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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8章 ...

  •   一夜春雨,把新叶嫩枝洗得明净,越发透出无限生机,小鸟们重新出了巢,叽叽喳喳的在枝头呼朋唤友。

      褚楚仍在睡梦之中,便骤然听得一句:“夫人贪睡,要起了。”

      他睁开眼便看见顾斋坐在床头,惊了半晌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斋没理他,自顾自脱下自己的外裳,扯过一角被沿,躺下盖好,侧身撑起脑袋,一气呵成。

      惹得褚楚一阵惊呼:“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大学士早间差人递信,说要来府上,我只是好心来知会一声。”顾斋装作懒洋洋的说。

      “那知会到我床上是何道理?”褚楚问。

      “什么你的,分明是你霸占了我的床,我倒要问你,是何道理。”顾斋话中带笑的逗他,也不是他想爬上/床,实在是褚楚睡着的模样太赏心悦目,他想凑近了看看。

      此刻褚楚的睡意已经去了一大半,他一个激灵起身,随手给自己披过一件枣红色薄外袄,把房间里的几扇窗一一推开,虽然现下已经是春天,但倒春寒却明显,尤其是夜晚过后。

      阵阵冷风直直的就往房内吹,顾斋瑟缩在被子里,最后他把被子一掀,只得重新把自己的外裳穿好,心中已然咬牙切齿:褚楚他就是故意的。

      今日早晨是再没有昨日那般一顿风味大餐了,换回京中口味,倒令顾斋不免有些失望,反观褚楚却丝毫没有异议,像是完全不挑食似的。

      怎的他俩好似换过来了一般,顾斋反倒成了那个养尊处优,按理应当挑三拣四的“公子哥”?

      褚楚没有原主的记忆,并不知道原主与自己的爹关系亲疏,但凭这段时间的记忆来说,这个爹真的存在感近乎没有。

      他仔仔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即便是在他大婚的当日,都没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完全就是旁观者一样,和他的郡主娘是两个极端。

      此时,楚慕的车马已经停在了将军府府门外,但却并非孤身一人,与他同乘的还有一位老者,正是当时在郡主府内为褚楚诊治的那名老太医,二人皆身着官服,像是刚刚从宫内而来。

      褚楚在顾斋身后紧跟着出府相迎,看到二人的衣着,基本上就把情况猜了个七八分。

      “急急忙忙的来将军府,实在是叨扰将军了,今日早朝在宫中偶然碰见了老太医,老太医询问起我儿梦魇之症,这才特意邀了老太医同我跑一趟,替我儿复诊。”楚慕的话说的很客套。

      “岳父大人说的哪里话,您随时都可以来,像今日这样知会小婿一声就可以了。”顾斋也很客气,客气又不失恭敬,这样的他,很是讨长辈的欢心,“这个时辰,当是下早朝的时辰,岳父和太医想必都是从宫中来,应该还没用过早膳,不如同我和静翕一起。”

      前世他见过顾斋战场上的诸多狠厉,若非褚楚知道顾斋不是此种乖觉之人,恐怕真要被他当下所做的这一切给迷惑,真的相信他是一位极其贴心的儿婿了。

      老太医吃的很少,可能是年岁太大,胃口不佳,赶巧褚楚也吃好了,便携了老太医先行去他房内诊脉。

      桌案上只剩下惦念着风味大餐饿如虎狼的顾大将军和上完早朝同样饥肠辘辘的老丈人。

      有着一层夫婿与丈人的关系,且先前顾斋在门口态度谦卑恭敬,楚慕也就适当的放下了那点顾忌。

      他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自然的开口:“我和你虽同朝为官,但各司其职,你常年征战在外,所以我听你之名更多于见你之人,你善战,圣上十分器重你,但我深知武将有武将的气性,你同意娶我儿只是碍于圣上下旨,并非真心喜欢。”

      顾斋有些意外楚慕会如此坦然的和他在饭桌上聊这些,其实在他的印象中楚慕和朝中那些大臣们一样,是他不怎么想多结交的那类,他破例待他恭敬,仅仅是因为娶了他的儿子,不管他喜不喜欢褚楚,褚楚终究是将军正妻。

      他没有答楚慕的话,楚慕显然也没有期待他的回应,自顾自的往下:“其实我同你,似是有些同病相怜,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风光极盛的日子,彼时我刚高中探花郎没多久,圣上也是一纸诏书,就让我娶下郡主……”

