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我甚至,有一瞬间想过,如果真的世界末日那我只能认命跟李岑溪这样共处一室直到死亡把我们带走。
我举起胳膊,缓缓地的放下去,手指僵硬的落在他的后背,指腹贴着他凸起的脊骨,抚了抚他的背。
他很瘦。
两肩一弯向前外方的指状突起而轮廓清晰的琵琶骨。根根分明的肋骨,那层皮里面的脂肪少到,几乎没有。
所以触感是。
硬。
咯手。
他的手始终捏着我的手腕。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修长、白皙、疏阔、就连指骨的凸起的皮肤都是细腻的。我想起我因为断腿而昏迷的日日夜夜里,好像,是这双手落在我的眉心,落在我的后背。轻轻缓缓地、有节奏的拍着。
李岑溪终于熟睡了过去,他的手指一点点松动,垂了下去。我将被子拽了起来,掖了掖被角,终于确认他是熟睡的。
我庆幸,这个房间里有胶水,而且很容易就拿到。我记得,李岑溪的指纹好像是食指,我把胶水挤出来,看着他一点点凝固,然后把李岑溪的手指放上去。
成功!
我把勺子里印着李岑溪指纹的凝固胶水小心翼翼取了出来,做贼心虚的退了出去。
他从来不让我靠近那道门,每次用指纹开门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我。有时候他会出去,但是我都没察觉,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人已经回来了。我约莫有印象,门后面好像是一片白色。
我匀了匀呼吸,尝试解锁。
指纹一点点靠近那道门,我的心脏因为紧张而疯狂跳动。就再指纹即将贴上那块屏幕的时候,我听到主卧里有翻身的声音,我听到某种东西掉落的声音,我着急的转身,把胶水藏在后背,大汗淋漓。
如果我现在走掉,李岑溪会不会因为感染而死掉。万一他昏迷过去,没办法靠自己吃剩下的药,也没办法去厨房给自己准备吃的。那他会死吗?
会吗?
他救了我,我这条命是他捡回来的。
我的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最终我决定,至少等李岑溪醒过来我再做打算。
*
做饭太难了,我在厨房捣鼓了半天,为了放多少油就斟酌了半天,直到锅都烧糊冒烟了我才匆匆放了一勺油然后把切好的菜丢下去。结果,油水碰到炸开,溅了我一手,很快我手背就被烫了一个大大泡,饭也没做成。
也不知道李岑溪是怎么弄的,饭做得这么好。我就炒个土豆丝,切得参差不齐厚薄不一不说,外面一层都糊了里面居然没熟,我也是服了我自己。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做饭,泡面简直是人类最伟大的泡面。
李岑溪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把泡面端给他,他吃惊的看着我。
“没办法,我不会做饭,你将就吃。”
他握着勺子在泡面里转了几个圈。“你水烧开了吗?”
“我听见有声音了。”
“水开了没声音。”
不会吧,我一脸惊讶。“不是说水烧开了会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吗?”
“那是水壶的壶嘴发出来的,不是水。”
“哦。”我居然连水都没烧开。“那你别吃了,我重新给你泡一个。”
“不能浪费。”
所以,人会挑剔是因为不饿,李岑溪足够饿,所以吃得汤都没剩一滴。
李岑溪恢复惊人,不过两三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当初我硬是躺了好几个月。不过也正常,我断了一条腿,他踩了钉子,性质还是不太一样。
我每天临睡前都要确认一边那枚被我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指纹还在原地才能入睡,李岑溪的状态看着已经好了,不会突然死在这个地方。我决定,等李岑溪睡着之后就用指纹解锁。
因为心里有事,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直到四周变得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其实我这个样子能走到哪里去呢,李岑溪一旦发现我根本跑不掉。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屏主呼吸,一鼓作气。
屋内响起一个机械的女声,在这冗长静谧的夜格外醒目。“认证成功。”
我听到主卧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李岑溪起床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设计好了怎么把这道门打开,却忽略了李岑溪的指纹开锁何其方便,凭他的速度,三不作两步就能把我抓回去。
大门开了,带动了一阵轻微的风将我额前的头发吹了起来,我的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后背,没有回头路了。
至少,我也要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我呆住了。
门的后面,依然是一道门。
我迅速的撑着手杖出去,动作迟缓笨拙。这是一道自动门,门打开之后几秒钟会重新合上。我走到门的另一边,回头看见李岑溪穿着T恤朝我冲过来。
在他即将扒住门的时候,门合上了,我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到另一道门,解锁。
依然是一道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几道门,长时间没有运动导致我每周几下就筋疲力竭,而我的断肢开始隐隐作痛。
终于,我打开了最后一道门。
空气里一股焦灼的味道,酸涩,浓烈,呛鼻。
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夜,触目可见只有一片黑色,再无其他。一阵狂风吹过,漫天黄沙涌了进来。
眼睛里进了沙子,我感到一阵刺痛,眼睛好像就要瞎掉。
只有几秒的时间,大门即将合上,我冲过去,一道黑影比我更快,从缝隙里挤了进来。
居然是个人!
