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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   巨鹿之战项羽仅仅以两万兵力就将敌军四十万歼灭,淝水之战,东晋以八万军力大胜八十余万前秦军【1】,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最终,褚楚果真赢下此局,如释重负,他想,若是当年陵国真的和川国最后一战,是否不会遭遇覆灭呢?

      终不得而知,打仗与下棋不同,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可变的因素太多了。

      顾斋手中握着那枚最先吞吃的白子,没有丢回棋篓中反到攥得更紧,悄悄的藏入衣袖之中。

      他无奈的笑笑:“胜负已分,黑子无路可走,你赢了。”

      旋即又说:“之前立下的赌约有效,夫人有什么需要本将军去做的?”

      褚楚惊讶的发觉,顾斋对他似乎不像之前那般设防了,或许是对能者的敬佩,又或许是通过一盘棋将他视作了可敬的对手,总之,这绝对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示好。

      “先欠下,以后有了无法解决的事,再求将军施以援手。”褚楚话说得很好听,很识时务的给顾斋台阶下。

      前世互为敌对将军,褚楚心里对于顾斋是有几分敬佩的,能成军之统率,不该是不坦荡之人,他为之前自己肆意揣测顾斋会言而无信倍感歉意。

      他心里装着太多事,那幻梦中的场景、顾斋执拗疯狂的模样,令他还不敢完全不防备他,就如夏翳所说,他们可是战场上五年的死对头。

      顾斋与褚楚没能在郡主府逗留过久,这于礼制不合,而且,更会引起外头人胡乱猜测,传出一些譬如将军府苛待了新夫人,夫人待在娘家不愿再回将军府的狗血段子来。

      那架马车原样来、原样去,顾斋特意吩咐了车夫行慢点,让车夫驾着马车在上京城各处多转转。

      早前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竟然有人私下传他对新夫人很是冷淡,甚至传出二人至今都没有同床共寝等闲言碎语!

      虽然这些话里有九成九是真的……可是上京城人言可畏,他要再不做出点什么来,将军府的面子往哪搁。

      是以,褚楚本以为马车是一路顺畅至将军府,没想到过去许久,都未有停车的动静,他疑惑的看向顾斋。

      “本将军记得夫人好像身体不大好,去百草堂,给夫人买几根上好的参,看看还有什么好的进补药材,都买下来。”顾斋道。

      车轮咕噜噜向前行进又停下。

      “夫人是不是爱吃甜食,去醉仙居,把那些冰水银耳、冰糖燕窝羹、吉祥如意卷、牛乳菱粉香糕、蜂蜜花生之类的都端来,还有那些醉仙居的头牌菜,比如胭脂鹅肝、酒酿清蒸鸭、红烧黄鱼、蒸笼螃蟹也都各要一份送到将军府去。”顾斋又道。

      于是乎,街坊小巷的传言不攻自破,风向立变,人人都夸赞顾斋十分疼爱新夫人,之前的传言不实!

      只因将军府的小厮领命去购买这些药材和吃食的时候,皆大声呼喊:
      “战神将军要为夫人购补药,店里那些排得上号的药材全包起来,银子去将军府支~”
      “战神将军要给夫人买好吃的,你们醉仙居的甜食和头牌菜都各来一份包好送到将军府上,银子去将军府支~”

      诚然,并非仅仅只是百草堂和醉仙居两家,很多上京城内叫的上号的铺面,顾斋都命了车夫在门前停上一停,甚至还包括他们了他们大婚时做喜服的那间绸缎铺子,那句“银子去将军府支”不知叫唤了多少遍。

      褚楚起先觉得挺有意思,还时不时撩会儿帘子看一看,之后已经面无表情,随顾斋瞎折腾,反正也不是花的他的银子,就……那什么顾斋有钱呗。

      此一事可谓轰动了整个上京城,谁人都知道了将军府那位战神是个极疼惜自己夫人的。

      世人皆津津乐道:“一日买遍上京城,英雄难敌美人关。”

