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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不哭,你就不来了吗? ...
封辰在A大相当于高中数学集合知识点的存在,开卷先学,无人不知。他倒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只是一举一动都惊天动地。
奚以安刚入学就被普及过封辰的个人年代史,什么八岁作词,十岁作曲,十二岁国内舞蹈比赛夺冠,十五岁冲出亚洲走向国际,十八岁就有著名歌星就买了他的歌出单曲。真假难辨,但校园论坛上传得神乎其神,名字都跟伏地魔似的不能直提,要用敬称,呼为“封神”,甚至有人为他写了个人传记,直接套用某名著的名字,取名《封神演义》。
奚以安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样的名人有什么交集,最多校园相逢,一个人群中,一个人群外。
封辰从大三后就很少来校园,他签了经济公司,练舞唱歌,不是奚以安这种小人物可以奢想的生活。
然而,命运偏爱捉弄人,他们相逢了,在奚以安最狼狈的时刻。
奚以安看着救命恩人的脸,他比校园论坛里放得所有照片都好看。倾斜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将细小的绒毛也照得清清楚楚。他甩了甩还湿着的头发,金色玻璃珠的水滴四处散落。
他的鼻子是不是太挺了?刀削斧刻,棱角分明。他的睫毛会不会太长了?容易挂着水珠,不好晾干?
“很好看?”
封辰的问话把奚以安吓了一跳,他从未这样盯着一个人看过,第一次干就被抓个正着。
“好看你也拿不走。”封辰勾着嘴角,笑得漫不经心。
“嘴唇薄的人是不是都有些刻薄?”奚以安顶了他一句,说完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个棱角锋利的人,而且封辰救了自己,自己没道谢,反怨人家说话不好听。
封辰看出他的不自在,揉了揉奚以安的脑袋。
“嘴唇薄总比脸皮薄好,嘶,小同学,你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追女孩儿?”
从封辰把手掌放在他头顶开始,奚以安的耳朵就烧了起来,他没工夫想如何回复封辰的话,满脑子都是——他摸了我的头,他的手掌有点温柔,他的掌心有点温暖。好吧,是很温柔,很温暖。
所幸,封辰的问题是设问不是疑问。
封辰自动帮他解答道:“不如放我的歌吧,看上哪个女孩儿,就放我的情歌,保证一追一个准儿。”
封辰揉他脑袋的手离开了,奚以安的视线总不自主地纠缠在那只手上,缠绵不走。
“厚脸皮。”奚以安嘟囔,不知道在说封辰还是自己。
封辰并不在意,接着问:“你追星吗?”
奚以安摇摇头。
“那活得多没意思。”封辰假做思索了下,道“不如追我吧。”
奚以安抬眼看这朵大言不惭的水仙花。
水仙花解释道:“公司给我报了鹅厂选秀,选秀结束我就能出道,到时候是正经的持证明星,你放心追,不会让你失望的。”
“学校里你的粉丝,都是被你这么忽悠来的?”
“那倒不是,我只忽悠你这种好看的小同学,能拉高我粉丝的平均颜值。”
“啧,这么一看,这脸粉粉嫩嫩的,还真不错,”封辰捏了捏奚以安的脸,“不如跟我一起出道吧,就走追星男孩误入歧途,追成明星的人设。”
他们聊了很久,主要是封辰在说,奚以安偶尔埋汰两句。
封辰很少提奚以安落水的事,只打趣他在捞奚以安的时候,奚以安抓得死紧,八爪鱼似的缠着,又不是不救,看把孩子吓得。
他讲练习生的八卦,讲经纪人油腻又啰嗦,讲练舞唱歌的趣事儿。他的生活简单又明确,就像前面放了明晃晃的靶子,你只要用力奔跑就好,呐喊助威,周围人自然会为你做。
“铃铃铃”下课铃声打断了奚以安对上辈子的回忆,那么美好的一个午后,就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进昏暗的生命。
奚以安在追了封辰后,才知道,他不是个多话的人,更不爱和人有身体接触,可是那天,他陪奚以安说了一下午的话,揉了奚以安的头,捏了奚以安的脸,尽可能地让奚以安感觉到人的温暖。他帮奚以安安排了追星的未来,告诉奚以安生活多好玩,临走了,还威胁奚以安:“死了,就再也看不到我这么好看的人了。”
他其实知道那不是失足落水,是自杀未遂。
他这份珍视小心,奚以安惦记了一辈子。如果有什么是重生后值得期待的,只有一个,他的名字叫:封辰。
所以这辈子,奚以安又来到湖边,要将那份美好延续下去。
他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封辰也不在,当然他可能在哪个角落躲着偷闲,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救起奚以安,也可能只是路过碰巧。奚以安记不清准确的时间点,只能祈求自己在水里多挣扎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多跳几次。
奚以安碰了碰水,有些晕,他不会游泳。
但他还是跳了下去,没有人比封辰重要,哪怕自己。
他在水中憋气,封辰没有来,藏在胸腔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压殆尽,封辰没有来,水灌进了嘴中,封辰没有来,他开始挣扎,封辰没有来。
奚以安挣扎着想浮上来,他是不是记错时间了,他想重来一次,还没见到封辰,他不能死。还没告诉封辰,他听话了,一直追星,给封辰投票打榜,他不能死。还没告诉封辰,无论你唱不唱歌,他都没失望,都会追下去,他不能死。
“扑通”水花溅起,奚以安感觉到身边的水波很大,有人跳水了,他搂住了奚以安的腰,将奚以安往上拽。奚以安紧紧抱住那人的胳膊,像抓住生命的浮木,他来了,封辰来了!奚以安想,我等来了我的光。
奚以安躺在岸上,努力隐藏着嘴角的微笑,睁开眼,阳光刺眼,那人背光的轮廓……奚以安皱了皱眉,猛地从岸上坐起。
“冷斌,你怎么在这儿?”
