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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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洛王大婚。
月前，魏帝下诏削去了洛王所有特权，另许他闲王之名，非诏不得出京，不得结交在朝官员，自然也不得入朝议政。这个举动便相当于将洛王直接圈禁府中了。魏帝又另下诏为洛王赐婚，新娘便是蓝玉。
天还未亮，魏王宫，洛王府，侍郎府就都开始忙碌起来。
这也算是魏城一大盛事，只是底下的人心里多少还犯点嘀咕，这据说洛王与那日谋逆之人有所牵连触怒了陛下，才落得个终身圈禁的下场。可要说陛下就此厌弃了洛王，陛下却又亲自为洛王主婚。至于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君王之威，不可擅自揣测。
而本该待在府内的洛王此时正站在南门城楼之上，他旁边站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魏帝陛下，两个人都穿着便服。远处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清风微凉也吹不散，倒是送来阵阵桂香余味，能令人更清醒些。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站着，谁也不打算先开口。突然，只听城楼之下大门吱呀作响，原来已经是寅时了。两个人都忍不住向下张望。不一会儿，一辆马车自城中缓缓驶出，还未走远，马车便在他们视线所及之处停了下来。一个蓝衫女子自马车上利索地跳下来，手中握着一柄宝剑。她仰头看去，正看见城楼之上候着的两位。夜色尚浓，城上之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见她盈盈屈膝行了一个福礼，之后又直起身抱拳以作别，便回身上了马车。马车之内，女子将手中之剑的剑鞘缓缓推开，露出银白的剑身，只见剑身用小篆刻了“锦瑟”二字。
马车又开始行驶，沿着官道消失在了茫茫雾中。魏帝看着天雾合一之处开口道：“关于她的一应过往会就此抹去，她如今只是个到了年纪便放出宫去的普通宫人罢了。”
洛王没说话，魏帝又转过身面向他，自怀中取出一个细细包裹好的锦囊递给他道：“这是锦瑟托我转交给你的谢礼，也算是她给你大婚的贺礼吧。”
洛王侧目看向那个锦囊，径直伸手接过来，他正想打开，又被魏帝制止道：“她不许我看，你还是回去再打开吧。”洛王闻言仍是没有表情，直接将锦囊放入了怀中。
魏帝也不生气，淡淡笑道：“该回去了。”
侍郎府。
蓝玉此时也已经起了，她坐在自己房中妆花镜前，听着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动静，心中只有茫然。
侍女一边小心地为她梳着妆，一边询问着些什么，她只管答好。侍女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得加倍上心。
蓝玉思绪渐渐纷乱，又想起那一日。
那是宫宴之后的第二天夜里，魏帝直接命人将二人带到宣室。
魏帝端坐上首，身后布着重重帘幕，看上去精神并不太好。
他审视洛王许久，才道：“没想到洛王即使沦为了阶下囚，还是这般潇洒俊逸。”
洛王负气说道：“自然比不得陛下心思深沉。还请陛下爽快些，成王败寇，臣也无话可辩，但求速死罢了。”
魏帝却笑言：“洛王恐怕是误会了，毕竟兄弟一场，孤还真不想杀你。更何况你马上就什么也不是了。”
见洛王不解，他也没打算解释。又转而对着一旁魂不守舍的蓝玉说道：“蓝姑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夫君是死于谁之手么？孤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他是自尽的。”
蓝玉迟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颤声道：“为什么？”
魏帝答道：“因为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抵得过‘忠心’二字。”
蓝玉频频摇首，“无论陛下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魏帝坦言道：“你信不信，事情原本就都如此。想必你已看过那封信了，那是他亲手写下的自白书，每个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的人都会在其中留下他们最想实现的心愿，孤不过是在履行承诺而已。”
蓝玉站在堂下手足无措，突然想起那日自己被他打晕藏入草丛中，醒来之时已万事皆非。
魏帝无心再多费口舌，决定直接说正题，“罢了，孤思前想后还是舍不得让你们就这么死了。孤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洛王府与侍郎府就此联姻，孤会给你们主婚，往后你二人做一对富贵闲人，也算无忧。其二嘛，洛王谋逆，侍郎府皆连坐，无一人可幸免。该怎么选，你们可得好好想想。”