      *

      顾斋头一次坐下来和褚楚一同用膳,是源自他自己造下的孽。

      那从醉仙居点来的一大桌子菜褚楚他一个人吃、不、完……

      在褚楚看来做戏就要做全套,虽然知道顾斋是要做给府外的人看,但他也因此得以享用了这么多川国美食,吃人的毕竟嘴软嘛,这下得好声好气的才行了。

      他几乎把点来的菜挨个尝了一遍,之前在郡主府也不缺好吃的,但不及这些民间口味来的引人胃口。

      尤其他的郡主娘亲,一直以他的身体有恙做借口,忌了府中很多吃食,是以郡主府膳食出了名的以清淡、营养著称,饿得他在心里叫苦连天。

      褚楚一边吃,还没忘记偷偷的留意着顾斋的喜好,顾斋对这些食物倒是显得兴致缺缺,吃是挑了其中的几份动了几筷子,就没再继续下去。

      褚楚想:或许是他爱吃咸口?桌上大多数都是自己爱吃的甜口,难为他了,那还是自己多帮着吃一点吧。

      顾斋看着褚楚几乎每一道菜都伸了伸筷子,而且频率正在肉眼可见的递增,心中暗道:难不成郡主府这位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一时他脑中突然冒出些许可怕的念头来,惊出一身冷汗:若是他这样能吃,日后这食物上的开销恐怕……要像今日这样时不时的就点一大桌子醉仙居,他有点儿消受不起,他是不是要多请几个厨子回来……

      *

      川陵之战结束,顾斋回京便空闲了下来,除了偶尔邀约好友翁鹤轩一同吃吃酒、赛赛马,大多时间都是在将军府之中,加之刚刚大婚,顾斋也不便时常出府,成天就闷在书房里。

      褚楚也闷在自己房中,大家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似乎特别相安无事。

      可在下人们眼中却不是这样,两位主子不相往来,可是大不妙!

      他们纷纷猜测是不是夫人哪里惹恼了将军,生怕这两位在将军府里生出些不睦来。

      于是有人去向黄嬷禀报去了,黄嬷是将军乳娘,说话分量比他们要大,要说教大将军那也是说得的。

      黄嬷也是如此想,两个人虽然奉旨成的亲,可总把自己关在房里可怎么行。

      却说那日黄嬷想分别找将军、将军夫人好生谈一谈,本着说什么也要劝一个出房走动走动的,却破天荒被小厮告知夫人一大清早出了房门,听说是问了人,往大厨房去了。

      黄嬷心里暗自生奇:这夫人好端端的去下人们待的大厨房去干啥,难道是嫌弃大厨房做的饭菜不周到了,要以主母的身份去训斥一二?

      想到这里,黄嬷也是赶忙的提起裙边,往大厨房那边赶,大厨房里都是在将军府里待久的老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若夫人真要责怪,她有必要去说说情的。

      未曾想,原以为会是预想的那样的主母立威,好一番呵斥场面,等到黄嬷七拐八拐的拐到了大厨房,却四下安静,黄嬷轻轻的撩起门帘猫腰进去,发现褚楚围着围兜在案前忙上忙下,竟是在下厨!

      “不知尊卑的,尔等怎能让夫人下厨!”黄嬷厉声质问。

      “黄嬷恕罪……我等……是夫人自己说要亲自下厨的……”一众人等颤巍巍的回话,皆是低声下气的样子。

      褚楚抬头望向黄嬷,道:“黄嬷勿怪,是我自己主动要求下的厨。”

      褚楚的少年音绵软柔和,如春天的细雨坠落耳间,黄嬷的怒气一下子就浇灭了六七分,加之面容实在生得极好,他朝黄嬷腆腆一笑,最后竟是连那剩下的三四分也烟消无踪。

      黄嬷连忙打个乐呵圆场,她道:“夫人何必亲自跑这一遭,想吃什么尽可吩咐下人去做,府里没有也可以托人到外头去买,没得让自己操劳这些个粗活,要是让外人知道别说我们苛待了夫人,将军知道了也要怪罪的。”

      褚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顾斋那人多半是不会为这事恼的,虽然名义上是夫妻,可他没有疼惜他的心,呸,他就没有心。

      “托将军的福,前日吃了不少的好东西,恰好我也知道一些厨食的做法,一时心痒痒,就想自己上手做一些给大将军。”褚楚道。

      黄嬷听这么一说,不仅不怒了,心里还美滋滋起来,这不是夫人主动向斋哥儿示好来着么?