      这事,顾斋有所耳闻,就像他一样,身为臣子,圣上下旨,莫敢不从。

      “上至朝堂上的近臣,明面上艳羡我与皇家结了姻亲,无不眼红,私下里却都在议论我做了‘赘婿’,攀了高枝‘赘’给皇家,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声名;下至坊间的百姓,说我是窝囊,面对郡主只会低眉顺从,大气也不敢出,怜我娶了一只‘母老虎’……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就像你们武将有气性一样,文人也有一身傲骨,我堂堂正正凭科举走上仕途,结果却没有因我的才华被人知晓称颂,年轻时我曾把它当做我此生最大的‘侮辱’;可后来,真正和郡主相处起来,我才发现她也并不是‘母老虎’,她只是被娇惯着长大,从小无人忤逆,养得性格率直罢了……”

      “咳咳,扯远了,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不要通过外在的东西去评判一个人,任何时候,都去问问自己的心,你是否真的了解他,真就那么厌恶吗?”

      “楚儿是个很好的孩子,他秉性不坏,就是从前顽劣了些,我知你不会亏待他,但作为父亲,我不希望他在你的将军府里过这一生,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遇到与他心意相通之人,活得轻松且快乐,我和他娘在他的健康与快乐之间擅自帮他选了前者,心中有愧。”

      “若你不是他的良人,当他有一日想离开了,希望你能放他走,今日我不是以大学士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位父亲来恳求你。”

      “郡主固然有雷霆手段可以逼迫你,可你也不是那等能被动受迫之人,我不想到时候楚儿夹在郡主府和将军府之间左右为难,等到他想离开,只盼你能给出一份和离书,我楚慕这一生都感恩于你。”

      顾斋沉默许久,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房内满是沉寂,只有筷子不时触碰盘碟的声音,清脆响亮。

      *

      老太医从褚楚八岁起便接手为他诊治魇疾了,只可惜不论他如何用药,褚楚的情况总是越来越糟糕。

      说实话,他行医多载,治过的人无数,却从没有见过如此棘手的病人,不论你怎么治,都不见起色,汤药如白水一样灌下肚,就真如白水一般,那些十全大补的药,用到他身上药力只有寻常人的三成不到。

      纵使他是位医者,也可怜小公子打小是个病罐子,从会吃饭起便开始吃药了,从未断过,他想,难怪郡主和大学士如此疼爱,谁见了不心疼,何况是至亲骨肉。

      老太医给褚楚搭上诊脉巾,仔仔细细的探着他的脉,许久,他长长的“噫——”了一声。

      褚楚自然也是听到了,便试探着问老太医:“太医可是有什么发现?”

      老太医没有正面回答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反问:“自上次老朽在郡主府诊治后,您是否有再发过魇疾?”

      褚楚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

      不光没有,还很浅眠,他向来浅眠,是以前在战场上常年睡不安稳的陋习。

      他是在那次魇症后“成为”褚楚的,但他没经历过魇症,自他占了原主身体之后,似乎魇症也神奇的远离了。

      太医琢磨许久,道:“从脉象上看,您的身体的确在转好,魇疾也一直未发作,顾将军果然是与您命数相合之人,如此,老朽便放心了,老朽实未诓骗郡主娘娘和大学士。”

      褚楚很想为自己辩解,这可真不是八字相合的事,不过就是套着的壳子换了芯儿,难道他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也要替原主背上这魇疾不成,没天理呀,可惜他不能这样解释给别人听。

      不过,那只是他的猜测,万一真的是顾斋给他冲了喜呢?毕竟他身上这事本就是无法说清楚的奇事,说谁都不信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这时,楚慕和顾斋已经来瞧太医诊断的结果了,老太医把这个喜讯同他们二人一一讲述。

      褚楚观楚慕明显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而顾斋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他看不懂猜不透。

      “虽然楚儿身子见好,还要请老太医多照顾,给楚儿开些药方补一补,楚儿在将军府,也请将军多多照拂。”楚慕急着回去把消息告诉褚楚的娘,未再多留。

      楚慕与老太医走后,顾斋明显有些不悦,楚慕和他说的那些话虽是无不透露出拳拳父爱,但站在他的角度上,更让他觉得郡主夫妇只是将自己的儿子托他暂时照顾一般,甚至根本是在利用他为他们的儿子“冲喜”。

      褚楚现在是他明媒正娶来的妻,是将军府尊贵的嫡夫人,是圣上亲自下旨的赐婚给他的枕边人,不论他待他如何,一切该由他做决定,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 作者有话要说:  顾斋:岳父让我给他和离书,不被长辈祝福的婚姻,到底该怎么破?
    ——
    慢慢的糖多起来了,还在养肥小天使们莫要再贪睡啦,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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