人既然还想当储君，自然也不会笨到不知轻重毫无底线。
　　所以，林乐儿进府后的日常，除了每日里吃吃睡睡，逛逛园子之外，还真是无事可做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惬意归惬意，但她林乐儿豁出名声不要，跟来这厉王府，可不是为了追求这种富家小姐生活的！
　　眼见着顾斯言接连好些天都没有动作，她先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难道不打算出去转一转？”
　　林乐儿这天数完新开的荷花，实在有些坐不住，便转进顾斯言的书房，非常“委婉”地问他。
　　她现在的身份是顾斯言的“贵客”，这么一路直接杀进书房，竟也没一人敢拦她。
　　可任由她亦步亦趋地盯着，顾斯言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该看书看书，该写字写字，半点都不受林乐儿灼热视线的影响。

　　在林乐儿第十次重重叹气后，顾斯言才缓缓搁下笔，笑着问她：“本王出去做什么？外面有那许多人想要本王的性命，本王出去了，岂不是给他们当活靶子使么？”
　　林乐儿急了：“可你之前不是说你很着急？你难道就不想查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害你吗？你的诏书还没拿到，你难道也不担心？”

　　“着急归着急，但这事又急不来。”顾斯言耸了耸肩膀，举起自己才写完的字贴，轻轻吹着墨迹，“左不过是那几个宗室子弟罢了。具体哪几个嫌疑大些，本王心里自然也有计较。
　　陛下的诏书若是落到他们手上，只怕早就已经毁了，本王便是将人抓住也找不回来。反道有可能将对方激怒，拼死一搏揭穿我手中无诏之事。
　　站在本王的立场，比起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更重要的是如何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年。
　　等日后本王登上皇储之位，这些人怕是一个个都比死了还难受呢！本王又何必纡尊降贵去和他们计较？”

　　“可我计较！”林乐儿双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他们害死了我的爹娘！”
　　“哦，所以呢？”
　　顾斯言不挑了挑眉，把被她震下笔搁的毛笔扶回原处，“难道你想要本王亲自出面当诱饵，好替令尊令堂缉凶？本王似乎没有这个义务吧？”
　　“怎么没有？！”林乐儿大怒，“我爹娘会死，不就是因为你吗？若不是是你的手下找到我爹娘头上，又走漏了消息，又哪会害得我爹娘无辜殒命？！”

　　说完这句，她突然一怔，然后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对……消息……消息究竟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她的眼中闪过迷茫和不可置信，盯着顾斯言，压低了声音：“就算敌人知晓你的人得了陛下密函，也不可能连他给我们镖局送过信的事情都清楚啊！会知道这些的，只有你自己的人！”

　　顾斯言慵懒地吹着他的字帖，仿佛没听到她在说话一般。任由林乐儿站在他的面前，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还有……你这些天来根本就没有出过门……可前几天你去接我的时候，刺客却能来得那么及时！
　　对方只派弓箭手来……显然是知道你没有带护卫队……可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林乐儿的声音哑了下去，好一会才不得不说了结论：“——有问题的人，一定就在你身边！”

　　顾斯言终于吹干了字帖，慢慢地放回了桌上，轻叹了一声：“姑娘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此次跟本王进京的，都是跟随我厉王府好几代的亲信，若无切实证据，本王并不愿意怀疑他们的忠诚，更不想……”

　　“你不是吧？”林乐儿一点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脸上的表情比刚刚发现奸细就在身边时还要震惊，“你竟然这么天真的？”
　　明明是个狡诈得常让她想吐血的人，怎么这时候居然天真成这样？
　　难道他来京城不是为了当皇储，而是想得道高僧的吗？！江湖传闻之中，厉王可是向来跟凶暴残忍挂钩的，从没听说本人竟然是个圣父啊！

　　顾斯言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我问你，若是有人告诉你，你父母的死是你某个哥哥一手造成的，你可信？”
　　“怎么可能？”林乐儿半分犹豫都没，直接怼了回去，“我的哥哥？谁会做出这种事来？！无稽之谈！”
　　“当然不可能，这只不过是个假设罢了。”顾斯言道：“对本王来说，情况亦是如此。
　　说实话，会被派来京城的人，各个都是厉王府的世代亲信。这些人说起来是本王的下属，但他们不是看着本王从孩童长起来的长辈，便是与本王总角相交的兄弟。
　　你刚刚所说的这种可能，本王并非没有想过。但是要让本王去怀疑自己的兄弟……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本王做不到。”

　　“证据？”林乐儿眉头紧皱，“你若真想要证据，那就自己想法子查去啊！天天在府里待着，难道对方会自己把证据双手奉上不成？”
　　顾斯言长眉微蹙：“林姑娘，你弄错了一件事——对你而言，查清长乐镖局遇袭案的幕后真凶，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可对本王而言，这幕后真凶只不过是众多想要本王性命的对手之一罢了。
　　本王是想要揪出真凶，但为的不过是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能太平些而已。但本王并不觉得，为了这个目的，本王就应该押上自己的安全当诱饵。”

　　林乐儿闻言一窒，登时静了下来。
　　他说得很对，原是她想错了。
　　顾斯言是什么人？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一年后更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是将要承袭九五至尊的人上人。
　　他的命，无疑要比其他人宝贵得多。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要能活着，就是对那些敌人最好的报复，何必急着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盟友……多可笑！这条复仇路上，她始终孤身一人。

　　“我明白了。”林乐儿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缓缓后退了两步福了一福，“是属下僭越了，属下不该对王爷提出此等非分要求。”
　　顾斯言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好半天却只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若王爷近日并无外出之意……属下能否请几天假，自己出去转一转？”林乐儿语气平静，仍低着头。
　　“你想做什么？”顾斯言皱起眉头，“别告诉本王，你打算自己想法子去查案！”
　　“王爷多虑了。”林乐儿语气全无一丝波动，“小女子哪有这等本事？不过是在府里住得久了，有些闷得慌，想出去转转罢了。王爷如此体恤下属，应该不会不准吧？”

　　顾斯言被她这恭恭敬敬的样子挠得心里莫名烦闷：“你想出去就去吧！不过本王可把话先说在这里：若你在王府外因些与本王不相干的事死了，本王可是一分半厘都不会给的！到那时，只怕你那三个哥哥就得自己另想法子凑银两还债了。”
　　“……不劳王爷费心！”林乐儿咬着牙根，仍一字一句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