      这样子他们将军府终可以落得个上下和睦的好名声了,世子嫁进府中,她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求斋哥儿和这位世子爷能够相敬如宾,至于那传宗接代那茬,反正是指望不上这位的,说不得以后还得物色个其他女子入府。

      褚楚自是不晓得黄嬷的这些小心思,只顾着忙前忙后自己手头上的活计。

      多年前,他还是陶姜的时候,最开始便是在陵军的火头营里干苦力,后来火头营里的烧菜师傅们瞧他人机灵又肯学肯做,把他当接班人培养,教了不少烧菜的手艺,虽然精致美观上不比上京城里那些名厨做的膳食,但口味是挑不出毛病的。

      即便后来任了大将军的职,军中尝过他手艺的将士们还时常惦记着他烧的菜,时不时恳求他下一回厨犒劳弟兄。

      所以,褚楚非常有自信,他能征服上千将士的胃,还不能征服一个顾斋了?

      他当即唤道:“黄嬷麻烦您给我准备一些牛乳外加一支皮囊,我有急用。”

      顾斋是武将,属外官,无需日日上早朝,尤其厌倦了朝堂上那些阿谀奉承后,除了应召,恨不得避开那些天天叫嚷着要参他的朝臣,以免三句话说不到一处发生口角,令他很想抓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们揍上一揍。

      这日他照往常一样在院中练完武,后又用了汤沐浴,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传了早膳。

      待膳食备齐,顾斋顺手抄起距离他最近处盘中的一块饼,咬入口中,囫囵嚼起来,“这是什么?”以前在军中也吃过饼,可不是这种口味。

      “回将军的话,这是夫人亲自下厨烙的,听夫人讲这叫做‘馅饼’,用荞麦面制的皮,牛羊猪肉做的馅。”布菜丫头在旁边机灵回。

      “夫人做的?”顾斋诧异的问。

      “今日的早膳都是夫人亲自下厨的。”丫头道。

      那小病秧子还会下厨?

      顾斋点点头,伸筷到冒着热气的小铜锅中去捣鼓里头的东西。

      恰逢褚楚忙完也来一同用膳,见到顾斋在捞吃食,忍俊不禁:“别捞了,里头没东西,只有我放的一些配料。”

      顾斋听了当即就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摔,囫囵道:“本以为夫人体恤为我洗手作羹汤,不曾想成心戏弄本将军,不吃了!”

      褚楚怕顾斋真耍小性子丢筷子,自己拿出小小的一把匕首飞刀切下碟中十多片薄肉,满满夹了一筷子在沸水中滚烫,待肉色变了,立即捞出,放入碟中,配上细盐、佐料,推送到顾斋面前。

      褚楚这一番操作在顾斋眼里看得很是受用,他重新拿起了筷子,送了一片薄肉入口,味道好像还不赖。

      “这是羊肉,可平平无奇的‘清炖羊肉’为何能做到肉质如此鲜美?”顾斋一边吃也不忘一边和褚楚问道。

      “确是羊肉,但非清炖,只将肉切成薄薄的片状,在滚开的汤水中烫过后立即捞出,可嫩而不生,配以佐料细盐,这汤中我还放了好些譬如花椒、八角之类,油而不腻,更能引人口腹之欲。”褚楚纠正他。

      “那这是什么?”

      “手扒羊肉。”

      “这个呢?”

      “羊血肠。”

      “这个莫非又是羊。”

      “这个不是,是风干的牛肉。”

      “总算有我知道的,奶酒!看起来都像是北方那边的吃法。”顾斋举杯喝了一口。

      褚楚也开始动筷了,他道:“确是来源于北方,可惜不是北方牛羊,还不够地道,将军可喜欢?”

      “京中鲜少能吃到这番风味,竟不知夫人还有如此手艺,夫人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还未等褚楚回答,他自顾自的又呢喃,“哦,为夫忘了夫人如今那名贴身护卫便是从北方来的。”

      褚楚一口奶酒未来的及吞下正好噎在了“为夫”二字上,连忙又送了两口下肚,面上装作宠辱不惊的样子,可偏生耳朵出卖了他。

      顾斋瞧着那逐渐发红的耳垂,心中暗自生恨,他不是风流薄幸、放荡不堪之人吗,为何如此腼腆,只是因为提及了心上人?

      顾斋一口闷下杯中酒,冷冷的道:“将军府于上京城里尚有一些铺面,其中之一便是个酒铺,看夫人如此会做奶酒,就放心交给夫人打理了。”

      凭你的心上人如何教你做上好的奶酒,而我能够给你的是一座酒铺,上京城地段里最好的铺面。

      褚楚一愣,后想到听说川国大婚之后,一些家中经济会交由当家主母,顾斋此举,莫不是认可他这位将军夫人的意思了?那他这一顿饭似乎收买的还不错。

  • 作者有话要说:  【1】此处借用,本文架空,和历史上真正的战役无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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