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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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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楚渊干咳两声,装作不经意地慢慢斜靠到案上,一腿弯曲,一退伸展在前
食指在鼻尖刮了刮道:“那个,舅舅”
假如····”他说着眼睛贼溜溜扫了一圈众人才欲盖弥彰地继续说道:
我是说假如,有个你一眼看见就很喜欢的人,但那个人明显不喜欢你,要怎样做才能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或者说让他喜欢上你?”
说完他抓起身边的短箭,一支一支心不在焉地投向不远处地箭壶
远处,粼粼地水面泛着晃眼地碎光,置于水中央的水榭四面敞开,一面接石桥远通地面
太尉府里,人工开凿的一条深水湖视野宽阔,水上有凫鸟拍打着翅膀掀起一溜溜水花,晶莹剔透
水榭里,半醉的莫轻尘眯着一双洞悉世事地眼睛,半嘲讽地看了一眼楚渊,两旁男侍低着头为他按揉肩膀
十几个府里养着的男优身着白衣,手持折扇跳着汉宫舞,时而悲壮,时而柔情
莫轻尘舒服地叹了口气,躺在身后一个跪着的男优腿上,男优两手轻柔地捏着他的头部
“我说大外甥,你什么时侯说话变得这般拖泥带水的了,不就是喜欢上那个叫长安的人了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心遮掩地心思被无情戳破,楚渊投掉手中最后一支短箭,所幸往后一躺枕着双臂看着水榭顶:“也不是不好意思,就是太突然了,以前总质疑你的喜好,觉得你不正常,突然轮到自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又补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楚渊清晰地记得,当时在谪仙居时,那人看自己的眼神,起初地惊讶过后是淡淡地厌恶
一颗心被他的表情轻轻佛了一下,有点麻麻地不知所措
缱绻地音律萦绕在耳边,交织着湖面上凫鸟的叫声,莫轻尘一脸情色地盯着场中央一名清秀的男优
他哀其不争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楚渊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像他那种人,别看柔柔弱弱地,骨子里傲着呢,你不用点手段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得偿所愿,管他喜欢不喜欢,先弄到手再说,到时是死是活,还不是你说了算,他就是想死,也得掂量掂量得失,你看顾子昂,再怎么闹,还不是被我拿捏地死死的”
楚渊眼角撇了一眼站在外面桥廊上的顾子昂,他怔怔地看着远处湖面上成对的凫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是啊,好歹人在身边
“唉,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下//药的事不,回头我给你再弄点,这生米煮成熟饭,有了肌//肤之亲多少就是情分,你在床/上卖力点,让他食髓知味满意了,不用你巴巴惦记着,说不定他自己回过头就爬上了你的床”
人啊,不就这么回事吗?
外面电神雷鸣,风从窗口吹进房里,将豆大的火苗猛地熄灭,晦暗中身下那绝望惊恐地眼神使横冲直撞地楚渊呆了一瞬,长安狠狠抓着自己后背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那一刻,楚渊突然害怕地慌了起来,不对,不是,不该这样的,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听他舅舅的,不该给他用//药,不该试图用这种方法让他主动,哈哈,荒唐,可笑,是他错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又伤人”
为什么有个地方突然好痛,可是他停不下来,像个犯了药瘾的瘾君子一样,一边为做着伤害他人的事而自责,一边又甘之如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一连昏迷了三天的楚渊终于在第四天醒了过来
城郊,一处气势宏大的宅院里,隰无知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半人高的供桌上放着几盆新鲜瓜果和茶盏