冷斌怒气冲冲,连嘴角惯常的冷笑都没挂住:“救个跳河的傻子啊!你他妈是不是个傻逼!”
奚以安一愣,被冷斌当成心虚。
冷斌:“等毕业了,谁会记得你,你以为自己脸多大?”
奚以安想申辩:“我不是……”
被冷斌截住话头:“不就是说话结巴吗?谁逼着你上台了,不上去不紧张不就没破事儿了?”
奚以安被冷斌一句句话接连砸得不想解释了,他反问。
“以后呢?以后工作面试我也会紧张,工作会议我也会紧张,逐渐越来越多的事情会让我紧张,可能只是见一个陌生人,我都不做了吗?”
因为无望无解的未来,所以他的天平里,生命没有那么重,他敢冒险,敢为了封辰拼着生命跳进湖里。
冷斌:“那你就别紧张啊,讲个话,上个台有什么可紧张害怕的?”
你看,他们不了解。瘦人不会懂肥胖者的痛苦,他们会说你多运动,少吃点不就好了?双腿走路的人永远不知道跛脚者的心塞。
“谢谢。”奚以安站起来往回走。
冷斌跟在他身后:“我以为你没事儿,这次装得挺好的。”
奚以安的沉默让冷斌觉得他死志未消。
冷斌:“你心里有事儿可以和我说。”
“说出来被你嘲笑吗?”奚以安问。
冷斌皱眉“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在寝室说‘人眼睛长在前面,不是背后,就是为了向前看’跟我想和你说得一样,还以为你想开了,要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留下陪你了。”
奚以安停下,他想起来了,这句话是上辈子的冷斌告诉他的。上辈子的自己因为在课上哭了,更觉丢脸,浑浑噩噩的状态不好,冷斌一直跟着他,没去学生会。可冷斌平时说话毒,以撕了奚以安的脸为乐,奚以安不喜欢他,所以躲了出去,躲到鸳鸯湖,遇见封辰。
“你在学生会看到封辰了吗?”
“你还有空想这个。”
“那我想什么,满脑子想怎么没死成吗?”终究还是过了一辈子,现在的奚以安不再是二十岁怼了人,立马自己先愧疚的小孩子。
冷斌:“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奚以安低着头:“不知道张彭坤蹲到了没?”
冷斌以为他是替张彭坤问得,答道:“没,封辰来看了一眼就走了。”
“为什么会走了?”奚以安不明白一切按照上辈子的路数都没变,封辰也是重生回来的吗?为什么本该开会到这个点路过鸳鸯湖的封辰提前走了?
冷斌不耐烦:“他本来就不爱开会,今天正巧在学校,才来看一眼,看我在就走了。”
“什么叫看你在就走了!!?”奚以安手指颤抖,他心中隐隐要触摸到事件改变的起源,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冷斌没察觉奚以安微微带颤的嗓音,继续说:“他是文艺部的甩手掌柜,我是被迫天天干活的副部长,你说为什么?”
奚以安气息不平:“你……你不是学习部的吗?”
冷斌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故意埋汰我?我竞选学习部被调的事儿,你敢说你不知道?”
对重生回来的奚以安来说,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记得。冷斌提起,他才想到,当初冷面学霸是竞选学习部来着,不过被关系户顶了名额,学生会又不想流失人才,就放他到文艺部当副部长。
文艺部里,冷斌干实事,封辰挂个名头。所以,上辈子,因为奚以安状态不好,冷斌请假未去开会,封辰顶上,散了会遇到跳河的奚以安;这辈子,奚以安没在课上哭,冷斌以为他不需要安慰,正常去开了会,封辰也就没必要留在学校开会,更不会遇到跳河的奚以安。
因果循环,蝴蝶的翅膀带走少年,亦带走奚以安上辈子最美好的瞬间。
奚以安瞬间就哭了。
冷斌无措:“你怎么突然……我又不是怪你,说两句就哭,你是小孩儿嘛!”
冷斌嘴上埋怨,手上慌乱地到处找纸,找不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刚泡了水的外套也没干,却又没别的,只能拿这个给奚以安擦眼睛。
奚以安边哭边说:“我不哭,不哭你就不来了吗?我……我现在哭行不行……你,你来救救我啊。”
奚以安抽噎着,话说得模糊,但冷斌知道,这个“你”不是他。
封辰:我在教我媳妇追老婆?现在穿回去打死自己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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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不哭,你就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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