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合葬吗》木晰晰

5、开玩笑吧

　　托安娜的福，顾羿之回到红色礼堂时，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二，人群稀稀拉拉，之前那个脑残的中年男人也殒没在了这场人情冷漠的进门考里。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大声说话，少部分人在窃窃私语着

　　幸运的是，黎凯乐竟然还活着，一看到顾羿之出来便激动地跑上前去：“哥！你终于出来了，你也没死！”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被吓得瑟瑟发抖，侥幸通过。

　　顾羿之刚想问他的题目是啥，广播喇叭突然“叮铃铃”地响起来，顾羿之四下张望，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开玩笑吧！

　　机械女声骤然响起：“全校播报，全校播报，高一四班学生顾羿之触发考试附加题，完成‘安娜的海边小屋’，并位于进门考排行榜第一名。”

　　它念了三遍，隔着空气顾羿之都可以感受到他人不加掩饰的酸溜溜视线和机械女声对他的吹牛，尽管它的语气十分平淡毫无感情。

　　黎凯乐呆了三秒，角落里沉默的纪迎筠倏地抬起头，震惊地望向黎凯乐身旁那个年轻的新生。

　　“嗯，我——”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摊开做无辜状。

　　高三寝室。

　　沈彦坐待在寝室里，舒适的躺在懒人小沙发上，长腿交叠，一双手伸懒腰似的伸过头顶，温暖的室内灯光懒洋洋的洒在他藏着困倦的眉眼上，细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浅灰色的阴影，灯光间杂在其中，睫毛下藏着的浅棕色眸子就像一块清亮的琥珀，闪着淡淡的微光。

　　他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眼。

　　旁边的一本黑皮书被他随意地倒扣在沙发上，纸页被压出浅浅的折痕。

　　学校喇叭的声音无孔不入地传入他的耳边。

　　放在茶几上的黑色对讲机倏地响起来，那边传来谢航临着急的声音。

　　“老大，老大，你在不在？”

　　“喂喂喂？”

　　沈彦翻了个身，伸手一点一点把对讲机搞过来，“干嘛？”

　　“什么时候去招新生？”

　　沈彦半眯着眼，随意道：“你们去吧，我不去。”

　　“为啥？就指望你去当个宣传海报了，”那边谢航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气急败坏，“几百分的积分，你不要多得是人要。”

　　“嗯。”他带着鼻音轻轻哼了一声，“S的人能有多少？”

　　“大不了招进来后马上踢出去，您满意了？”

　　“……”

　　谢航临没听见动静，又问了一声，“您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

　　沈彦拿他没辙了，懒懒的从沙发上磨蹭起来，从衣柜里弄出一件宽松的米白色外套和灰黑色裤子，他衣柜全然是十几件极简风格的衣服裤子。

　　一个字“懒”可以概括全文。

　　他的寝室在六楼，坐着电梯下到一楼时社里几个核心人物都已经到了哪里，苏黎低着头刷手机，见他来神色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还有两个女生，一个长得很冷艳，一头栗色的长卷发的叫做江一扬，另外一个身材比江一扬稍稍要矮一点，长相挺普通，利落的黑色短发倒显示出她周身冷酷的气质，名字叫斐静。

　　残酷的学校环境硬生生将两个原来笑颜如花的女生弄得沉默寡言。

　　沈彦走之前看了一眼楼下的松树，昨晚的风吹断了它一根青葱的树枝，恹恹地耷拉在地上。

　　他们一般在迎宾大道过来几米处设置招新生的地点，现在已经有几个社团的人在那儿弄了几个小板凳坐着等新生过来，他们互相对了下眼神，又心照不宣地移开对视的视线。

　　沈彦的社团名字叫恺歌，名字不是他起的。

　　谢航临摆弄了几下手里通体银白的东西，见沈彦把视线投过来，解释道：“这是那个断头鬼发的检测仪，每个社团一个。把这东西放在要招的人的手腕上，然后可以自动显示出等级的同时将他招进来。”

　　沈彦点点头，然后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不打算劳动，谢航临哭笑不得。

　　“老大，”谢航临不敢对沈彦发太大火，“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想卸任。”

　　“早就想了，”沈彦淡淡看着手里的手机，挑挑眉，“要不你接班？”

　　“别！我可担不起。”

　　沈彦无所谓地耸耸肩。

　　全校几十个社团都到了，场面看起来挺热闹，旁边银飚的社长巫俊楠笑着和他们社生人勿近的沈彦打了个招呼，即使没有得到礼貌友好的回应，他还是自来熟的在沈彦旁边坐下并且试图打开话头。

