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病》麻辣椰奶糕

19、漩涡17

　　冯斌看向见底的牛奶盒，有些怅然。

　　周末的校园不同以往，安静地堪称寂寥。他半蹲在校园超市的货架前，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常喝的那个牌子。

　　“……”

　　冯斌叹了口气。

　　“……喂，绿仔，看那小子是不是冯斌。”

　　蹲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把烟往地上磕了磕，吩咐道：“赶紧叫人。”

　　……

　　冯斌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

　　他找了好几家超市，好不容易抱得牛奶归，出来时却发现自己貌似走错了出口，这边是通往停车场的路。

　　正当他想原路返回时，身后忽然冒出来几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借过。”

　　“借过？”

　　为首的那个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冯斌皱了皱眉，“这里禁止吸烟。”

　　几人听后哈哈大笑。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们都不忍心动手了。”

　　另一个看见了他手里提着一箱牛奶，嘴一咧，拿食指指着道：“可不是，还在喝奶呢。”

　　“走，跟我们去个地方。你要是听话，我们就下手轻点。”

　　一旁的人看见这小子把牛奶箱放到地上，故意激他：“拿上啊，骨折了以后还能补补钙嘛。”

　　冯斌直视着他们，语气平和。

　　“我哪都不想去。”

　　几人面面相觑。

　　“喂，看你长得端端正正，结果是个傻子？你搞得清状况吗？”

　　“别跟他废话，早完事早拿钱。”

　　几人达成共识，一拥而上。

　　冯斌也不干站在那，留意着几人的动作和眼神，尽量避免被一下子制住。

　　然后没折腾两下就被严严实实地捆在原地。

　　“还以为在学校里玩过家家呢？给我老实点。”

　　他身后那人扣住冯斌的手，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左右各有一个人抓着他，跟警察押犯人进监狱似的。吸烟的最前面，队尾还跟着一个。

　　没走两步，吸烟的远远看见前面的路上站着个人，稍微放慢了速度。

　　“……那不是谢威么。”

　　“怎么可能，他来这种地方干嘛。”

　　“你自己看。”

　　走在最前面那个人让开来，视野开阔后，几人发现的确有个人站在那。

　　有两人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其中一个道：“妈的，真不巧，遇见这个……这个……”

　　他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

　　“那怎么办，回去？”

　　“啧，又不关他的事……”

　　“听说这小子跟他一个学校。”

　　“傻逼，他们又不一定认识，你以前上学的时候能记住学校里每个人啊？”

　　谈话之间，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谢威就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正低头玩手机。

　　走在最前面的人把烟头扔了，回头嘱咐：

　　“待会儿你们都不要说话，离他远点，假装没看到。”

　　他刚说完，谢威就十分戏剧性地抬起头看向他们。

　　“……”

　　那人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威哥，好巧啊……”

　　谢威打量了他几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视线落在中间那个有些眼熟的家伙身上。

　　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对上视线是在校外。

　　他挑了挑眉，“业务挺繁忙。”

　　“呃——是啊、哈哈……哥你有事吗？”

　　谢威视线落回到他脸上。

　　“生意都做到隔壁市了，真牛。”

　　那人脸色一变。

　　在后面押着冯斌的那个人有点不耐烦，不知道这个叫谢威的臭小子有什么好怕的，大声道：“老弟，我们走这边碍着你了？”

　　旁人瞪了他一眼，阿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怎么，不干活了？”

　　那人压低声音道：“你他妈的又不是我们这的人，什么也不懂，逼逼什么？”

　　“操，有你这么和雇主说话的吗——”

　　“你算哪根葱，不就是个跑腿的？”

　　阿良和那人争执起来，你推我搡，后面的人忙去拉开，阿良只道：“别管我，这孙子嚣张得很。早看他不爽了，我得会会他。”

　　“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局面一下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几个混混似乎不是一路的，一言不合起了内讧。

