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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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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什么。”他反唇讥笑。
“我不应该不信你。”
“你不愿意?”李岑溪跪在床边,双臂在我的肩膀两侧,颀长的腿埋在我的两腿间。给我带来感到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因为你的未婚夫?”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听什么,什么才是他想要得到的标准答案,或许就没有标准答案。
“看着我。”李岑溪咄咄逼人。
“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谁,就是因为我不喜欢这样而已。”我破罐子破摔,软硬兼施,毫无效果。李岑溪这样的人,我再怎么做他都不会对我感到满意。“阿迟从来不会这样!”
话说出口我知道我完了,我彻底激怒了他。
李岑溪愤恨的咬住我,泄恨式的啃咬,而我回以他更激烈的撕咬。最终,我口腔里一股血腥味,我想推开他,手掌触到他厚实的肌肉,无法撼动他半分。
有好几秒的时间里,我都是宕机的状态。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的时候,牙关被撬开,喉咙已经被结实的肌肉堵住。
骤雨猝至。
窒息。
吞噬。
我被憋得通红,只好从他口中吸了一口气。因为呼吸困难而竭力挣扎,像溺水的人拼命的拍打,却越陷越深,呛得更厉害。
他的不知道何时再次覆上我的颈子,指骨用力,越收越紧。
正如那行字的内容:
不想她挣扎、不想她反抗、不想她推开。
希望她永远在我身边,就算死掉也一样。
都说人之将死的时候,一生中的重要时刻会如同走马灯一般快速回放。而我头眼昏花,感觉自己快要死掉,脑子里出现了骆迟的笑脸。
我第一次见到骆迟,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骆迟穿着深蓝色的长裤,黑皮鞋,上衣也是深蓝色的,传统且严谨。他的头发剪短而平整,脸上是侃然正色的表情。
他郑重其事的走向我。“证件。”
“老大,你别吓着人家了,还是大学生呢。好像跟你是一个地方的哦。”旁人有意化解尴尬,却不料大学生这三个字惹怒了骆迟。他匆匆瞥了一眼我的证件,僵硬地把证件塞回我手里。“实习生?”
他似乎是对于公司派一个初生牛犊的我来应付差事感到不满,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我大多数沉默寡言,不善争辩。那会儿心里却有股不服输的劲。
那天下班之后我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她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认真想了想。“就是那种五官疏阔,个子高,瘦却有型,眉眼分明的北方男人。”
那堵墙倒下来的时候,我无意识的晕过去,失去知觉。
而这一刻,现在,我感到自己逐渐失去意识。
短短几个月,我就尝试过两次濒临死亡,到了那一刻意识飘忽,也不觉得疼痛,周围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
我再次看清李岑溪的人影的时候,喉咙里一股腥甜。
我咳了一大口血,等我坐直了身子才发现,我不是被掐得吐血,而是被掐得鼻血倒流,堵住了我的嗓子。
如果有镜子的话,此刻我大概能看到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
眼眶里有泪水掉出来,混着血一起。我抹了一把,满手都是血污。
李岑溪拿着冰毛巾在我脸上擦拭,用冰水拍我的后颈,将我的手臂抬起来。
无济于事。
鼻腔里的血拼命往外涌,将我的衣服、床单、李岑溪的衣服上染得全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睡醒的时候,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我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醒了就起来吧,你睡着的时候可不会乖乖盖着被子。”李岑溪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回应他,只是继续闭着眼睛。
“起来吃饭。”几个小时后,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只要我不死,就无法逃脱。
我僵硬的起床,穿鞋,洗漱。
“她是谁?”那个女人,突然闯进来的女人。
她是从外面来的,那她一定很了解外面的世界。
可是,李岑溪会怎么对她?
“她叫秦桑,是基地的博士。”
“那她怎么会在外面?”
“很多工作人员都被袭击,自然是逃命。”李岑溪补充道。“但是能逃到哪里去,外面没活路了又跑回来。我告诉过你,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
我喝了一口粥,点点头。“那你会怎么对她?”
