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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狗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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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令人窒息的梦魇,闵烜又变成了平时的模样,穿梭于房间中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宽大的镜中男人身材修长,西装笔挺,此时他眉宇间也没有了疲倦之气,柔和的光撒在镜中人的脸上,明明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却透着乌黑深邃的冷俊。
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闵烜嗤笑一声,“这可能就是老头子眼中的人模狗样吧!”边说边在手上戴上了一双纯白的手套,思量片刻又扯出衣柜中异常厚重的长款羽绒服套在西装上,如此原本挺拔的身躯就只像一头呃……优雅的熊,看着很是不伦不类。
尚且算是灵活下了楼来到车库,勉强将自己塞进座位,来到了马路上,紧接着一脚油门炫车技般的扬长而去。
现在是夜里十点钟,对于属于黑夜的人来说,生活才算开始,熬过了阳光底下的枯燥无味,暗中的一切充满了极度的诱惑力。至于为什么喜欢黑夜呢,可能在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结束后,花上浓妆戴上面具游走于没有熟人的空间时,才会卸下所有的矜持与拘束,即使这里危机四伏,也只觉得无与伦比的放肆不羁。
迷蒙绚烂的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高脚杯,觥斛交错中暧昧的色调侵蚀麻醉着人们的神经,夜的客人个个尽欢。当然也有一群人,早归晚出,生生熬成了夜猫子的习惯,他们反倒是夜的主人。
豪华的包厢内部光影扑朔迷离,里面飘荡着烟和酒的味道,久久萦绕并不散去,忽明忽暗里坐着七八个年轻男女,一个个与这里的风格自成一体,嬉闹声谈笑声交织混杂,一派其乐融融。
“外边音乐都两轮了,烜哥怎么还没到啊!别是忘了我这一茬吧!阿慕阿慕赶紧call他啊!”中气十足的男人怀里揽着浓妆艳抹的美女不合时宜地大声嚷嚷着,大有一副凶神恶煞愤懑不平的神情。
“靠,胖子你怎么不自己联系?”打扮十分中性的短发女生瘫在沙发里,整个人陷了进去,还高高翘着二郎腿吐了一口烟圈吐槽道。
“卧槽,老子是寿星,你们就这么对待寿星的吗?”胖子声音提高了几分,连方言都冒了出来。
“胖子你得了,有本事烜哥来了你再嚷嚷。”斜倚在沙发长发男子轻摇着杯中的红酒,邪肆地朝他笑。
“那又怎样,我就嚷嚷,今天是我的生日,天大地大寿星最大,难不成烜哥还能揍我?”被称为胖子的那人说着还有些得意起来。
众人扶额,暗笑他怕是忘了几年前的生日会了,所有人都到了就他自己迟迟不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又是开车出去的,担心得大家和什么似的,末了原来是和小女友一起去山上浪漫,被放了鸽子又累的半死的众人怒气滔天,只有闵烜淡定的从机场抓回了正欲逃走的叛徒,暴打一顿后锁在房子里饿了两天,自此后胖子就再也没迟到过。
胖子知道大家又想起了那段公案,脸上有些挂不住登时推开怀中美女站了起来,他身形确实有些魁梧,不过也不是虚胖,能看得出有经常性泡在健身房。“你们你们……”看着大家漫不经心地耸肩或者摇头或者憋笑,胖子大怒,扑上去便要和众人厮打,当然换来一顿群殴,嗷嗷叫着抱头鼠窜。
“烜哥救我!”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门被人大力推开,隔音很好的包厢里突然涌进嘈杂的音乐,男人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随手一关重新将极度的喧闹隔在了门外,打量着眼前场景,他突然眉眼一弯,勾唇笑了起来,冷然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风情起来。
“哥哥,你可算是来了!”甜糯糯的声音带着少女的灵动与娇俏,还有一点撒娇的语气,可见关系亲密,正是闵烜亲妹妹闵筱。
其他几人见状,此起彼伏地喊了几声“烜哥”,其中胖子喊的最为狗腿。闵烜很随意的点头,这时的他身上带了几分矜贵和懒散,矛盾又统一的与他契合,不过很快他就做了一件与其气质不符合的事,笑眯眯地望着胖子,伸出手就捏住了他的脖颈,像提猫一样。“小胖,看来你很想我啊,来来来,让爸爸展示一下许久未至的关爱。”
胖子又是嗷的一嗓子,随即面庞扭曲地想掰开闵烜捏着自己的手指,唯唯诺诺又瓮声瓮气地说道:“烜哥,你扼住我命运的后颈皮了!”