　　“滚回你的银飚。”沈彦冷着俊脸，眼神始终定在手机上。

　　“看什么？”巫俊楠死不要脸地凑过来，“新闻联播？”

　　他的表情呆滞了一秒。

　　银飚社员四处寻找社长，发现他们社长以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看了沈彦几眼，说了几句话，还连带啧啧的声音。

　　银飚身份第二的楚惜柔毫不客气地拎着巫俊楠的衣领，把他拖回银飚。

　　这里差不多是一场社团高层的盛宴，如果那些新生不来的话。

　　前面忽然传来如潮水般的微小讨论声，谢航临悄悄抬起头，看见几个新生畏畏缩缩地朝这里瞅了几眼，被眼疾手快的隔壁社团拦住，笑嘻嘻地搭话。

　　“同学，同学不要害怕嘛我们又不会吃人。”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怯怯地抬起眼看了面前的巫俊楠一眼，生硬地问：“你是社长吗？”

　　谢航临眼睁睁看着巫俊楠明目张胆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人，气的牙痒痒，他不满的啧了一声，回头对沈彦说：

　　“老大，你真的不去？”

　　“不去。”沈彦面无表情地朝他挑挑眉。

　　那个女生伸出手腕，检测仪一挨近她的动脉血管就发出“滴”的一声，显示屏上跳出一个“C”来。

　　巫俊楠稍稍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向另外一个人。

　　这时新生大多数已经到了，刚才那几个人是高一一班的，一个班级最多十几个人，当一个班人数少于五时会自动与其他班级合并。

　　沈彦一直埋着头，坐在他们社团最靠后的椅子上。江一扬豁出脸皮像巫俊楠一样到处招新生，不过狼多肉少，她只找到一个愿意加入恺歌的新生。那个新生长得倒是魁梧，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而他们恺歌的人一般实力在全校学生中排中等偏上。

　　“A级啊，还不错。”谢航临一看见检测仪上的数字就长舒一口气，拍着江一扬的肩说辛苦了。

　　“到账积分四十。”一旁的苏黎举举手中的智能仪，冲着新生礼貌的咧咧嘴，“我叫苏黎。”

　　“阮锐。”阮锐生硬害羞地介绍自己的名字，一旁的沈彦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们社还好，有个叫和玉的社捡了一大堆CD级的垃圾刷分，不过那些管理的断头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哦，它也没有表情地，站在红绳树下敲木鱼。

　　新生嘈杂得像蚂蚁一样，如潮水般四处涌动，还有几个争着加入社团的男女新生像骂街一样吵起来。

　　沈彦知道，无论怎样这种小人最终的归宿只有死亡，所以他总是嫌麻烦不想来招生。

　　不远处似乎响起银飚的巫俊楠不解和无可奈何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人带着雅痞的笑。

　　巫俊楠不是永远都不会不耐烦的吗？

　　沈彦心底好笑，他的目光终于离开手机，看向左手方枝叶茂密的榕树下，巫俊楠似乎在瞪着眼睛，一脸无奈。

　　“真的不可以不加入任何社团吗？”巫俊楠对面的黑发男子双手插兜，日光反射在那个人的脸上白的耀眼，侧脸轮廓线条流畅，但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在这种地方，活下去都是唯一的奢望了，”巫俊楠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你不来就算了，多得是新生要来。”

　　“哦，”他挑挑眉，做个请的姿势，“您请便。”

　　等巫俊楠的身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黎凯乐不解地问顾羿之：“你为什么不答应？”

　　“他们这些在死亡边境摸爬滚的人，如果不是加入会有利益，干嘛要招我们这些不知实力的小新生来？这不是添乱么。”

　　还有一个原因顾羿之说不出口，那就是他觉得自己不愿意被别人领导。

　　纪迎筠赞同的点点头。

　　他们几个心照不宣地守护面前这个嚣张的少年就是排行榜第一的顾羿之的事实，因此刚刚脑残广播在那儿全校播报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就是顾羿之。

　　这样可以避免很多羡慕嫉妒。

　　顾羿之揉了揉眉心，觉得有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让他生出一点不自然的感觉。顾羿之随意地四处望了望，四周都是不透风的人墙，他却不想对上了一双淡然的浅棕色双目。

　　他好整以暇地对视了一会，然后挑着眉勾唇说：

　　“这位学长，不用考虑我，尽管我令人喜爱。”

　　没想到对方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顾羿之扭过头，勾着钥匙对身后两人说：“既然咱们不加入社团，先去寝室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