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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鸡毛掸子的威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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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珩摘下银色面具,露出俊朗的容颜,眼中沉痛之情,让这容颜染着悲伤。
他失去冷静,大声质问道:“傅峥,你为何不在当时护住她?”
凝血之刑,彻骨之痛,那炼狱般的十天,灰暗无比。
傅峥抱头悔恨,若非他找到了靳猛,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傅峥道:“臣亦悔不当初,我怎会糊涂到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我怎会糊涂到轻信燕瑾之言,与虎谋皮。”
傅峥叩首道:“臣自请入天牢,或处斩,或削职,求陛下成全。”
燕珩冷笑:“你为何不敢到她身边,求她原谅?”
傅峥瞠目,看向燕珩道:“陛下......”
燕珩站起,手撑着桌子道:“她是你的女儿,认不认她,她愿不愿认你,是你二人的决定,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不得强行与她相认。”
杜忘忧记忆缺失,已不记得从前之事,燕珩也不愿她想起,平添痛苦。
傅峥羞愧难当道:“臣,无颜面对她。”
他的确无颜面对,甚至想以死补偿,燕珩暂且将此事掀过:“你去豫州调查时,燕瑾已被人救走,你可知那人是谁?”
傅峥道:“燕瑾当初与崇国有勾结,在我朝也有内应,那内应身份神秘,臣只有怀疑对象,无确凿证据。”
燕珩道:“你怀疑何人?”
“永乐伯爵旋靖天,东海之事与他有关,且,不知是何缘故,他四年前突然将江北十二府的漕运权纳入囊中,这几年,暗度陈仓,给崇国运了不少东西。”傅峥道:“臣无证据,逮到的人证也服毒自尽,因此一直未向陛下禀告。”
燕珩正色道:“此事你不要再管,既回来了,就好好处理春猎之事。”
傅峥嗫喏道:“陛下,臣可否问陛下一事?”
燕珩道:“你问。”
傅峥道:“陛下对她......”
燕珩沉声道:“傅卿是要约束我与她的关系?”
傅峥凝声道:“陛下仁厚,若只是念及过去她保护陛下之情,还望陛下让她此生安稳。”
帝王之情,变化莫测,燕珩对杜忘忧的感情,掺杂太多。
燕珩反问道:“我对她只能有报恩之情,不能有其他感情?”
傅峥肃声道:“陛下,臣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无忧无虑,虽不知她如今为何为杜家之女,但只要她在杜家过的好,臣可以不顾一切,臣不愿她牵扯到任何事中!”
“卿何以见得我不能让她平安无忧?”燕珩报复般地道:“你伤害她之时,可有想过,有朝一日,她成了你的女儿?你帮助燕瑾时,可有想过,那是在用你女儿的命作为代价!”
傅峥身躯一震,他悔不当初,可自己已无力回天。
他此生最悔的两件事,辜负爱人,伤害女儿,这些,让他成了彻头彻尾的混蛋。
在豫州知道真相后,傅峥在那间屋子前枯站了一夜,十年过去了,那间屋子还是烧焦的模样,燕珩不允许那间屋子修复,他听说燕珩每年都会到此,也如他一般,枯站一夜。
他看着那间屋子,仿佛看到当初年仅十一的杜忘忧在这屋中饱受折磨却坚强倔强的样子。他不知如何是好,跪在那屋前,天光大亮,阳光打在他身上,却照不散他心中的阴霾。
“请陛下好好爱护她。”
傅峥重重叩首,毅然离开长仁殿,黑色长袍与苍凉夜色融为一体。
杜川柏在猎场中巡视着,因傅峥回了望京,他的事务放下了不少,但有些事务还得他亲力亲为。
春猎是大事,不只是为了打些野味,而是有崇国使者在,今上要在春猎之时展现大国风度,更要在猎场之上压制崇人。
因此春猎前的准备至关重要,杜川柏也将此事看的极重。
李恪在杜川柏身后紧紧跟着,同他一起巡视猎场周围警戒部署,以及春猎之时的各项安排。
傅峥也在巡视,正好与他们碰面,李恪高兴地朝他奔去:“傅伯伯!”
傅峥微笑道:“你与杜使君在此巡视?”
李恪装模作样道:“那当然了,我可是来为傅伯伯分忧的。”
傅峥点点头:“杜使君将这猎场布置的很好。”
杜川柏道:“某职责所在。”
傅峥又道:“杜使君在江北,应当也是骁勇之人,春猎之时可要好好表现。”
杜川柏继续恭谨道:“某谨记。”
傅峥看着杜川柏这幅戒备的样子,话题一转道:“令弟可会狩猎?”
杜川柏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眸子,谨慎道:“忘忧身子不好,未曾学过骑马。”
傅峥笑笑:“听说杜郎君自小在江北长大,却不知杜郎君童年可有趣事,杜使君可否说来与我听听?”
杜川柏从善如流答道:“忘忧幼时顽劣,许多往事说出来会贻笑大方,况不经她允许,某怎好说她幼时之事。”
傅峥略带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杜使君莫要介意。”
杜川柏恭敬道:“某不敢。”
这时,来了一侍卫,给三人作揖道后道:“杜使君,您府里差人来,找您有急事。”
杜川柏和傅峥施了一礼便着急离开猎场,边走边问道:“可有说是何事?是忘忧病了?”