“她需要隔离观察,做血检。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被寄生。”
“哦。”
就像是挨了一巴掌之后一定会得到一个甜枣,李岑溪破天荒的在第一道门录入了我的指纹,也不禁止我去看秦桑。
所谓的隔离就是秦桑住在一个设置齐全的套间里,隔着一道玻璃门,玻璃门外面有一个小出口可以把盒饭递进去。我站在外面观察秦桑,她坐在床上,好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
我挥了挥手,她依然没反应。
“这道门从里面看不到外面。”
居然是这样的设计?“这也太不尊重人隐私了吧,不应该是反过来设计吗?”这样一来,秦桑岂不是像一个被看管的犯人,她会高兴才怪。
“寄生兽的破坏能力超出你的想象,监控设备在它眼里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玩具,只能出此下策。”
跟我想的一样,盒饭刚递过去就被秦桑砸了一地。
“秦小姐......”我想劝劝她,先把饭吃了有力气了才能做别的打算。其实我内心存在着一种侥幸,是不是可以秦桑可以帮助我离开这里?
隔着玻璃门,秦桑听到我说话一点也不意外,她突然转过脸来,好像跟我对视一样,吓了我一跳。“你是叫周妍吗?”
我跟秦桑并不认识,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印象中,李岑溪叫过我阿妍,却没叫过我周妍。
“你怎么知道?”
那边,秦桑沉默了很久,她歇了歇才回复我。“我见过你照片,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起来了,但是我不太确定,知道你的名字之后就更确定了。”
照片?在李岑溪的手机屏保里?
“我在基地门口晃悠了一段时间,之后下山去寻找活路,谁知道村子都被淹了。我吃了几个月的野果果树,简直难以下咽。”秦桑说话断断续续的。“一周前,我在山脚下遇到一个男人,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他拿着一张照片,说是他的未婚妻,叫周妍,问我有没有见过。”
秦桑的苦笑。“我心想,还有这么傻的人,一个人来这深山老林找未婚妻,压根都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桑疑惑的问我。
我正准备回答就被李岑溪打断,我脑子里盘旋着秦桑说的那些话,思绪混乱。
回到卧室,我把门反锁,着急慌忙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在手机边缘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了开机键。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抹了一把眼睛,视线紧紧盯着右上角只剩一格的电量池,左上角的信号栏偶尔会从X跳到一格。
我攥着袖子,擦擦被汗濡湿的手指,解锁手机,播出那串打了不知多少次都没打出去的电话。
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只是想,就算打不出去,电话那头哪怕传来机械的语音也好。
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电话播出之后没有任何声音。
几秒的虚无过后,拨号自动断掉。
手机的电量也耗尽了,自动关机。
我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心情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或者更久。我仍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直到听到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门开了。
李岑溪走了进来,我瞬间精神抖擞。
“怎么了?”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手里关机的手机。“没电了充上就好。”
他把手机拿走,充电。
十分钟后,我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李岑溪将那部刚充电充开的手机砸得稀烂。
我看到地上的手机,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如果我继续忤逆他、反抗他、拒绝他、大概会被他弄成那样吧?
“你刚才给谁打电话?”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给我带来无比的压迫感。
那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电话号码,也是他无比熟悉的。我记得我每次拨那个号他都会删掉通话记录,但是没用。那个电话烙印在我心里,无法抹除。
“你觉得我骗你?”或许是怕吓到我,李岑溪努力的保持着极大的克制和耐心向我解释。“秦桑被寄生了你知道吗,从被寄生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普通的人类,是怪物,她能读懂你的内心,明白吗?所以她会告诉你,你的未婚夫来找你了。你以为她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因为她想吃掉你。”
“那你呢?”我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
李岑溪沉默了,他不说话。空气里流动着灼热的气息,他一步步靠近我,知道我退无可退。我本来就是一个废人,在他面前战斗力为零,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捏死我。
于他而言,我就是蚂蚁一样的存在。顺了他的意,他也许乐意玩弄我一番,不顺他的意,就是找死。
可是我偏不。
“秦桑骗我是想吃掉我,那你骗我是想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