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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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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菊大会头一天,天公不作美,乌云流水般涌动,却迟迟未下一滴雨
午时刚过,林飞燕坐在铜镜前精心装扮,手里描眉的黛笔停在眉前,听到动静歪着头从窗户往外瞅瞅天色
斜风将院子不要的旧衣物吹到空中后迅速撤离,堪堪在衣物将要飘到地面时又忽地窜了出来,卷着衣物打着旋儿直冲天际。
林飞燕扯了个笑脸耸耸肩
今天十有八九等不到老天爷开眼了
转而想到长安托着下巴痴痴傻笑起来,那年初见,窄巷中他打着伞欠身避让,自己两手遮在头顶上往家跑,冒冒失失地将他撞得往后连跌了几步,雨伞都掉在了地上
啪嗒啪嗒,雨水搭在油纸上,片刻就积了一洼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雨太大了我光顾着跑了没看见前面有人”连连致歉完,抬头见一白衣男子神情清淡地看着自己
一句你没事吧还卡在喉咙里只见他浅浅一笑:“不碍的”
他捡起雨伞抖掉里面的积水,转而走到自己跟前,将伞举在自己头顶上道:“姑娘若不嫌弃拿去用吧”
他神情依然清淡,连笑意都若有似无,举手投足间却轻而易举地蛊/惑着自己的心狂跳不已,木木地接过他的雨伞,站在雨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林飞燕收回飘散地思绪,用指尖剜起一点唇脂对着铜镜点染在唇上,抿了抿才满意地起身朝外走
林母守在女儿房门口往里瞅,她自是知道女儿的心思,这些年也由她去了,何况长安为人也好,闺女能嫁给他老两口也是诸般欢喜的
林母看她一身红衣头上簪钗,拿着长安的那把雨伞走了出来。
林飞燕难得羞色地低下头:“娘,我···”
林母温和地呵呵一笑,上前拍拍她肩道:“去吧,娘知道,话说过了就早点回来,这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你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晚点让你爹接你去”
穿过镇子一路往南,路上行人三两成队往赏菊大会方向走去,有的专门从外地赶赴而来,期间多儒生,听说这次大会是名誉天下的蜂虿君主持的,意在提携民间寒士。
女子们则是久闻蜂虿君潇洒俊逸,想要一睹风采,于是,尽管天气恶劣,并没有影响各怀心思的人们赴会
林飞燕手抚在油纸伞,浅笑嫣嫣,长发红衣随风飘扬翻飞,绰约仙子,迎风而行。
远远地八抬大轿里,一油光满面地男子搂着一娇滴滴地女子又亲又啃,两人嬉闹半天,男子才称心得意地搂着女子靠到轿窗边。
咸猪手还不老实的乱摸,嘴上抱怨道:“这种鬼天气还非要出来赏什么破花,那有在家翻云覆雨来的爽快,你怕不是惦记着那什么蜜蜂君呢吧,怎么?大爷我还满/足不了你不成”
娇娘恼羞地捶了他一下,莺莺道:“少爷,你就会欺负人家,人家心里只有少爷,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男子抓住她的手腕顺势搂住她的腰把人贴在胸前:“你自然不敢,少爷我抬举你从丫头做了侧室,敢惦记别的男人,老子弄死你”
说着挺了挺女子,女子媚叫一声羞色地坐开
男子咧着嘴邪笑,无聊地掀起轿帘
一道倩丽身影猛然吸入眼中,那红衣女子侧头看了看天空,长发吹拂在脸上,她轻轻挑开笑了笑
这一笑,把胖子的魂都给勾走了。
“等等”胖子出声止住轿夫,身后一个狗腿子立马跑上来点头哈腰道:“爷··”
胖子看看他朝那女子扬了扬下巴,这赏菊大会年年举行,其中建有竹舍茶居,情/操高雅,也为牟利,供赏菊人暂住,夜宿一晚就要两百两,单独隔在一清幽处,狗腿子接过府门信物,立马心领神会
“手脚麻利点,别被人发现”说完一摆手,放下轿帘走了
林飞燕到了园中,找了一处水榭坐在木椅上等人,万千花朵映在水中,瑰丽壮观,只可惜天色灰蒙,再瑰丽娇艳的花也有些黯然失色.
