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女巫和龙[西幻]》照千岩

264、书房

　　显然，现在众人谈论的焦点都在克拉克和坦亚身上，已经把他们三人抛在脑后。

　　大概有人还不死心，端了一盘果切和甜点来。

　　黛西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就听盖尔出声了：“多谢大家的好意，只是米连小姐现在心情有些低落，希望能独自安静地待一会儿，在场还有很多姑娘，她希望你们能找到最合拍的舞伴，享受这个快乐的夜晚。”

　　配合黛西那声叹息，周围的人似乎都接受了这个解释，除了看向黛西的眼神充满同情怜爱，还留下几句类似“你安心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们帮忙”之类的话，才总算散开了。

　　黛西向盖尔投去感激的目光，盖尔拍了下她的肩头，顺带帮她整理了下衣领和面具。

　　“讨厌的家伙们终于走了。”加兰哼了声，倾斜上身，都快倚上黛西的肩膀了。

　　黛西听着那些年轻姑娘的说话声，她们也想来找加兰跳舞，但因为他身份不明，为了避免失礼，闹出笑话，她们很谨慎地观望，或私下分享着打听来的消息。

　　只是，除了知道他是米连小姐的男伴，气质和容貌都很出众以外，大家对他的来历、身份、喜好都一无所知，城里之前也没有这种人物出现。

　　所以，加兰乐得自在。他见黛西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又凑近她的侧脸，问：“你有话想跟我说？”

　　“没人来打扰你，你很开心。”

　　“当然，这样我就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了。”加兰向她眨眨眼睛，“黛西，你一直坐在这儿，是不是有点累，我可以陪你到外面透透气。”

　　说完，加兰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肩膀。

　　“先不急。”黛西又看他一眼，再抬头时，正好看到有个男仆，走到克拉克身边，低头跟他说：“狄鲁先生，老爷请你去书房见他。”

　　克拉克放下茶杯，没有立即回答，转头看向身边的坦亚，说：“我上去看看，你在这里……”

　　“别留我自己在这里，”坦亚娇笑着说，“你不怕我做出别的事吗？”

　　说完，坦亚向不远处几个男人抛去媚眼，那些男人在接收到她的眼神之后，虽然表情不一，但显然都对她很感兴趣。

　　克拉克盯着她那张浓艳的脸看了一会儿，抓紧她的胳膊，“好，你跟我来。”

　　他们跟着男仆，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坦亚，你在书房门口等我。”几人走到某个房间门外，停下后，克拉克说。

　　男仆为他打开门，克拉克走了进去，而男仆准备关门时，坦亚忽然低声说：“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刚才酒喝得有点多，头晕症犯了……”

　　她的声音缓慢柔和，像是在跟亲近的人低语，还透出几分讨好和恳求，那个男仆沉默了下，才磕磕绊绊地回了个“好”，然后急匆匆离开了。

　　原本应该被关上的书房门，就这么被忽略了。

　　“最近你还好吗。”赖利先生平静地说。

　　“还不错，沃特，托你的福，我什么也不缺，连女人也找了一个。”克拉克语气同样平静，但话里隐约流露出一丝轻慢。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或许我不该多说，但是，克拉克，我有时在想，是不是不该让你……”

　　“沃特，”克拉克向他走了几步，“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我很感激过去你对我的帮助，我早已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走哪条路，你作为旁观者，最好的做法，就是闭嘴。”

　　“但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沃特并没有生气，语气充满忧虑。

　　“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作为财政大臣，你要处理的事情，比起在意我这个普通人，更重要得多。”

　　“我知道，”沃特揉了下额头，“你诚实告诉我，你没有处于风险之中。”

　　“……没有，”克拉克似乎有点不耐烦，语气强硬起来，“沃特，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事，这样就好，我不会问你有关王国财政的事，你也不要问我在做什么，进展怎么样。”

　　“我只是不希望你……犯错。”沃特有些颓丧地说。

　　“够了！没人不会犯错，你确实对我有恩，但也仅此而已，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赖利先生，你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克拉克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只是他一拉开没有锁上的门，就见坦亚倚在门边，手里捧着一杯水，嘴唇抵在杯口，要喝不喝，似笑非笑地看着旁边的男仆，而那个男仆脸色发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偷偷瞄她。

　　手快速划过空气，带起像短暂疾风一样的呼声，随即，玻璃落地，骤然碎裂，发出足以刺痛耳膜的哀嚎。一楼大厅的人们沉浸在音乐和欢笑声中，没有察觉到二楼的动静。

　　黛西皱起眉头，揉了下耳朵。加兰早就发觉她又进入动也不动，眼睛也不眨的状态，一直在看她，没有打扰。

　　“啊！……你干什么！”坦亚大叫一声。

　　“我还没问你呢！你在这干什么！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都恨不得躺到他们身下去！”

　　因为激烈地推搡，撕坏衣服的声音，和凌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还夹杂着两人的互相指责。

　　“你污蔑我！”坦亚不服气地反驳，“我什么都没做，衣服就被扯坏了，明明是你自己多想，疑神疑鬼，却怪到我头上！”

　　又是手迅速划过空气的声音，但落空了。

　　“你还敢躲！别把我当瞎子，刚才，你是不是在跟那个男仆调情！贱人！”克拉克抓住坦亚的头发，拖着她走向走廊尽头，而坦亚一直在挣扎，可惜力气悬殊，只能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