侍卫道:“未给小的说仔细,只说让您快些回去。”
杜川柏未再多问,只朝杜府赶去,李恪自是跟着他一起回了杜府。
一下马车,杜川柏就看到了门口还未被抬进去的行李,杜川柏在门口停了一瞬,对李恪道:“你先回府。”
李恪当下闹起来:“我不回!”
杜川柏折中决定道:“那你在门口待着,不许进去。”
“你管我......”刚神气一下,李恪就在他威胁的眼神中乖巧地钻回了马车。
杜川柏整了整有些微乱的衣衫,挺胸抬头,踏进府内。
杜府大厅中坐着一对夫妇。
为夫那人相貌端正,眼眸有神,一身气度,正义凛然,其妻子清爽干练,慈眉善目,身着劲装,英气逼人。
杜川柏走到大厅,缓缓施礼道:“父亲,母亲。”
此二人正是杜川柏的父母:杜延峰,胡凌。
夫妇二人放下茶盏,极为不满地看着儿子。
胡凌率先拍桌道:“跪下!”
杜川柏早有准备的跪下。
胡凌这一声气势十足,端着茶点刚踏入大厅的杜忘忧也跟着跪下,将茶点举到头顶。
胡凌赶紧笑着将她扶起,爱怜道:“你跪什么,快让舅母看看,磕到没有。”
杜忘忧笑容满面地将茶点放到桌上:“舅舅,吃茶点。”
看看温柔的杜忘忧,再看看自己讨人嫌的儿子,杜延峰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忘忧,听话懂事,孝顺善良,知书达理,面面俱到。你再看看你,一事无成,整天混日子,杜家家训,你全然忘了!”
杜川柏道:“儿子不敢忘。”
杜延峰瞪着他道:“不敢忘你做了探花郎?不敢忘你升官做了节度使?”
杜川柏顺从道:“儿子有错,请父亲责罚。”
“你以为我不想责罚你?”杜延峰气极,抄起鸡毛掸子就往杜川柏身上挥去。
他第一下落到了杜川柏身上,第二下却不折不扣地落到了李恪身上。
李恪可不会一直在马车待着,他悄悄进来,趴在外面听完全程,直到杜川柏挨打才冲出来。
李恪搓着被打的地方道:“伯父,这事怪我,您要打就打我吧。”
杜川柏冽他一眼:“有你何事,出去!”
“伯父,是我一时胡闹,将杜二的文笔塞到了瀚文院,他才会成了探花郎,我不知杜家家训有不得在朝为官这条,我若知道,一定不会那么做。”李恪说着就跪了下去:“陛下金口玉言定的探花郎,已无法更改,杜二也是害怕我被陛下怪责,才硬着头皮做了官。此事非他所愿,是我一手造成,伯父要打就打我吧。”
杜延峰道:“你是何人?”
李恪自我介绍道:“我......我叫李恪,今年十九,啊不,虚岁二十,上面有一个兄长......”
杜川柏怒喝道:“闭嘴!”
李恪被他吼的一激灵,还是替他求情:“伯父,真的不是杜二的错,伯父别打杜二了!”
苏修罗刚从医者心赶回来,见此场景悄悄溜到胡凌身边,对胡凌比了个食指相对的手势。
胡凌眼角堆笑,拉着李恪起来,笑道:“好孩子,快起来,让伯母看看。”
胡凌英姿焕发,但语气像母亲般温柔:“你伯父没吓到你吧?你给伯母说说,你是如何将他的文笔放到翰林院的?”
李恪傻笑道:“我阿爷是首辅,他监考,收了卷子拿去给翰文院之前需要封在盒子里,我趁我阿爷如厕之时将那封条拆开,把杜二的文章放了进去。”
他说的简单,但几人听的一身冷汗,同时也很稀奇,李恪是如何不着痕迹地将封条拆开的?
李恪又没心没肺道:“我本只是开个玩笑,可谁知杜二就成了探花郎,可巧考场当时有个和杜二同名也是江北的男子,他因故未去考试,陛下就将杜二当成了他,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胡闹!”杜延峰大声道。
李恪又咣的跪下:“伯父,是我顽劣,不关杜二的事。”
杜延峰手中鸡毛掸子往杜川柏身上挥:“你是首辅之子,我不能责怪你,但他是我儿子,我一定要教育他。”
李恪急的直流泪:“伯父,您就打我吧,您打他我看着难受。”
杜忘忧和苏修罗在胡凌耳边低语,胡凌听着不住的点头,目光在李恪身上转了转,开口道:“徐郎~”
徐是杜延峰的字,胡凌一叫徐郎,杜延峰微微脸红,立刻收了鸡毛掸子。
杜延峰轻咳一声,正色道:“今日,看在他们都在的份上,先饶了你。”
杜延峰让杜川柏举着鸡毛掸子:“你在这儿跪着,不到申时不许起身。”
李恪梗着脖子,目光坚毅:“那我也陪杜二跪着。”
杜川柏冷冷道:“添乱,回家去。”
李恪硬气道:“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