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D实录》白日梦可乐

11、头悬梁

　　早上，纸片师兄迈着下一秒就要倒地的步伐走进实验室，思凉目光一路追着他，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大头朝下摔成狗吃屎，思凉作为唯一的见证人，会火速拨打120。

　　脑海里的小剧场演了一遍，现实中的纸片师兄稳稳的坐在椅子上，那一把一进实验室的门，第一眼就能看见的，看起来很贵的，每一个螺丝钉都写着我的主人是个科研怪人的椅子上。

　　扑通一声。

　　林俊师兄到得也很早，进门的时候，下意识抬手缕了一下头发，嗯，很帅，思凉在心里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纸片师兄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对话的人一样，非常紧迫的开口，“我今天早上一刷牙，吐出一大口血！”

　　林俊回“你昨晚又没回去？”

　　“没有。这么下去早晚要猝死。都吐血了。”

　　思凉心道你可别给自己加戏了，撑死了是个牙龈出血。

　　上火上的。

　　显然林俊没有思凉这个生活常识，极夸张的啊了一声，“那你可注意身体啊大哥。”

　　思凉腹诽，注意身体没用，或许换个牙膏就好了。

　　林俊想了一会取，又很不解问，“这个项目你怎么这么拼。”

　　“因为这个项目大呀。”

　　“拿着国家的钱，总不好糊弄着就过去了。”

　　思凉挑眉，觉得有些诧异。

　　这个实验室原来还有良心这个东西呢么？

　　林俊倒像是对这个说辞很熟悉，“话是这么说，钱又没给到我们头上。一个月800还指望我推动科技进步吗？”

　　纸片师兄微微昂头，“一个月80该进步也得进步。党和人民培养我干什么的。”

　　思凉蓦然抬头，想透过大半个实验室的距离，看清正在说这句话的人的表情。可思凉什么都没看到，落入眼中的只有一个侧面微仰着头的半身像，在电脑屏幕荧光的照射下，显出来那么一丝舍我其谁的圣光。

　　思凉想，说出这句话的人，在人格上比自己高大多了。

　　那么他的目光一定是坚毅执着的。

　　这样想着，思凉在一张草稿纸上描出了一爽坚定的眼睛。仿佛透过这一双眼睛，思凉终于暗暗的得到了些许力量。

　　临近年关，实验室一片放假的氛围。

　　除了立志要为了全人类的进步贡献智慧和心血的纸片师兄，其他人都把懒散写在了脸上。

　　明霞倒是并不在意实验室的大家是迟到早退还是摸鱼，她太忙了。

　　思凉好几次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明霞在电话里安排吃饭的时间，语气时而恭敬，时而强硬，时而咯咯咯的笑，时而连声说好好好。

　　思凉甩着手，想着只要别再让自己碰见不省人事的明霞就行了。

　　放假前一天，明霞组织着实验室的大家开了个会。

　　气氛很是喜气洋洋，好像一个学期以来大家都是这么团结友爱，相敬如宾。

　　明霞嘱咐“放假了也不要放松，希望大家在假期学习进步，祝大家新年快乐。”

　　然后下面坐着的人此起彼伏的“明老师新年快乐。”

　　明霞那张还算年轻的脸上露出来春暖花开般和煦的笑意。

　　思凉在叠声的新年祝福里闭紧了嘴巴。

　　她想，反正说出去也不是真心的，不如不说了。

　　她也知道那些说出来的人也不是真心的。

　　但她就是要这样固执的坚持着一些什么东西，细枝末节的，不甚重要的，无人在意的，但要在自己心里执拗的坚持着的一些东西。

　　仿佛这样，那个极富正义感的自己就好在这个身体里，只是暂时，暂时隐藏些棱角。

　　2019年的新年，就这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