他嫌城内天子赏的府邸外人声嘈杂,遂在郊外置了这处宅院
自从上次碰到虞美人后,离城数日方回,只听说关东一带有猛虎和蟒蛇,遂带人狩猎而去,果然传言也并非全部空穴来风
不虚此行地狩回一只吊睛白虎,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走兽,一只两丈长的蟒蛇
宽敞地青石砖大院里,一名男子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后一只体态硕大的白虎被关在精钢所制的铁笼里
它拱着背脊,危险地盯着众人,一步一步走在困囿的牢笼中,倒像个巡视领地的王者,随时都能将闯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撕烂,
果然,猛然间,一个饿虎扑食撞在结实地牢笼上,重达近千钧地铁龙纹丝未动,恶虎无功而返地困兽犹斗,不停地从各个方位寻找出路
喉咙里咕噜地低吼声使人毛骨悚然
众人被吓得纷纷魂丢了一半,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少爷,少爷您饶了我吧,属下并没有错,那天是少爷您让属下那么说的,属下···”
“吁···”隰无知伸出手指抵在唇边打断跪在地上的汉子,那汉子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隰无知
“是,是我让你那么说的,可你也确实叫了我小鬼,你知道,从小到大,我最讨厌有人对我说那个字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隰无知身为东南侯嫡子,奈何从小就比几个庶子矮,长大了这种情况也未有所改变,东南侯身形壮大,几个庶子也随着父亲体态
唯独他,长得像他娘亲,时常被他爹取笑,同时也宠的无法无天
几个庶子被他拨皮抽筋喂了豢养地猛兽,他爹都不带斥责他一声,倒是被他娘打的半死,非要勒死他然后自杀。
东南侯谁都惹不起,最后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要挟夫人才将事情平息了下去
有个姨娘悲痛欲绝之余,持刀伤了隰无知,他剥了那姨娘的皮,学那吕//雉把人做成人//彘泡在盐水缸里,那姨娘终不堪其折辱,咬舌自尽
那汉子满脸冷汗,上阵杀敌他都不曾退却过半分,此刻跪在地上吓得不寒而栗
那日,少爷做了场戏,让他们几人扮成乞丐拦路堵了那虞美人的马车,连言辞都是按照他说的办的,不想回头就翻脸不认人,算起了旧账
连侯爷都不敢惹怒的少爷,虽然张的清秀可人,然而心肠狠毒,毫无半点怜悯之心
甚至到了惨无人道的地步‘
今日自己难逃一劫,死倒死了,就怕生不如死
隰无知走下椅子,折扇在手上挽了几个花,灵动又俏皮,他身着碧色衣衫,
恬淡灵秀宛若水中待放地青荷
谁能看出,这样一副皮囊下,藏着一颗毫无人性的心
人,真的是不可貌相
啪的一声,他手中折扇突然合上,笑吟吟用扇子遮在下巴上道:“拖进去”
那跪着的汉子满眼惊恐,挣扎着被人拖到笼子外围,一个侍卫快速地打开沉重的铁链,几个属下防备地围在铁门外,以防那畜//生猛然发难逃出
铁门刚一打开条够人出入的缝隙,两个架着汉子的属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汉子甩了进去,咣当,几人急忙重新锁上锁链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汉子不停地拍打着铁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地恐惧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一股温热腥气地气息喷洒在脖颈处,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回过头,下一刻,就被白虎咬断了脖颈,鲜血喷溅到笼子上,头颅咕噜噜从笼子里滚到外面,满脸都是骇人地惊恐
一双眼珠子高高突起
几个侍女当场吓得晕了过去
隰无知翘起嘴角淡淡一笑,残忍地令人遍体生寒
悠悠地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无一不是惊恐和畏惧
乏味,无趣,无趣透了,从小到大,那不绝于耳的溢美之词下,除了恭维就是惧怕,真的是无趣透了
他一屁股歪倒椅子上,仰面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一朵厚重的白云渐渐拉长,变成了翻飞的衣摆,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前不久,在他没来京城时,一日百般无聊坐在一家酒楼的窗边,从桌上抓起一把金豆子往下撒,惹得百姓争相抢夺
