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病》麻辣椰奶糕

38、悬崖10

　　“徐听涛？他开学那天就没来，你是……学生会的？”

　　“嗯，主任让我来找他。不好意思啊，学姐，打扰你们聊天了。”

　　林丘礼貌地笑了笑。

　　询问对象的身旁站着一位挽着盘发、非常有气质的女生，她温温柔柔地提醒：“小学弟，建议你先去教务处问问，他有可能是请长假了。”

　　“好的，谢谢学姐。”

　　林丘挥手和她们告别，往教务处的方向去了。

　　他走了没一会儿，边上那人便揶揄道：“许沁瑜，终于准备对小学弟下手了？”

　　“哎呀，人家有心上人的。”

　　“哪位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不是我，是他呀。”

　　许沁瑜笑眯眯地望向那个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放下手机，魏翊慢慢捋着从国庆放假回来后发生的所有相关事件。

　　参观话剧社展台时不合常理的激将、入社后被子虚乌有的狗屁传统诓去演特定角色、不同以往的原创剧本、以及突然出现的陈年道具。

　　在得知蔺晨那边提供的消息后，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徐听涛有问题。

　　不是陈政，不是安晓薇，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一直默默站在幕后、却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个社团的前社长徐听涛。

　　开演倒计时，两天。

　　冯斌从控制室出来，锁好门，转身时发现魏翊站在走廊尽头等着自己。

　　他下意识张了张唇，“你……”

　　“站那别动。”

　　魏翊走到他面前，把他右半边脸往外扯。

　　“别动。”

　　冯斌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名堂。

　　嘶……疼。

　　魏翊接着命令道：“张嘴。”

　　“……”

　　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笑一个。”

　　……你扯着我的脸，我笑不出来。

　　在魏翊的淫威之下，冯斌勉强露出一个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笑容。

　　魏翊：“……”

　　别的不说，虎牙还是很像的。

　　总算松手了。

　　看着对面的冯斌皱着眉揉脸，委屈得跟条垂头丧气的小笨狗似的，魏翊在心中暗笑。

　　“你想干什么？”

　　“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怕你心里出问题。”

　　“……别开玩笑了。”

　　冯斌又换上那张万年不变的正经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徐听涛？”

　　这家伙是真把自己在Z市说过的话忘了个精光。

　　魏翊已经懒得嘲讽他了，摩挲了一下留有余温的手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碰巧得知你身上有某人旧情人的影子罢了。”

　　冯斌闻言一愣：“什么旧情人？”

　　“咦，徐听涛没跟你说么？”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笑起来有点像这个人？

　　徐听涛的话自忆海中浮现。

　　“……他是徐听涛的朋友。”

　　“嗯，男朋友。”

　　“……”

　　震惊冯斌一百年。

　　“这就受不了了？”魏翊拍了拍他的脸。

　　“……别恶心我。”

　　“哈哈哈。”

　　冯斌有些不自然地错开视线，转而问道：“你还会参演话剧吗？”

　　“当然。”

　　魏翊于刹那间敛了笑意，反问道：“为什么不演？”

　　看来他根本没把徐听涛当回事。

　　“你在关心我？”

　　听到这句话，冯斌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像是为了掩盖情绪，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徐听涛很有意思。”

　　魏翊的表情高深莫测了起来。

　　两年前，初中部附近的台球厅。

　　“谢威，你的学分再扣要成负的了。”

　　“扣呗，扣他妈的。”

　　谢威弓腰瞄准，一杆进洞。

　　“不用管他，那小子脸皮厚着呢。”

　　顾婵活动了一下手腕，围着球台转了一圈，边走边喃喃道：“不好打呀……”

　　她用球杆戳了戳一旁观战蔺晨，视线却并不离开球台，“元芳，怎么看？”

　　蔺晨默默看了谢威一眼，心领神会。

　　“不知道。”

　　“真不知道？”

　　顾婵似乎有了对策，将手里的杆对准母球，轻易破解了谢威做的障碍。

　　抱手旁观的谢威见状大惊，踉跄着从位置上起身。

　　“怎么可能……”

