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第 57 章 ...
-
深秋时节,院里的草木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阳光甫一照拂,便因无力承受天恩的照拂而瞬间消散地无迹可寻。
曹桐儿一手抓着禁步,一手提着裙摆,踮着脚尖做贼一样摸向后门,
“一大早,做什么去”
做贼心虚的曹桐儿吓得一个机灵,回过头看见一身劲装的曹梁,从右侧通往前院的廊门下走了出来
自从昨天回来被女儿追着问东问西,在得知楚渊伤情后,他就料到女儿会来这一出,于是一大早守在后面守株待兔,果然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
被抓个正着的曹桐儿所幸挺直了脊背,也不矫情地此地无银三百两,松开手里抓着的禁步,两枚玉环撞地叮铃作响
她打小就讨厌这玩意,走路碍事不说,这更像一种符咒,一种枷锁,天理昭彰地把她封印到神农鼎里,锁到闺阁里,成为待价而沽地夜光之璧
他在曹梁早就洞悉一切的目光里,理直气壮地坦诚道:“我要去看楚渊,爹你不用拦着我,你拦的了我一时,拦不住我贼心不死,今天你说什么我都要去”
曹梁深感无力地叹了口气,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看着对她挺严厉,却也是疼在手心的宝贝,他实在不愿看见女儿苦苦陷入注定没有好下场的沧海里,他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却无处施力,就像船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舟因为风暴慢慢沉入海底
从此不见天日,他害怕看到女儿有一天撞到了南墙,撞疼了,撞醒了,捂着脑袋从此一蹶不振
于是发了毫无转圜余地、快刀斩乱麻的狠心道:“桐儿,你从小天资聪颖,凡事有个蛛丝马迹你都能闻弦知音,炳如观火,这些年来其实你心里也明白,渊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你何苦执迷不悟,苦着自己,为难楚渊,你···?”
“爹你别说了··”恍若巨浪倒灌,瞬间呛的她呼吸停滞,突如其来的酸涩历久弥新的灭了顶,冲地她心里一阵一阵难过,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晨光突然有些刺眼,她仰头眨了几下眼后露出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地笑脸:“爹,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不甘心,还是依旧抱着期许,也许继续走下去就会峰回路转,也许他会被自己飞蛾扑火地毅力所感动,而回头抱着他许下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山盟海誓
所有的讳疾忌医久经岁月到最后变得沉疴难医,生死之即,谁又能忍心苛责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当初为何不肯迷途知返
也许有些事非要亲身去经历,撞得个灰头土脸才肯死心,这样也好,总比耿耿于怀好,曹梁心软了,妥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想去就去吧,早点回来吃午饭”
回过神,曹桐儿抬起头发现他爹已经离开了,望着廊道上空洞洞的月洞门,她鼻头酸涩更甚,她除了怪自己,又能怪谁?