长头发、大长腿、是个女人。外观上极其漂亮的一个女人。皮肤白皙,肌肉线条紧绷。直角肩、蚂蚁腰、身材骨感明确。舒展的五官、孩童的比例、类似婴儿的脸盘子,圆圆嘟嘟的,人畜无害,少女感十足。
核爆?
狗屁。
我来不及发问,李岑溪已经冲过了层层叠叠的大门,他看到陌生女人,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撬棍,一棒将她打晕。
不安和焦虑的情绪在这一瞬达到了顶峰,我感到自己僵住。
毫无疑问,下一秒那根棍子会砸在我头上。
“你想去哪儿?”李岑溪低着头看我,眼神充满了警告。
我一直不说话,这好像更加触怒了他,他从前的沉默内敛仿佛面具一般被他撕裂,不顾我行动不方便,将我拽了起来,扯着我的衣领。失去了手掌和支撑,我单腿站立着,几次差点栽倒。
其实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薄唇白脸,轮廓清晰,线条硬朗,干净又漂亮。
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李岑溪几乎快让我忘记了他发病时是什么样子。
“你放开我。”我被李岑溪几乎是拖着往前走,我只有一条腿,就这么拖拽着,姿态狼狈。“李岑溪你放开我!”
他并不理会,干脆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走到卧室,丢掷在床上。我落在床垫上,抬起下巴,下一秒李岑溪那双漂亮的手就掐住了我的喉咙。
他会掐死我,我一点也不怀疑。
我再也说不出话,没办法呼出一口气完整的气息。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有力、足以掐断我的脖子。我仰着下巴,看到他因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我眼前一片恍惚,一会儿黑一会儿红。
直到他终于松开了我,我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岑溪脸色潮红,意志不清的拽了拽衣领。他松开领带,解掉扣子,上衣半脱。细密的汗珠覆在他微微抬起的鼻尖上,下巴微颔,喉结翕忽。
我看到他平直的锁骨,紧实的肌肉线条。
我别开脸,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要就拿去,但是你别这样对我。”
“我对你够客气了。”李岑溪捏着我的下巴,强行与我对视,灼热的气息扑过来。
“你不如杀了我。”我低低的喊了一声,发出颤抖的鼻音。
“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从废墟里面扛出来吗?我走了多远的路,摔了多少跟头,耗费了多少心血。”李岑溪的手指一点点用力,仿佛要将我的下巴捏碎才肯作罢。“所以不是你说一声不想活你就可以死,明白吗?”
我手脚被他钳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我的衣服一点点剥开。只剩下内里的吊带背心。他的手顺着我的锁骨摩挲,到肋骨上,一寸一寸往下
最终,他的手停留在我的腿根,最终停留在切口不平的断肢上,温热的手掌盈盈一握。
麻麻的。
竟然是这种感觉。
我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而感到羞耻,脸颊发烫。
李岑溪的眼神停留在我的断肢上,他将我的裤腿一点一点卷起来,头低伏下去。
我感到一股温热,他冰凉的唇瓣落在我的断肢处。
触电一般,从我的腿根蔓延到心脏。
“对不起。”我感到脸上有冰凉的泪水。“李岑溪,对不起。”
我懂得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适当的示弱并不羞耻。我无意热闹他,更不想因为人性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