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琴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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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续命草很神奇。
它生长在琴潭。
只有凡人能进入的琴潭。
（一）
他抱着琴来到了山崖边。
他和琴一起向深谷落去。
“唔，这里是……”
“咦，你醒了呀。”
那是身着绿罗裙的少女，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我不是应该……”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跳什么崖啊？生命多么美好，为什么要寻死呢？”
“你不明白，这里到底是哪儿？”
“没有名字，反正我只知道我住这里。”
“姑娘住在这里？”
“话说你还真命大，在那里跳崖的人不少，你是唯一一个活着的。”少女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的确，这个问题似乎太隐私了。
“我的琴呢？”
“命都不要，还要琴做什么？”
“琴比琴师的生命更重要。”
“你不是想寻死吗？现在不想死了？”
“身后没有朝廷的追兵，自然不想死。”
“朝廷？你一个弹琴的，朝廷的人追你做什么？”
“靳王要我去为他奏乐。”
“那不是好事吗？”
“靳王恶事做尽，我不会为他弹琴的。”
“看不出来呀，还挺有骨气的。”
“我可以在这里住下吗？”
“呃……可以吧，但要付钱的。”
“我没钱。”
她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那就每天为我弹琴吧，一个拒绝亲王邀请的乐师，身价不菲吧。”
“那好。”他身上的白衣居然一尘不染，很明显，不是凡品。
正好省去买衣服的麻烦。
于是他便在水潭边住下。
她每天被他的琴声唤醒，枕着他的琴声入眠。
（二）
“你不是人类，对吗？”他停下抚琴的手。
“现在才看出来，笨。”
“你是妖吗？”
“算是吧，你不会不为妖弹琴吧？”
“你很善良。”
“我是潭里的莲花。”
“你有名字吗？”
“没有，不过你的名字我现在似乎还不知道。”
“我姓伯名叶，姑娘不打算取一个名字吗？”
“要么你帮我取？”
“那叫叶莲吧。”
“唔……听起来好随意啊……”
“那换一个？”
“算了，就叫叶莲吧，你该弹琴了，不然小心我今天不给你饭吃。”
“哈哈哈……”他的手又缓缓动了起来，但琴音明显欢快了许多。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他们都希望，时间能一直停留。
她想一直听他的琴声。
他想一直看她的笑容。
然而时间不可能停止。
三十年，便过去了。
“为什么你不会变老啊？”
“我不知道。”
“而且你的琴居然也没有变化。”
“我不知道。”
“会不会换一句？”
“我不了解。”
“呃……你会不会不是人？”
“或许吧。”
“唔，正好我也不会变老呢，我们就这样一起活着，很好呢。”
他微笑着。
妖有大限———无论有多强，妖最多只能活五百年。
她们一定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他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还是这样，每天早起弹琴，和她日夜相对。
他相信他们能永远在一起。
直到那一天。
她和平常一样去觅食。
她回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带着———除了一身的伤。
“你这是……”
“被一个道士发现了，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他们为什么要伤你？”
“说是要斩妖除魔，实际上还不是馋我的莲子。”
“他们要你的莲子做什么？”
“食用我的莲子能长生，每颗五年……”她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
“所以，我能活到现在，是你用莲子换回来的？”
她沉默。
“你还有几颗莲子？”
她沉默。
“你失去了莲子，是不是就……”
她沉默。
莲妖修成后，会生出百颗莲子，每颗莲子能让人延寿五年。
但同样地，每失去一颗莲子，莲妖就会折寿五年。
而且这五年是无法用任何药物换回来的。
随着大限的接近，莲妖会越来越虚弱。
现在她只剩三十颗了，她确实打不过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他将她揽入怀中，抱得很紧。
道士的术法对人没有什么作用。
但他不是侠，他保护不了她。
道、妖、侠、恶相互制衡，凡人却只能处于最底端。
“老大，那好像是凡人，怎么办？”
“杀了埋掉。”
“不好吧，万一祖师爷知道了……”
“你还真信一个人类能活这么久？”
一张张符箓向他飞去。
他没有受伤，怀中的她奄奄一息。
道士抽出了飞剑。
这是道士伤人的唯一方法。
“给我停下，谁让你们对凡人出手的？”
须发皆白的老头，似乎就是道士们口中的祖师爷。
“祖师爷饶命，我……我们都是被他逼的！”
所有其他道士都指向那个“老大”。
呵呵，真可笑。
“年轻人，作为补偿，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能帮我救她吗？”
“这是续命草，能让她活到大限，但她会一直昏睡。”
“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先说是什么吧。”
“在这里设置结界，只能让凡人进来。”
“想为凡人留下机缘吗？”
“只是想给那些和我一样无力的凡人，一线希望。”
“那好吧，我同意了。”
（三）
后来那里成为了禁地。
所有修行之人无法接近。
因此凡人也不敢靠近。
据说在禁地附近时常能听到琴声。
因此那里被称为“琴潭”。
“似乎是哪个疯癫的老人胡言乱语，说琴潭边上有续命草，居然也有人相信。”
茶馆里，一位青年如是嘲讽。
这个传说和众多传说一样，很快被遗忘。
相信的人不多，但真正相信的人，都找到了续命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琴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