楚府外,曹桐儿站在上次跳墙的地方,正门进不去,那就只好另辟蹊径,她左右看了看周围,然后轻车熟路地跃上墙头,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屏着呼吸放轻了动作
这府院的规格是按她的意愿建的,楚渊的主卧也是她当初亲力亲为,她摸着记忆中的位置,在房顶上穿梭,其间听见狗子不痛不痒的吠了一声
立马藏到屋脊后躲了起来,等了一会发现虚惊一场后,几经周折来到楚渊卧房的屋顶上,既然进来了那就有恃无恐了,楚渊躺着行动不便,下人们不可能把自己赶出去
但还是下意识地心有忌惮,像片羽毛一样平飘飘落到楚渊房门外
房间里,大熊跪在地上一副逼宫不成就自尽的破釜沉舟架势,作为贴身侍卫,让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罪该万死,他知道丞相略做微惩是看在自己多年尽心服侍少爷的份上
不然犯下这等大错早被打的半死了
越是如此,他越是愧疚难安,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以绝后患。
“少爷,您告诉我,是不是长安少爷干的,要真是他干的,我就··我”我了半天发现自己竟不能拿他怎么办,悲愤之余又替少爷意不平起来:“那个长安少爷真是的,他怎么能这么对您呢?少爷您那么喜欢他,即使少爷您睡了他,他再不乐意,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不是,这也太狠心了点”
楚渊一口闷了碗中的药,五指抓着碗沿将空碗怼到床头柜子上
苦涩地药汁充斥喉头,楚渊仰头闭着眼睛一手握拳锤了捶额头,被子下的另一支手依次摸了摸缠着绷带的刀口,他睁开眼扭头看向窗不想理会大熊怨妇一样的喋喋不休,答非所问道“什么时辰了··”
“将近午时了,少爷是饿了吗?我这就去催催媚大娘”大熊起身就走,算了,少爷受着伤呢,反正都这样了,事有轻重缓急,回头再问也不迟
而床上的楚渊还在惦记长安吃饭了没有,他的身体好了没,朝夕相处的那几天,烧饭洗碗都是自己在打理的,菜要不咸、要不淡、要不糊
起初他不知道长安的口味,更是摸不准,只能摸着石头过河酸甜辣各种口味都试着做了点
唯独辣的菜一筷子没动,最后被自己扫光了
邻居时不时送来的也都没有一点辣子
“等等”
楚渊叫住一条腿已经迈出门外的大熊吩咐道:“让厨房多做几个菜,不要放辣,给长安送过去,路上快着点别放凉了,到了不要打扰他,敲了门放到门外就行”
落霞村民风淳朴,村民之间时常互相送些自家种的菜养的鱼,他的邻居有时兜着几条刚捕上来的鱼,或者田里刚拔的菜一大早看长安还没开门,放到门口就走了,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发现是谁送的了
楚渊仰面叹了口气,突然好想他
不知道长安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生气时或者难过时,总会无意识地紧紧咬住嘴唇,楚渊生怕他一用力就咬破皮,叮嘱他好几次,让他注意点不要咬嘴唇,每次都被他无情地打开
长睫毛悸动地一颤一颤,那委屈地模样只想让人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转而又想到他这几天怎么过的呢?都做了些什么呢?
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会偶尔想起自己呢?
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大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气鼓鼓抬腿走了
从屋角转出来的曹桐儿,望着大熊地背影若有所思,凌厉地眼睛眯着一丝危险地寒光
长安?少爷?睡了?
楚渊的伤是他干的?
即便如此,还专门让人烧了菜送过去,甚至都不敢让人发现,好个楚渊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体贴入微,如此谨小慎微。
两辆马车相隔数丈一前一后从都城下来,穿过东篱镇一路来到落霞村一家门前,媚大娘远远叮嘱傻子将马车停在路边,提着食盒来到长安家门前,敲了敲门放下食盒扭头就往回跑
刚上了马车,只见长安开门四下看看了,他比前几日更加消瘦了,人看起来蔫蔫的也没什么精神,他弯腰拎起食盒,长发落到身前,好美啊,怪不得自己少爷能傻成那样
总是莫名其妙地傻笑看的人慎得慌
媚大娘走后,后面一路跟到此的马车里,曹桐了掀开车帘跳了下来,车夫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他还从没见过这些一看穿着就是大家小姐模样的人
会做这种偷偷摸摸跟踪人的事
曹桐儿付了钱也不甚在意车夫的眼光问道:“诶,那刚才开门的人你认识吗?”
车夫恍然道:“哦,原来你是来找长安大夫的啊,巧了,我刚好认识,我是镇子上的人,有时上都城卖些瓜果,回来顺路就拉些客,这长安大夫啊,医术没得说,姑娘你可找对人了”
诺大的院子里高大的老树树冠上,零零散散挂着些将落不落地叶子,院子扫的干干净净
厨房里,长安将不知道那个邻居送来的菜搁到灶台上,一出来便看见一女子站在院里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