“我没到的时候你又在撒泼呢吧,来给爸爸说说你发什么疯?”闵烜笑得愈发和蔼可亲。
胖子闻言,面目突然年兽状,不过却是一只被制服的有些莫名乖巧的年兽,然而对着别人依旧还是缩着脖颈盯着长发男子恶狠狠道:“祁宋,肯定又是你丫的在背后捅刀子,你能不能做个人,你给老子等着!”
祁宋挑眉,表示随时恭候,而为了不让胖子多等,他觉得此时就应该煽风点火,方才显示得出从小到大不断培养起来的情谊,抿了口红酒幽幽道:“你们听说了没,G市交警前两天扣了一辆车,车牌好像是越G88888,我朋友说车主人当时恨不得把车头塞进防护区,啧啧啧,也不知道车主人怎么样了,只可惜了一辆好车。”
闵烜极为深邃浓艳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来,手下力道重了几分,胖子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嚎了,真个人噤若寒蝉,生怕闵烜一个激动“咔嚓”掐死自己,心里的鼓咚咚作响,就快要跳了出来,当事人表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自己死皮赖脸才跟烜哥借了一个月他的布加迪威龙Super Sport,结果一个兴奋直接开出了护栏,原本着急的等烜哥来就是要借着生日机会再磨一年的使用权呢,然而......嘴贱啊,为什么要与祁宋这只狐狸逞口舌之利,脑中的小人正在疯狂扇自己的耳光,异常响亮,胖子只觉得晕头转向,委屈巴巴憋着嘴等待审判。
出乎意料的是闵烜却松开了钳制胖子的手,随便一推将他扔进沙发,自己越过去坐到了祁宋身边,接过祁宋递过来的威士忌,看着一脸良家妇女小白兔模样的胖子,突然摇头笑道:“确实要给寿星面子,不过还好生日只有一天,听说小胖脱衣舞跳得不错,总得让大家都知道知道,方才不埋没了,那辆车送你,但是跨年那天的节目还得麻烦费心。来来来,上蛋糕!”
咔,胖子石化,嚓,胖子碎裂一地。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人分工明确,闵筱慕沫拉着尚未回过神的胖子给他带好皇冠;有人风风火火将三层蛋糕推了进来,好巧不巧每一层都嚣张的分布着几辆威风凛凛的豪车模型,热闹的生日歌里,身居C位的胖子一脸菜色,烛光映照下,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像一杯过期的奶茶,喜庆又苦涩。
随后大家起哄着让胖子吹蜡烛,眼中遮不住狡猾的笑意,不过胖子这会郁闷得很丝毫没有注意,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而祁宋和慕沫相视一眼齐齐伸出手摁住胖子后脑勺将他塞进了甜腻腻的奶油中。
你大爷的!