　　此时只有一人还制着冯斌，后者毫不费力地挣开，往他胃部结结实实来了一拳。那人倒退几步，捂着肚子，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在地上滚倒。

　　“你们别吵——”

　　冯斌回身，照着刚刚那个抽烟的脸上就是一拳，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再往他小腿上横扫，那人就像踩到香蕉皮一样滑倒在地，一手捂嘴一手捂屁股，疼得直叫唤。

　　绿仔见形势不妙，拉上还没反应过来的阿良转身就跑。剩下那个看了看冯斌，又看了看谢威，也跑了。

　　谢威双手插兜，踢了一脚地上的人，漫不经心道：“喜欢揍人，啊，揍到我们长雅门口来了？”

　　那人摇着头求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谢威看了一眼冯斌，没说什么，两人一道往回走。

　　“跑这么远干什么？”

　　“牛奶喝完了。”

　　“……xx牌的？”

　　“……你怎么知道？”

　　“附近就这一家卖。”

　　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

　　冯斌艰难地开口道：“……你来买牛奶？”

　　谢威点了点头，对方却好像有些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怎么？”

　　“被我买了，最后一箱。”

　　此时此刻，二人已经折回了商城出口。冯斌打开牛奶箱，取出一瓶扔给谢威，自己也拿出一瓶打开喝了起来。

　　监控摄像头便拍到了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名男子半蹲在地上喝牛奶，另一名男子站着喝牛奶。二人相距一米多，皆背朝商场、毫无灵魂地看向前方。

　　谢威握着手里喝了半瓶的牛奶，欲言又止。

　　冯斌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想问什么？”

　　谢威一愣，旋即嘴角上扬。

　　“算了，不问了。”

　　冯斌点点头。

　　“也好。”

　　看着空旷的路面，谢威前言不搭后语地报上大名：“谢威。”

　　冯斌含着吸管，声音有些含糊。

　　“冯斌。”

　　马新绿拽着陆良跑出去数百米才松开他，两人双掌撑在膝上，喘着粗气。

　　“呼……你说……现在怎么办？”

　　马新绿把手伸进口袋掏手机，“先问问杜哥。”

　　陆良闻言立马凑过来，紧张兮兮道：“你、你打算怎么说？”

　　马新绿瞥了他一眼，“就跟他说，冯斌在这边有人罩。”

　　“那就好……呃、他回了你什么？”

　　“……先回Z市。”

　　“以后再找机会收拾冯斌？”

　　“可能吧。”

　　陆良叹了口气，扶着腰直起身感叹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累死爹了！”

　　马新绿收起手机，面沉如水，“那件事，有个地方我一直没想明白……”

　　“哪没想明白？”

　　“那个跳楼的，为什么要带一把刀上学？”

　　“呃……为了防身？”

　　“不是天天有人护送吗，有什么好防的。”

　　“……烹饪社要自带刀具？”

　　“这笑话不好笑。”

　　陆良眉毛快拧成一团了，苦恼之情溢于言表：“是啊，为什么要带把刀，咱们混社会的都不随身带把刀……”

　　马新绿在心里默默道：那是因为你还不够混，白痴。

　　……

　　就像是在玩拼图。

　　在暂时接触不到证物的情况下，尽可能找到更多的事件接触者，从他们口中摘得或大或小的线索，从而有选择性地拼凑出事件原貌。

　　如果作为核心当事人的冯斌手里有可用的证据，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向所有人证明清白，解除现下腹背受敌的窘境？

　　所以，他要么没证据，要么有别的苦衷。

　　问得太深，冯斌反而可能什么也不会说，甚至反过来阻挠他……那两个点到即止的问题就够了。

　　顺藤摸瓜，从安柔开始，经过几人，一路盘问到何梓华，魏翊脑海里的那张图慢慢拼得趋于完整。

　　但还是缺了几块。

　　他需要一些更核心的线索。

　　一些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是却串起了整个事件的线索。

　　……也许自己真的需要到Z市去看看了，顺便应证一些有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