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D实录》白日梦可乐

6、会议进行时二

　　整个会议思凉就像一只听雷的鸭子，看着汇报人的嘴张张合合，吐出一串又一串思凉听不懂的名词，思凉想拿起手机看看自己熟悉的微博，刚伸出手又觉得第一次开会就公然玩手机不够尊重，就转而观察起这个会议桌旁每个人的表情。

　　明霞老师双手环抱在胸前，认真的盯着显示屏上的PPT，随着林俊师兄的介绍适时的点头、思考，是一个合格的听众；纸片师兄时而抬头时而低头，紧抿嘴唇，眉头紧锁；娃娃脸的师兄看着滔滔不绝的林俊，唇边一抹笑意，像是心照不宣；大喘气师姐仍旧是温柔坚定的目光；刘阳坐在思凉对面的角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像是睡着了，还有一个黄头发的师兄，一个头顶头发所剩无几的师兄，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师姐，都是神游天外的样子。

　　角落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性，思凉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和满屋子不修边幅的糙汉子不同，他浑身散发着干净清新的味道，连头发都是精心打理过。

　　思凉这时候开始后悔自己小的时候没有学过绘画，否则这一出众生相，要是能画出来，兴许是一幅传世之作。人人的表情都太精彩，也都若有若无的出卖了他们的立场。

　　林俊在前面文思飞扬的讲了许久，结束的时候拿起自己桌上的水杯，痛饮了一口，问“明老师有什么意见吗？”

　　明霞看了看纸片师兄的方向，“易博士，你觉得呢？”

　　哦，原来师兄姓易。思凉颇有些恍然大悟，叫了他的外号这许久，还不知道他的真名。

　　纸片师兄抬头，似是面有为难地说“还是明老师先提意见吧，我不能在明老师之前说话呀。”

　　明霞沉吟一下，像是有些为难，“我觉得整体还挺好的，就是以后PPT的细节要注意，比如你这个PPT就没有目录。”

　　娃娃脸师兄忽然无声的笑了，为了掩饰，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但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掩饰不住。

　　明霞接着说，“另外，你有没有考虑带宽的问题？需要多大的带宽服务多少用户？”

　　林俊师兄认真的解释“这个我们有考虑，这是写在项目合同里的指标要求。”

　　“我知道，如果用户数量很多，有什么技术可以解决吗？”明霞又问

　　林俊师兄像是终于掩饰不住了，抬手将放映完成的PPT迅速翻到了某一页，“在这里。”

　　明霞看了一会儿，又说“以后讲PPT的时候要突出重点。”

　　后面大喘气师姐、娃娃脸师兄还有纸片师兄一个接一个介绍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项目的完成情况还有待完成工作，思凉觉得他们都挺厉害的，那么多陌生拗口的词汇，26个英文字母随机排列组合的英文缩写，在他们的嘴里一个接一个的蹦跶出来，思凉只觉得叹为观止。

　　纸片师兄像是项目的最终负责人一样，开场就展示了一场超级大的框图，虚线实线交错，看着就带着复杂和高大上的气息，他总结了前面每一部分的工作，又重点标红了一些尚未实现的指标。

　　明霞忽然叫停，说“这个图画得很漂亮。”

　　纸片师兄脸上没有一丝被夸奖的喜悦，不动声色地继续之前的工作介绍。思凉只觉得开会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什么魔法漩涡，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领悟的不甚清晰。

　　这个会议开得时间太长了，思凉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漫天紫色的烟霞转眼就覆盖了思凉的眼眸，再一转眼，就已经是深蓝深蓝的夜色了。

　　思凉的肚子第三次咕噜咕噜叫起来的时候，会议还是没有结束，不过思凉知道这屋子里有一个人比自己更着急，就是一开始端端正正不停提问题的明霞老师，她显然是不耐烦极了，双手不停地摆弄她的手机，其他的师兄师姐正在为了一个问题争论不休，仿佛是工作的归属问题，明霞靠在椅子上，像是在认真听他们的意见，但是她的手没有一刻离开了她的手机。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是极为抒情的铃声，她眼中光芒顿现，仿佛终于得到了某些解救，一路小跑着出了实验室。

