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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捡来的亲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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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萧是在醒来几天后,才知道绍云深也去了皛山,还受了伤。想起平日那家伙蹦蹦跳跳的冒失样子,受伤还真是不意外。
有心去看望一下,不过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经过那天的凶恶险境,白雁萧也暗自责怪自己鲁莽了,若不是有莫名跑出来的小狐狸,真折在小人手里了也不一定。那日他本来有机会逃脱,但看见黑衣人身上的信物,又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才与人缠斗下去。幸好最后还是拿到了,一个荷包,独一无二的针法,相信他父亲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手笔。
如今的丞相夫人并不是白雁萧的生母,白雁萧的生母体弱多病,生了孩子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继母是续弦,娘家原本是都城的小本生意人,女儿王氏养得娇嫩水灵,我见犹怜,一手女红名声远扬,又因长相与前丞相夫人有几分神似,入了丞相的眼,被纳入相府。
白雁萧原本对于后母无甚意见,可前不久一日夜里,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着衣去后院散步,刚跨入景墙,就被一衣襟大开的男子撞倒,那男子头也不回就跑了,白雁萧正欲叫人,又瞥见前头还有一女子,金丝银线织成的衣料在月光下随着女子的跑动闪烁着华丽的光,白雁萧想不认识都难,当下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怒而走。
如此大事,白雁萧顾忌父亲颜面,还在斟酌如何与父亲交代,万万没想到那王氏如此沉不住气,胆敢光天化日对他下手,莫不是以为自己有个好歹,父亲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哼,白雁萧冷笑一声,倒掉了王氏送来的参汤,命人将荷包给父亲送了过去。
翌日,丞相府传出噩耗,丞相夫人暴病而亡,一时民间众说纷纭,甚至给丞相扣上了克妻之名,谁家也不愿把女儿嫁过去了。这荣华富贵,有命拿,也得有命享才行。可怜丞相有苦说不出,对王氏更是恨之入骨。
说来也怪,按照以往,白雁萧此次该大病一场才对。可诊治下来,大夫都直呼奇迹,除却皮外刀伤,白雁萧的身体比之前还要好上一些。只有白雁萧自己知道,多亏了那日小狐狸的舍命献血。
处理完家事,白雁萧本欲去看看那个小跟屁虫,几日不见,耳根清净,心里还有些空落落起来。拿了些稀罕吃食,白雁萧还未出门,就听见熟悉清脆的声音:“白兄,我来看你了。”一个瘸子拄着拐大步流星走来,俨然把拐当腿用了,还用的得心应手。
“唔,白兄你怎么样了?我听娘说你病了,咱俩还真是难兄难弟,我在家都快长草了,今日出去转转怎么样?白兄若身体还未痊愈,我就先陪白兄说会儿话,再出去转。”云深一口一个小点心,吃的眉眼弯弯,给白雁萧一种在投喂小动物的错觉,差点想伸手撸绍云深的脑袋。
“我没事了,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一起。”
街市上人来人往,卖字画的、杂耍的,各式各样小吃的味道弥漫了整条街。白雁萧三句不离功课,俩人就师傅之前的问题进行着探讨,忽然旁边铺子里冲出个人,后面叫嚷着“抓贼!”
云深举起拄着的拐往旁一横,挡住了来人去路,那毛贼慌不择路,再转方向时已被追出来的店家压倒在地。云深收回棍子,把另一只搭在白雁萧肩膀上稳身形的手收回来:“谢了,白兄。”
白雁萧摇摇头,示意他看前面。
那毛贼年纪不大,被人按在地上,脸贴着地皮,眼神却还只顾盯紧手里的包子,身边的人正强行掰开他的手指,那小二恶狠狠地骂道:“想吃,喂狗都不给你!天天来偷,我呸!”
几个大人使了些力气才掰开那乞丐的拳头,小二当着众人的面把那破碎的包子扔给了街边的野狗。乞丐终于红了眼眶,疯狂挣扎起来,血和泥糊了半张脸,还有几分骇人。
“怎么?想跟野狗抢吃的?”小二讥笑道,哥几个放开他,让他舔狗剩下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云深开口了。
店小二认得他是刚才帮抓人的人,且看穿着就不是寻常人家子弟,即刻换上一副笑脸,客气地说:“小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乞丐天天来偷东西,您问问街坊四邻有没有没被偷过的,实在是他可恨啊!”
店小二说的义愤填膺,围观的人到没什么附和的,有些还面露不忍之色。
“你偷了什么?”
云深拄着拐走到乞丐面前,一拐差点怼乞丐脸上。乞丐现在正恨他挡路呢,这个人居然还企图用棍子打他?!
