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春 色》风戏小楼

4、火烧"无头鬼"

　　“是，师父！”路七七很乖巧地帮童见喜拍了拍背，又帮他倒了一大碗酒。“师父，您喝。”

　　“嗯。”童见喜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仰脖子又灌下了一大碗，抬眼却见叶青一声不吭地站在边上。“叶青，你也来呀，扭捏什么。”

　　叶青拿眼瞄了一眼路七七，见她皱着一张小脸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只得委屈地说：“师父，我不饿，您老人家用吧。我先去睡会儿。”说着便踢踢挞挞汲着双破布鞋往屋内走去。

　　路七七咬了咬嘴唇，迅速拿起桌上的一个纸包狠狠地砸了过去，边砸边骂道：“你这条懒虫，让你不好好干活，让你欺负我，看我不砸死你！”

　　纸包还没砸中叶青的头就被他接住了，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两只鸡腿。叶青的脸瞬间雨过天晴了。“小师妹，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师兄给你陪不是啦。”

　　路七七佯装不理，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了一边。

　　童见喜笑呵呵地说：“好了好了，七七，你也别欺负你师兄了。叶青,，过来陪师父喝两杯。”

　　“是，师父！”叶青欢快地折了回去。

　　“师父，明天是三月三，也是‘生寺’香火最旺的时候，咱们也应该去凑凑热闹吧。”

　　“嗯，那当然。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少了咱们叫花子。”

　　“那我们吃完饭连夜赶路怎么样？早点去能占个好位置呀！”

　　“可是，会睡不醒耶！”

　　“你就知道睡！”

　　“不睡怎么有精力讨！”

　　“睡饱了的人还不是照样只讨到八文钱！”

　　“。。。。。。”

　　春城有四处有名的所在，简称“醉。生。梦。死”。这“醉”指的是“醉花宫”，“梦”指的是“梦幻山庄”，“死”取的是谐音，指的是“四喜楼”。而这“生”，便是今晚他们要去的一处寺庙“生寺”。

　　这个寺为什么叫“生寺”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释。求官的，取个“升（生）官发财”之意；求子的，取个“子子孙孙（生生）”之意；求财的，取个“生财有道”之意等等。而对于寺内的和尚来说，却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意思：有僧（生）有寺。这是一个寺庙的全部内容了，了空方丈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它会衍生出这么多含义来。不过，香火确是空前的旺盛的。所以，对于世人的理解，他们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夜，宁静详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师徒三人酒气冲天地向“生寺”出发了。

　　路七七摇摇晃晃地走着，忽然内急难忍，便对前面的两人喊道：“我要小解，你们到前面等我。”说着四下观望了一下地形，见前面有处树林，便小跑着跑了过去。

　　叶青一时纳闷，望着路七七的背影脱口而出道：“解就解嘛，黑灯瞎火的干嘛跑到林子里去？”

　　“我怎么说也是个女的嘛！你个白痴！”路七七边走边吼。

　　叶青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把这碴给忘了。”

　　童见喜理解地拍拍他的肩。“别说你了，有时候我也会忘了她的性别。”

　　路七七钻进树林，畅快地解完手，系着裤腰带正要出去。眼角忽然瞟到远处有个白色的东西，飘飘忽忽的。她好奇地转脸看去，林中树高叶密，只有几丝月光从叶的间隙中艰难地挤射进来，那个白色的东西在漆黑的林中显得特别的显眼。酒劲被夜风吹得上了头，她只觉两眼矇矇胧胧的，依稀看得出似乎是个人的样子。身形修长，白袍白履，风吹的他的衣袂飘飘，斑驳的树影也随之在他身上游动。再加上那林中一层淡淡的雾气，竟是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路七七慢慢地往上看去，却突然全身被点了穴般僵硬住了。只见那白影从脖子以上却是漆黑一团，空无一物。难道。。。难道这就是。。。就是传说中的无头鬼么！一想至此，路七七汗毛直竖，两条腿也不听使唤地筛糠般颤抖了起来。她想叫，她想逃，可是她竟然什么也做不到。酒已经被吓醒了大半，她开始后悔没有好好跟师父练功，“醺然步”啊，师父的绝门轻功，这个时候拿来逃命多好。

　　她在这边着急，却见那个“鬼”已经慢慢地“飘”了过来。说它飘一点都不夸张，她根本没看见它迈步，就这么逼近了她。路七七不自觉地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鬼大爷呀！小人路七七不慎惊扰了您的大驾，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小人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都来给您上柱香，您。。。您可千万别跟着我呀！”

　　“咯咯咯。。。”那只“鬼”竟吃吃地笑了起来。没有脸的鬼也能笑吗？路七七只觉得浑身一麻，冷汗一滴一滴地滴在泥地的落叶上，清淅可闻。

　　“每逢初一十五都来给我上香是吗？嘻嘻，可是，我只是寂寞了，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而已。我看你倒是灵牙利齿的。”那“鬼”笑嘻嘻地说。