　　“她姓顾，”蔺晨尽职尽责地做着科普员工作，“顾磊，国家台球队运动员。”

　　谢威把杆子往边上一扔，“打不赢有什么用，老子不玩了。”

　　顾婵靠在台球桌边，朝魏翊勾了勾手指，“你来？”

　　“我就算了。”

　　下午刚放学，台球场尚且没什么顾客，几人倒也清净。

　　“……哎呦。”

　　谢威划手机的动作一滞，仿佛找到了什么乐子，咧嘴一笑。

　　“兴东那几个臭孙子，记得不？说要找□□的揍我们。”

　　“那就干场大的，再不打架我关节都要生锈了。”顾婵又打了一杆，角度极其刁钻，看得蔺晨有些发愁。

　　那天本来是谢威这个傻缺把他们俩约出来单挑，结果顾婵和魏翊到地方一看，谢威先跟外校的闹起来了。那几个外校的开地图炮似的无差别攻击，把他们仨都惹毛了，当即打了场群架。别说，三人配合得还挺好，把对面七八个打得头破血流，生生让他们把那些混账话咽了回去。

　　也大概是从那时候起，他们几人就常混迹在一处了。他们班也得了个响亮的名头，叫问题儿童集中营。

　　最有问题的显然是谢威，这哥们天不怕地不怕，额上一个大大的“横”字。顾婵比他略强些，但也是个不打架就浑身不舒服的主。这俩人并称长雅校霸，合作起来打遍校外无敌手。魏翊性子冷，强行被顾婵拉去跟他们一处瞎混，搞事闯祸。蔺晨有些若即若离，必要时出现一下，但每次都很及时。

　　像游子桥、莫祁岚这种需要电疗戒网瘾的，班上一抓一大把。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班总成绩还行，如果少了某个次次交白卷的谢姓嚣张男子，说不定还能挤进年级前五。

　　他们班成绩好的不多，但拔尖。莫祁岚那个成绩……偏科偏得让人一言难尽。数学物理竞赛回回得奖，语文作文却只能拿十几分，英语也勉强在及格线外徘徊，好在合起来总分勉强能看。与她相反，蔺晨就是那种优秀得很均衡的人，只要是和学习有关的天赋条他全部拉满。

　　光是让这六个性格各异的人聚起来，就花了整整一学期的时间。其间免不了各种冲突磨合，譬如谢威差点当众把魏翊的裤子扒了，魏翊又险些吐了顾婵一身，顾婵和莫祁岚的关系一度如仇人相见……

　　真正使这个不良儿童小破团体有了些凝聚力的，还得是后来那件事。

　　周天傍晚，长雅大剧院。

　　距离汇报演出开始还有十分钟，观众席已然坐满将近一半的观众，舞台上还在布置场地的学生来来往往。

　　“老魏必须得有排面。”

　　谢威走在最前面，跟个来看孩子表演的老父亲一样边走边碎碎念。

　　见是这群人，从剧场出来的学生自动靠边让路，倒显得这一行人入场十分高调。

　　“翊宝，爸爸爱你！”

　　观众席上，顾婵毫不顾及形象地朝舞台方向大喊。

　　游子桥念经似的在她边上摆手，“不要女爸爸，不要女爸爸。”

　　“就要女爸爸。”

　　“翊宝，妈妈也爱你！”谢威也厚着脸皮喊了一嗓子。

　　“咦，魏学弟，外面好像有人叫你。”

　　陈政从化妆室门外回过头，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你听错了。”

　　魏翊气定神闲地翻过一页台本。

　　一旁的安柔满脸紧张，拿着刷子给他上妆。

　　丢人都是他们的事。

　　再说了，翊宝是谁，跟他魏翊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百米外的另一栋楼。

　　脚步声随着阶梯数的上升愈发清晰，在空荡荡的楼道间回响。

　　窗户开着，远处的剧院传来躁动的音乐。

　　“来了？”

　　徐听涛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打开杂物间的门进去了。

　　冯斌抿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