洛王闻言一时面色铁青，蓝玉已瘫坐在地，脸上无一点血色。
魏帝等了许久，二人迟迟给不出答案，他不耐道：“洛王，你先说？”
洛王紧握着拳头，刚想说话。蓝玉打断道：“王爷可还记得，欠臣女一个要求。”
洛王目光看向别处，皱眉道，“自然记得。”
蓝玉直起身，忽然又整个人伏倒在地，一字一句道：“臣女愿嫁入洛王府。”
一点湿润滑落眼眶，侍女惊道：“姑娘怎么哭了！”
蓝玉回神，也不去擦眼泪，只是牵起嘴角勉强笑道：“没什么，今日实在是个好日子。”
洛王府。
吉时已到，洛王已换上吉服，安坐于马背之上。纵然他这段时日消瘦许多，也不减俊朗容颜，反而还多了几分峭拔之气，故而引得不少围观的民众交口议论。
迎亲的队伍到得侍郎府门前，侍郎大人早已恭候许久，只是他脸上实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他握着蓝玉的手絮絮叨叨多番嘱咐，迟迟不肯送蓝玉上花轿。
侍从等得急了，连声催促，一旁围观的人们又是一阵议论。洛王本是神游天外，忽然就不耐烦起来。他驱马走来，走到蓝玉面前，小小道了声得罪，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忽而一把将蓝玉抱起 ，径直抱上了马背 ，一个响鞭，两个人一匹马就这么直接狂奔着离开了，留下四下逃散的围观群众和惊愕在原地的一干送亲人等 。
侍郎大人最先回过神来，急忙喊到：“还不快追啊！”
马儿一路狂奔，蓝玉被洛王圈在怀中，她又紧张又害怕，但还强自忍耐着。
也不知跑了多久，等到四周还算空旷了，洛王才勒住了马。
蓝玉见他只是停了马 ，却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洛王心中不快，为何不拒绝这门婚事？”
洛王不假思索道：“因为她要保护你。”
蓝玉一愣之下，忽然明白过来，心中忽然就酸涩起来 。
洛王又似自语道：“她倒是想跟本王两清，本王偏不从她的愿。”
蓝玉苦笑了一下，有些茫然问道：“她……和我夫君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轮到洛王一愣，他努力想了许久，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道：“我不知道。”然后又嘟囔着补充道：“我与她再相见，也不比你早，是我太迟钝，她和从前确似大有不同了。”
蓝玉忽然道：“王爷与她初遇时是什么样的光景？”
洛王有些意外，“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蓝玉微微低头：“我只是想知道，我那夫君百般维护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洛王又是一愣，他沉默许久，终是缓声说道：“回去路上慢慢说吧。”
洛王调转马头，向着洛王府而去，一路上，蓝玉再没有多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洛王说着他与她相遇的故事。
夜，洛王府。
魏帝并未责怪洛王今日出格的举动，为二人主持完拜堂大礼，便摆驾回了宫。
折腾了一日，大家都有些疲累 。好不容易房里只剩了他两个，洛王直接从起
身，离床远了些。
蓝玉一时有些局促，忽听洛王道：“今日你我在此暂歇，明日起，我会搬到书房去，你不必忧心。 ”
蓝玉叹了口气，自己动手掀了盖头，只见洛王却正自行宽衣解带，不觉又紧张起来，“你，这又是做什么。”
洛王抬头看她一眼，才意识到不对，赧然解释道：“只是想换件舒适些的长袍，也罢，就这么凑合一夜吧。”说罢，他又将衣衫一裹，径直走到窗边的矮塌背对着她和衣躺下了。
蓝玉也顺势和衣而卧，两个人再无话，蓝玉听着窗外隐约而起的风声渐入梦乡，梦里，是她最怀念的人。
一对红烛不息，流泪到天明。
虚无之境。
画面定格，红袖干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个溯洄之行怕是到此便终止了。她忙不迭叫道：“这什么呀？没头没尾的，怎么这就，就没了？”
谢至单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没有说话。
红袖又道：“殿下，你说那个锦囊里装的是什么？怎么从头到尾洛王都没打开过么？”
谢至眼眸微动，看向她道：“想知道？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吧？”
红袖又是茫然，结巴道：“去，看看？去哪看？”
谢至不紧不慢地说道：“自然是洛王宫了。锦瑟走后五年不到，魏帝就因旧疾复发而驾崩。洛王常年郁闷，一年后亦薨逝。巧的是洛王临死前只要求与一张名为沧海的琴合葬。”
红袖明白过来：“啊，那我们是要去洛王下葬之时看看么？可是，老君说了不许我们乱来。”
谢至无奈道：“我们去的自然是现在的洛王宫，经年之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他说着向红袖伸出手，红袖看他一眼，老实搭手过去，谢至手一挥，两人便消失在一道亮光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