　　“不要！”路七七不自觉地大喊了一声，马上意识到这样有可能会惹怒到它，忙又低声下气地说：“您误会了，小人。。。小人嘴最笨了，连。。。连句话都。。。都说不利索，您。。。您老人家一定。。。会嫌烦的。”

　　“是吗？”“鬼”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也不打紧，你只要听我说就行了。啊，我在这林中住了多久了？大概有百来年了吧，我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呢，你来陪陪我吧？”鬼说着又向前飘近了些。路七七几乎已经趴到了地上，早知如此，宁可拉裤子上也不钻进这树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声呼叫的话，师父他们没赶到只怕她的小命就没了。可是，但是，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这无头鬼的手里吗？不行！路七七在心底狂喊。师父还需要她养老呢，菜青虫要饭技术那么烂，没她可能连乞丐这行也混不下去呢。

　　镇定！镇定！我一定不能被这只“鬼”抓去，抛开别的不说，光被人说她路七七是在小解时被鬼带走的就够糗的了。她身子越伏越低，突然觉得有样东西咯着了她的腿，是酒葫芦。葫芦里装满了她打的酒，为了怕师父路上喝的没谱，她便抢了过来替他拿着。她心中一喜，真是好心有好报啊。无头鬼！姑奶奶今日就豁出去跟你斗上一斗。

　　只听那“鬼”不耐烦地问道：“你想好了么？我可要动手喽！”说着举起一只长手就要往她身上抓来。

　　“哎！等等。既然鬼爷您要带小的走，小的也不敢拒绝您老人家。但是，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您，您总得让我跟她们交待一下吧？”路七七可怜兮兮地说。

　　“你这真的是在糊弄鬼吧，你多大了就有小？”那“鬼”冷冷地说。

　　“呃！”路七七眼珠一转，“是。。。是小弟啦。”

　　“哼！”无头鬼两臂一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好啊，那你打算怎么跟他们交待呢？”

　　“也就留个遗言什么的吧，你有纸笔吗？”路七七一边跟它胡扯一边悄悄解下了身上的酒葫芦。

　　“没有。”

　　“算了，那就不写了吧，反正我爹也不认字。”

　　无头鬼的肩膀抽了抽，轻轻地“哼”了一声。路七七也不理它，开始脱起了衣服。

　　“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无头鬼纳闷地问，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能作。

　　“唉！您有所不知，这可是我家唯一一件比较完整的衣服了，我得给我小弟留着穿呢。”路七七脱下衣服，装出在折叠的样子，偷偷地把葫芦里的酒全都倒在了上面。唉！上好的竹叶青啊，就这么浪费了。

　　“哪来的酒香？”无头鬼嗅了嗅嘀咕道。

　　“哦，来时我喝了些酒，这你都能闻出来？看来你还是个酒鬼呢。”七七边说边摸出了随身带的火折子。“你要不要喝一些？我这葫芦里还有呢，上好的竹叶青哦。”

　　“哼！你以为用这点酒就想买你的命么。”无头鬼冷哼道。

　　“误会，误会！小的已经准备死心踏地地陪你解闷去了，怎么还会有那种卑鄙的想法呢。我完全是出于好心的。”路七七无比诚恳地说。

　　“丢过来吧。”

　　“好咧！”路七七把葫芦朝无头鬼抛去，同时装作不小心把浸了酒的衣服也一起甩了过去。“哎呀，我的衣服！”她见那“鬼”连身子都没动，一只手已经接住了葫芦，另一只手朝衣服抓去。路七七见状迅速点着火折子朝衣服扔了过去。

　　“轰”！火球灿烂，可是路七七已无心欣赏。她“唰”地一下弹出去，然后拼出浑身的解数发疯般地冲出了树林，“醺然步”终于在关键时候发挥了出来。

　　“跑！跑！跑！”脑中只有一个字。

　　叶青跟童见喜走了老长一段路，却总也看不到路七七从后面追上来。正想停下来回头去看看，突觉一股旋风从两人中间“忽”地一下刮过，待看清了，却正是路七七。

　　“七七，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见鬼啦？”叶青高声喊道。

　　他这一喊，路七七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这丫头莫非在发酒疯？”童见喜嘟囔一声，也施展出“醺然步”追了上去。两人直追出三里地才算把路七七给摁住了。

　　三个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瘫在上山的石径上动弹不得。

　　“七七，你。。。你怎么啦？突然悟到‘醺然步’的要领了？练得这么勤快。”叶青翻着白眼抢白道。

　　“无头鬼。。。无头鬼。。。”路七七颠来覆去却只有这几个字。

　　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