胖子一声怒吼,从奶油中抬起脸,脸上只剩下黑白分明的双眼,又是嗷的一嗓子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悲催的奶油大战开始,双拳难敌众手,化身粉刷匠的几人不一会儿就在胖子的哀嚎中把他刷的面目一新,粉粉白白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
一通恶整后,众人笑容满面拿出了礼物,纷纷堆在了胖子身上,正所谓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而在闵烜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接过另外一把车钥匙的时候他忐忑极了,之后几个月走上了和闵烜一样的熬夜之路,成功化身成为归家一级保护动物。拿着一个个昂贵的礼物,胖子实际上却忍着泪流满面,高昂的抬起头,别低头,皇冠会掉;别哭,坏人会笑,呜呜呜~
闵烜喝了点烈性酒,此时懒洋洋窝着,双眼迷蒙,嘴角微扬,看着他们闹哄哄拆礼物,笑意也抵达了眼底,有这么些人,打穿开裆裤便纠缠在一起,于蜘蛛丝般的关系网络中一个个都是熟人,你总会在某个人身上看到过去的影子,或许是一段故事或许是一处场景。人生来孤独,越长大越想漂泊的风筝,尤其是对他这种在绝望与自愈中反复横跳的人来说有了这些牵绊才不至于断线。这说文雅点是莫逆之交,说难听点便是狐朋狗友,追溯起来挺有意思。
闹腾了一会闵烜便找机会溜了出来,实在是受不了此刻极为聒噪脆弱又哭兮兮的小胖,简直像个金刚芭比!
外间酒吧的走廊里光影迷醉,乐音缭绕,闵烜有些微醺,蛇形走位似的去往洗手间,到了半路警惕地直起了身子,看似松垮地倚在微凉的墙上,因为似乎有一道极为炽热疯狂又赤裸裸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让他本能觉得危险,像是被锁定的猎物一般,这种目光让他极为不爽,这算是要劫财还是劫命啊,心中不由得嘲讽,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双方僵持着,一时间暗流汹涌,原本温暖喧闹的地方陡然升起一股森凉的寒气,像是席卷了千万里冰原携裹着最凛冽的长风而来,沿着神经末梢刹那充盈到人体的每一处,直至人的心底,似乎连时间都被冻结,因为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没有闪烁的光,也没有了跳跃的乐,死一般的寂,鼻端隐约飘来淡淡的血腥气息,温热而新鲜的!闵烜身体彻底有些蜷缩了,连依靠着的墙都是结了一层白霜,冰冷刺骨。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难道就清醒站着的时候都能陷入恐怖的梦魇吗?
闵烜在半梦半醒状态下死死坚持着,为了不在这里直接昏睡过去他发狠的咬住舌尖,尖锐的疼痛和人血的刺激让他尚且维持着蒙昧中的一点清醒,他看到有黑影渐渐靠拢了过来,极具威势和压迫感,然而就是没有杀意。
闵烜纳闷却也随之退了几步,但那个黑影速度更快,迅速欺身上来揽住了他的腰,紧紧地扣在了自己的冰冷如铁的怀里,闵烜震惊的无以复加,挣扎着抬眼,就这么四目相对,然而拢在黑影中的面容怎么也看不清,只觉得对方连呼吸都是冷的,不过自己却莫名全身发热。两具躯壳一冷一热,像是隔着两个空间,甚至需要越过无尽的时间洪流才能以这样怪异的姿态拥抱。
想到这......靠!
闵烜像一条离水的鱼弹跳般起来,想奋力挣脱这个诡异的拥抱,只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逃离对方的钳制,对方甚至缓缓用侧脸贴上他的面颊,凉凉的气息落在闵烜脖颈上,像是来自缘故的呼唤,深深吸走了他的灵魂。
此时对方却轻轻笑了起来,带着满身森寒俯身逼近,温凉的唇覆盖住闵烜所有的呼吸,轻柔地碾转厮磨,闵烜琉璃般的浅色眸子突然睁大,醉意睡意通通溜了个一干二净,整个躯体往后退去,但是对方力气极大,右手一下子托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他腰身,双臂如铁钳一般让他退无可退。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的攫取他每一寸气息,似是尝到了血腥味,原本轻柔的吻却变成了有些笨拙甚至狂暴的噬咬,几乎要将其拆剥入腹,口中血腥的气味又加重了几分,幽静走廊上是沉沉的死寂,唯有两个紧密交织的陌生人是如此鲜活。
闵烜渐渐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整个人都开始祖安化乃至狂暴化,直接开始走下三路,还从来没有人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正要下脚,对方却忽然如水雾般散去,所有的钳制与禁锢消失无影,周围的一切又鲜艳生动起来,似乎刚才就是一场梦,然而这满口的血腥又是怎么回事?
艹,原来是被劫色了,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