她捡起脚边一些被游人采撷掉的紫菊,一条一条揪起扔到河里,脸上痴痴地傻笑着,想着以后要是嫁给长安哥哥,他打理药铺,自己打理家室,过两年再··再生个孩子··
“姑娘,我家公子相邀,想请姑娘一同赏花,还请姑娘移步前往”林飞燕脸上还挂着笑意,回过头看见一个家厮模样的人,身后跟着两个腰间挂刀的大汉
他谨慎的往后退了退:“你们是谁,你们家少爷又是谁,我不认识,请你们离开”
这边本就僻静,间有树木掩映,狗腿子左右看看无人也不再废话,挥手示意,大汉上去一掌砍在林飞燕脖颈处,林飞燕都没来得及喊一句救命就晕了过去
几人专抄隐秘地路去了雅居
雅室里,林飞燕躺在床上还未醒来,胖子勾勾嘴角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此次主办大会的时役令 钱越人 本是胖子的爹太常卿手下 因在一次皇家祭祀上不小心撞翻了一盏福灯,罪可大可小天子虽未深究,但还是被一向做事严谨的太常一路贬了下去,墙倒众人推,眼见不得势了,越混越差,最后被扔到这位置上
主管城中一应杂事,这边节日搭个擂台,那边竖个街景,着实凄惨
当他看到狗腿子拿着太常府的信物找到自己时两眼发亮,这不亲自引着胖子一路来到雅居
胖子转身看着他:“钱大人,好久不见啊”
钱越人生的并不丑陋,相反有些儒气,只是人市侩了些,显得有些世俗,他以前出入太常府时就听说过这位大爷,上前谄媚一笑道:“惭愧惭愧,当不得公子一句大人,如今和打杂跑腿的也没什么差别,公子莫要取笑在下了”
胖子冷笑一声,也不和他兜圈子:“今天的事,今天这园子··”
“公子放心,这园子,今日并未有任何人出入,公子不曾来过”
话说道这份上胖子悠悠一笑给自己找面:“其实也没多大事,可你也知道,我爹那人太较真了,这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下官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到”
“行了,日后少不你得好处,下去吧”
楚府,长安虚弱地躺在床上,因为情绪激动喝下去的那点参汤全部吐了出来,咬破的舌头刺痛难忍,身下更是阵阵撕痛,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刚才又出了一身汗,加上药力的摧/残,人发烧烫的跟火炉子一样
家里一个退下来的老军医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的,记得楚渊在房中转来转去懊悔不已,都怪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呢,把人弄成这个样子
“哎呦,少爷啊,你别转了,眼都花了”老军医看着人锁骨上得爱/痕,手臂上都绯/红一片,过来人放下袖子两手背在身后就往外走,楚渊上去拽住他:“秦叔,他·他怎么样了?”
秦叔责怪的看他一眼,拽出袖子道:“少爷,你太过了,人怕是活不成了”
楚渊呆若木鸡般长大嘴,睁着眼傻了一样看着秦叔,活不成了,眼里光斑瞬间闪烁起来
秦叔看他这样哈哈笑着走开打发人买药去了,楚渊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秦叔,老不正经,吓死人了简直··
也不是秦叔要吓他,他初经人//事难免不懂节制,长安人本就虚弱又这一翻折腾,药力也伤人,那人脉搏极不稳定,这下发起烧来真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铁树开化,秦叔也顺道调侃了他一把,少见多怪嘛!着实新奇
床上的人紧闭着眼,一定是难受极了咬着嘴唇拧紧眉头,被汗液侵透的头发贴在脸上,狼狈又无辜
它就像块软绵绵的豆腐一样,不由的让人跟着他揪起一颗一碰就碎的心。
如果时光能回朔,他一定在一切苗头浮起的时候将它扼杀,也不至于现在悔的举手无措,这个人怎么这么经不起折腾,自己当初也是试过药/力的人,热醒后还一脚把人踢飞了
他哭着在自己身/下挣扎,满眼水汪汪地看着自己,那一刻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狠狠欺负他,欲/望有罪还是无力自保的怀璧有罪,他以人性与生俱来的劣根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什么时候杀伐果断的自己变得这样唯唯诺诺,进退维谷了···
掖好被角他起身要去关房门,袖子一紧,后头看那人揪着自己衣袖慢慢睁开眼睛,眼角一片殷红:“药箱”
嗓音嘶哑,喉咙干涩,他顿了顿继续说:“药箱里有药,拿给我”
楚渊喂他吃过药长安靠在床头缓了会道:“让我走”
也许是愧疚心理作祟,也许是心生不忍,楚渊竟难得得退步了,他说:“好,我送你去”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空气中丝丝凉意侵身,一路上楚渊将人裹着薄裘抱在怀里,两人都没说话,马车碾过石子颠簸了一下,长安身体一颤,楚渊知道他很疼,当时草草口口了,他也疼,可他连一句疼吗都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