从岭南回来的虞美人途径此地,马车被突然槽乱的人群堵的水泄不通,一个豆子一样的圆滚滚的东西从帘下滚了进来,他疑惑地捡起那颗豆子琢磨半晌
在确认了是纯金做的后,终于撩起车帘走了出来
刚下车手上的豆子就被人抢了去
人群中,他真的太扎眼了,隰无知好整以暇的看着美人,那美人站在人群中岿然不动,怔怔看着人们抢夺的情形,丑态百出,甚至大打出手
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同情
隰无知突生作弄之心,他朝后勾勾手,一个侍卫上前附耳,隰无知吩咐了两句,那侍卫便噔噔下了楼
半天人群散去后,虞美人才坐回车里,梓潼赶着马车离开了着纷乱的地方
刚走出没多远,一个石子从车窗外飞了进来,而后,连二连三又飞进来几个
虞美人让梓潼将车停在路旁后下了车
一个少年模样的小乞丐大咧咧站在车前方,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连长什么样都看不出,唯有一双眼睛闪着来者不善地光,一手拿着破碗,一手持木棍
虞美人还没开口,只见那少年把缺了口子的破碗往前一伸蛮横道:“喂,看你穿着应该很有钱,我饿了,给我钱买吃的”
梓潼被他那理所应当地口气笑了,开口道:“小叫花子,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要饭吗?人都不会做,能吃饱饭才怪”
躲在角落里的侍卫被梓潼的话吓得目瞪口呆,暗暗在心里为他掬了一把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自为之吧。
谁知,小乞丐勾勾手指让梓潼上前,梓潼不知道小乞丐打的什么鬼主意,倒也警惕地走上前,突然冷不防,少年一脚将梓潼踢出老远
并云淡风轻地一笑:“不准叫我小叫花子”
“你··”梓潼捂着肚子摊在地上恶狠狠看着小乞丐,疼的斜肋处一阵刺痛,梓潼倒吸一口气,虞美人神色冷清地看了一眼小乞丐
什么都没说,上前扶起梓潼:“没事吧”
“少爷,我这里疼”梓潼捂着侧腰,也说不出到底那里疼,这小乞丐怎么回事,力气这么大,人这么蛮横
虞美人拍了拍梓潼肩膀,看他没什么大碍走到小乞丐身边
小乞丐丝毫不知悔改,仍旧一副欠扁地看着虞美人
他会怎么样?打自己一巴掌?还是长篇大论地对自己教育一番,啧啧,无趣,乏味透了
不过看在他长这么美的份上,不论他怎么做,小叫花子都打算全盘接受
虞美人比他高出许多,他只站在小叫花子跟前什么都没说
“难不成他是嫌弃自己脏?也对,嫌弃才正常,那些所谓的大善人多半都是装出来的,踩高捧低才是世道人心”
突然,一种丝滑柔软的东西擦在脸上,小乞丐回过神猛地拍开虞美人拿着手帕给自己擦脸地手,那手帕上已经黑了一大块:“你放肆”
小乞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转而道:“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乞丐,你不嫌脏吗?”
虞美人依旧不发一言地看着他,不温不火,神情恬淡
“你是哑巴吗?我问你话呢?”
虞美人将脏地一面折向里面,露出干净地一面淡淡道“不是”
小乞丐不理解地问道:“不是什么?”
虞美人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上前将手帕递给小叫花子:“你有家吗?还有什么亲人在世吗?我家在京城,如果没有的话,你想和我回家吗?”
“你想和我回家吗?”多可笑,小乞丐抬头看着那双眼睛,那眼里写满了慈悲和关怀,真诚地让人恶心,装的真像。
“不想,给我钱”小乞丐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伸出碗
虞美人没再说什么,转头回到车上拿着一个满满地钱袋出来放到小乞丐碗里,然后直接转身上了车走了
“有意思
小乞丐看着手中的手帕,摸了摸刚才被擦过地脸颊,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嘴里念道:“家在都城”
侍女颤抖着递过一杯茶,因为恐惧不小心失了手,热水一滴不剩地全撒在了隰无知身上,手上的那方白色锦帕往下滴着水
侍女猛然跪倒,以头抢地,满眼泪水地求饶
隰无知一脚将侍女踢倒在地
袖子一挥,淡淡道:“把血放干,拉去喂蛇”
不管侍女和护卫家厮,无不兔死狐悲,自古伴君如伴虎尚且没这么恐怖,这个人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