　　“头发好痛！你快松手！”

　　“松手？”克拉克终于停下了，“坦亚·图斯，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不要想着背叛我，不然，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他没有再吼叫，阴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

　　“这么漂亮细嫩的脖子，你也不希望它被折断吧。”克拉克的手抚过她的颈项。

　　“知、知道了，”坦亚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和缓地说，“你先松手，我保证不会背叛你，你让我去换件衣服……”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克拉克说完，抓起坦亚的胳膊，转身往回走，一抬头就看到赖利夫妇站在书房门边，一脸惊讶和担忧地看着他们。

　　“没事，我们只是在闹着玩，”克拉克伸手梳过坦亚的头发，微笑着说，“赖利先生、夫人，你们不用担心，还有，夫人，能为坦亚找件衣服吗？刚才我们太投入，没注意，把衣服撕坏了。”

　　“好，坦亚，你跟我来吧。”赖利夫人没有拒绝，和善地说。

　　坦亚拢了拢衣服，勉强遮住自己，跟在赖利夫人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两个……”赖利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但立即被打断了。

　　“与你无关。”克拉克淡淡地说，“我去楼下看看。”

　　也就在这时，黛西听到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府邸门外。

　　她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前赖利先生执意要等的人，应该就是克拉克，在他和坦亚到达以后，赖利先生没有再去等待，说明来客都到齐了。

　　那么，现在停在门外，已经下车，并往大厅这边走来的，明显是位不速之客。

　　克拉克正倚在墙边，闭着眼睛，一口气喝完一杯果汁。赖利先生正步下楼梯，虽然是微笑着向经过的人打招呼，但那张温和的脸上布满了疲惫和隐忧。

　　至于坦亚，赖利夫人带她去了自己房间，可惜两人身材完全不像，夫人的衣服都不适合坦亚。不得已，赖利夫人让人送了几件侍女的衣服过来，坦亚挑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件能穿的。

　　“谢谢夫人，你真是太心善了。”坦亚笑着说。

　　“别在意，”赖利夫人并不像其他贵夫人那样，挑剔或轻视坦亚，“只是你穿上这件衣服，恐怕就没办法再参加舞会了。”

　　“没关系，夫人，我也不想下去了，我想休息一下，这里有空闲的客房吗？”坦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有，跟我来。”赖利夫人说完，带她离开房间，走向客房。

　　在前带路的赖利夫人并不知道，身后的坦亚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各种装饰，物品摆放，房间布局，像是要牢牢记住一样。

　　两人进了客房后，赖利夫人看她坐到床边，犹豫了下，说：“关于克拉克……”

　　“夫人，我明白，我没有怪他，”坦亚笑了下，又说，“年轻人为爱争风吃醋是正常的事情，对吧？”

　　“不管以后怎样，我都希望你们能好好对待彼此。”赖利夫人感叹一句。

　　“请放心，我们才认识不久，等相处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坦亚贴心地说。

　　“有什么需要的话，你找其他侍女就好，我就不多呆了，你好好休息。”

　　“好，夫人大概要去招待客人吧，也请你注意休息。”坦亚起身，送赖利夫人离开。

　　看赖利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坦亚关上门，低声笑了起来，又在片刻之后，笑声戛然而止。

　　“沃特·赖利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伪装？”她自言自语，但声音低沉，完全没有之前的温柔娇媚。

　　“如果他与那件事无关，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坦亚说完，慢慢走到床边，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没有睡着，也没有再说话。

　　也就在最尊贵的客人，独自一人，走进赖利府邸大厅时，附近某处安静的花园里，格弗雷也看向那座府邸。

　　因为是总教会的驻地，帕顿城里，魔法力量的存在和使用，比起其他地方，要明显且频繁得多。

　　他已经注意到，至少有三只带有法术气息的鸟，在夜空中飞过，去往城中各地，其中一只，从南方飞来，在王宫停留片刻，又飞回南方。

　　因为上午他们到山德区时，路过王宫，所以他大致能确定，那只鸟就是专门去王宫的。至于它是谁放出来的，传递了什么信息，目前的他无法判断。

　　此外，有很多巫师在中央区活动，大概是出于安全考虑，在赖利府邸周围，除了频繁巡逻的士兵，也有大概五六个巫师，配合他们，在街道巷子里穿梭，留意各处的动向。

　　但有个巫师，乘坐马车，从西边过来，停在了某个宽阔的路口，没有下车，似乎是在休息。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个巫师的法术气息隐约有点熟悉，但又和他们见过的巫师不完全一样。

　　他还特意去那辆马车对面的路口，仔细感受了下，仍然无法判断那个巫师的确切身份。

　　格弗雷坐在树干的阴影里，非要说的话，马车里巫师的气息，跟那个莫顿很像，但他的法术实力比莫顿要弱很多。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除了车夫，没有其他同伴，呼吸稍慢但还算平稳，也没有展现出攻击性。

　　现在，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在那只鸟离开王宫后不久，有个人也十分低调地离开了王宫，乘坐马车，一路来到这里，赖利府邸门前，才停下。

　　对于那人的身份，他心里有个猜测，但猜得对不对，就要看在那座热闹的府邸里，享受舞会的人们的反应了。

　　当尼利跨进房门，走过长廊，出现在大厅入口旁边时，一开始，除了黛西他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脸色温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全然不在意被周围的人们忽视，慢慢走到自助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