　　明霞再回来的时候，实验室已经恢复了沉寂，思凉的耳朵已经适应了长时间的嘈杂，结束了问题讨论的师兄们一瞬间安静下来，思凉也跟着清净了下来，思凉只觉得有些头晕，腹中空空。明霞一进门就展开了她标志性的嗓门，

　　“哎呀开了这么久的会，大家都很有收获呀！我觉得今天的讨论非常的有效果！”语气很是诚恳热情，思凉觉得这个话有些怪异，很久之后她才想清楚，明霞根本没有实际地参与讨论或者给出方案，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明霞每次说出类似的话，都说明这次会议要结束了。

　　明霞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到会议桌旁坐下，无比动情地陈述“大家这段时间为了我们实验室的项目都辛苦了，只有这样积累下去，你们自身的能力才能得到提升。今天有一些我们实验室的新成员，相信你们也通过这次会议感受到了我们平时的工作氛围，以后我们一起努力，这个平台也会让你们越来越好的。”

　　“今天的讨论就先到这里，这段时间大家的辛苦我都会以劳务费的形式反馈给大家。”

　　明霞明面上的场面话说得无比动听，思凉在那一瞬间有一些心神荡漾，不过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实验室的经过，思凉仅有的一丝激动也被怨念磨平了。

　　思凉偷偷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只觉得每个人都若有所思，有人一脸冷漠，有人面露鄙夷，还有人嘴角悄悄扯了个弧度。

　　在这一刻，思凉觉得，或许这屋子里面坐着的都是自己的“盟友”，初中学历史的时候思凉记得“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历史书还告诉思凉“真正的敌人是阶级上的敌人”，不过这个时候思凉只想到了前一句，而等思凉理解后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明霞老师急着要走，简单的介绍了思凉、刘阳两个新人之后，就急匆匆地出门了，纸片师兄提议大家一起去吃饭，欢迎新同学，大喘气师姐说自己胃不舒服婉拒了，师兄像是非常惋惜似的，一瞬间没有了热情。

　　吃饭这件事思凉一直非常积极，尽管自己迟到的时候纸片师兄刚刚出言讥讽，思凉还是不计前嫌的点了点头，很兴奋地答应了。

　　饭局上，思凉低头吃地欢快，林俊师兄忽然回忆起会议上的情况，“你们看下午明霞那个架势了吗？这个师妹就迟到了一会儿，她就摆那个谱，自己上午迟到怎么不说。”

　　娃娃脸师兄接茬道“她不一直这样的。”

　　林俊夹了一口菜，“下午易师兄不是怼回去了？某些人就是老因为自己的事耽误大家的时间。“

　　思凉嘴里的饭一滞，自己只当是纸片师兄狗仗人势嘲讽自己，没想到背后还有一层意思，当下心里就想，以后还是要多一个心眼再多一个心眼，这群人说话实在是山路十八弯。

　　娃娃脸师兄声音也像一个未成年的小男孩，带着一丝汽水音的清澈，但是说出来的话和这张脸很是不搭

　　“明霞个狗逼东西，叭叭叭指导这个指导那个，说地都是他妈狗屁。“

　　很少说话地黄头发师兄开口道“她就会放屁，问她有什么意见，她说PPT没标页码。这就相当于厕所都堵了问她咋办，她说你这个马桶搋子不是真皮的。“

　　思凉实在没忍住，扑哧笑了，随后整个饭桌就是此起彼伏的笑声，发量很少的秃头师兄说“明霞今天的表现，就是大写加粗的我啥也没听懂！“，这个师兄是个南方人，普通话带着一点奇怪的语调，思凉没忍住又笑了出声。

　　思凉觉得平时带着冷漠和疏离的这些人，仿佛也只是一层保护色，或者说，是在这个实验室的漫长的时光里，渐渐地对一些事情失去了热情，但是归根结底，大家是和明霞不一样的人，带着少年意气，嬉笑怒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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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更新的好长，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