于是云深没有听到回答,只收获了一枚白眼。
“失误,这位兄台原谅,我瘸子一个,行动不便,你要是觉着我站着你躺着,不好交流,我不介意你站起来。”云深诚恳建议。
刚被打过浑身疼痛的乞丐,再次送个云深一个白眼。
“所以你到底偷了什么?”云深怼怼棍子。
“吃的。”乞丐终于开了口。
“吃的?只偷了吃的?”
“只偷了吃的,半夜来偷也只拿吃的,东西没丢,差点把人魂吓丢了。”一位豆腐坊的老板接上了话。
“既然如此,你跟我走,包吃住,我替你还他们的食物钱怎么样?”
云深到底还是蹲了下来,一条腿弯着,一条腿抻着,模样有些滑稽。
“走不走?”云深又问了一遍。
“走。”乞丐看着云深不似玩笑的眼神,立即答应下来。有吃有住,当牛做马都行,他娘就是饿死的,他绝不叫自己饿死了。娘说饿死人会变成饿死鬼,每天每天都要承受饥饿感。他不要饿死。
“跟着吧。”云深招呼一声,在白雁萧的搀扶下站起来,随从去给被偷过的铺子补钱,乞丐咬了咬牙爬起来跟在后头。
“你收一个乞儿作甚?”
“你们身边都有亲近之人,我身边只有翠儿一个,翠儿毕竟是姑娘家,不好跟我出去打架。”
“又胡言乱语。”白雁萧拍拍云深的脑袋。
才不是胡言乱语,这是云深在任务提示下刚收的一员大将。伸那根棍子的时候,云深简直无语,金灿灿的大将箭头指向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偷,实在就很没说服力。
但云深随后观察到,这乞丐年纪虽小,力气不小,几个壮汉按着,还能一直挣扎,这些人嘴上逞强,可分明是手上力气也抵不过乞丐,最终凭借年长的优势才欺负得到人。
这个乞丐,身体素质很强。
其次,除了看起来就心术不正的店小二,其他人则是观望态度,对这个小二口里人人深恶痛绝的小偷并没什么怒火。豆腐坊老板出来说话,大概也是想替这乞丐解围,证明他只拿些吃的,不是什么心术不正之人。这样,云深到明白此人能成为自己得力助手的原因了。
做事有底线,但不死板,生死面前,非常手段,做了小偷,盗亦有道。刚刚被抓住了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错就是错,挨打也认,反抗是因为被辱,知羞耻。
有的救,收下了。
云深的道理总是奇奇怪怪,比如现在,白雁萧就很想说,亲信还有从大街上随便捡的吗?而且捡的是个小偷?他当然知道这乞丐本性不坏,但做了就是做了,错的不大也是错了,一个人一旦给自己的底线开了口子,他就不是那个百分百可靠的人了。这一次是为了生存,下一次可不可以为了一些其他,再做些所谓只偷吃的的事情呢?
他想给云深提个醒,但很快被云深的另一个新点子吸引了。
“白兄,你知道一种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组织吗?”
“御前侍卫?”
“不不不”云深举起食指左右晃了晃“是锦衣卫”
“那是什么?”
“就是负责替皇帝监察百官乃至天下的专属皇帝调遣的一派人马。这些人有跟在皇帝身边的,有驻扎在全国各地的,通过测试即可加入,皇帝身边的自然是百官里能力突出的年轻人。但是,若不是皇帝用。”云深狡黠地看了白雁萧一眼,凑的更近了些说:“从各地经过考核选拔的一批人,加以训练,全国锦衣卫形成一个联络网,分散可收天下情报,聚合,则也是一支无敌之师呀。”
“越说越没正形,天天胡思乱想。”白雁萧用扇子敲敲云深的脑袋,这家伙怎么总感觉不大安分。
“我没乱想,这是我在书上看的。”
“哪本书?”
“这个,我一目十行,一日阅书良多,不记得名字了。”
“绍公子不是过目不忘吗?”
“谣言!是他们要捧杀我!”云深一脸惨痛,装模作样,萌混过关。
白雁萧不知云深跟自己说这番话是何意,若真有良策制衡当今君与臣的矛盾,那也是向太子献计,为何特地与自己说后面那些,似有所指又像无心之说,白雁萧觉得心疾又犯了,不疼,痒。为绍云深,也为绍云深的话,这将军之子,当中如传言那般聪慧过人,难以捉摸。
天地良心,云深这次还真没什么意有所指,就是突然想到了和白白一起看电视时候,古装片里潇洒帅气的飞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