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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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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之间捉摸不透李岑溪这句话的含义,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油锅里的排骨发出焦糊的味道,李岑溪匆匆关了火,嘴边振振有词。“没结婚就不是合法夫妻。”
他正在剁肉末,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突然大力的斩下,刀锋嵌入砧板里,一块木质碎屑弹了出来。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木楞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甚至不敢挪动一步,眼睛盯着他拿刀的姿势,觉得头顶发凉。
好似......那把刀,下一秒就会落在我的头顶。
或许我这样的言论不太合适,我听说李岑溪的妈妈在他出院之后再没回来过。他第一次坐轮椅是因为摔下楼梯,我第一次见他他又摔了楼梯。听说,他每次住院他母亲都会来瞧他。
于是,那短暂的两年,我屡次见到他摔倒、打架受伤、住院、出院、周而复始。直到他母亲有了第二个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哪怕他被人打破了头,他的母亲都没再来。
李岑溪运气比我差一些,我舅舅舅妈因为欠了我父母一大笔账不得不答应照顾我两年以此还债。我虽然是寄人篱下,常常感觉到自己被冷落,可我舅妈始终是受过教育的人,言语上会刻薄些会讽刺挖苦却从不在□□上苛待我。而李岑溪的舅舅舅妈恶劣得多,李岑溪的亲生父母都是家庭条件很优渥的,双方从不短他的生活费,却都不肯要他。最初她母亲有意将他接去城里,因为他的病而放弃。而他舅妈因为他的病,常常以管不住他为理由直接将他关在地下室。
如果不是他外公还在世,也不知道他会过成什么样。
几年前,他外公也过世了。
想到这里,我心生愧疚,没头没脑的说了声。“对不起。”
李岑溪不再搭理我,只是将我赶出厨房,让我去餐厅呆着。
李岑溪从不主动告诉我我在什么地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他的计划。或者说,他没有什么计划,他每天就这么生活着,做做饭看看书,睡一天,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
我心底有了大概的判断,我会在这里呆很久很久。一年、两年、或者更久。十年、二十年!直到我老死的一天吗?
刚开始,我怀着活下来的喜悦每天斗志昂扬,慢慢地我发现我可能无法离开这里而感到忐忑不安。我开始厌倦、厌倦这一切。我心里想着,无论如何我不能热闹李岑溪,他并没有说过不让我走这种话,我要跟他搞好关系,这样也许他可以像第一次救我那样帮助我打开这扇门,让我走出去。
于是,我开始讨好李岑溪。
做饭我不擅长,但是我在无聊之余学过一些甜点。我回忆着教程里的步骤,打算做个冰淇淋什么的,从冰箱里拿出牛奶,糖,还有红枣。
结果当然是失败。我连做饭都不会,又怎么学得会甜点。
李岑溪盯着冰箱里那一团失败品问我。“这是什么?”
“你看得出来吗?这是一根雪糕。”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想吃雪糕?厨房里有个仓库,那里有很多。”李岑溪看傻子一样看我。
李岑溪的厨艺这样好,而我连煎个蛋都能煎糊,何其没有天赋。我摆摆手。“我不喜欢吃甜食。”
我没说谎,我确实不喜欢吃甜食。
“那你废这么大劲。”他无奈的看着我,又回到沙发上继续看书。气质干净,精神松弛。
“我也不知道你有雪糕啊,你没告诉我。我是想起来你小时候好像喜欢吃甜食。”那年,我刚到舅舅家,看着别人一家团圆其乐融融很不是滋味,常常沉默也不怎么说话。我外公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我看得出他想帮我适应环境却无能为力。为了凸显他对我的偏爱,他每回去吃酒席都会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带回来给我。
那些糖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支撑了我很久。
但是我外公不知道,我妈为了不让我吃糖也下了很大的工夫。我只要一吃糖她就扬言要带我去看牙医,牙医会把我嘴里的牙全部扒光,这导致我对糖有心理阴影。
不过,我虽然不爱吃糖我也没有孔融让梨的美德,那些糖被我藏了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后来在我去学校之后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作为性格孤僻的李岑溪的同桌和不受人喜欢的插班生,我把那些糖果分给了李岑溪换来了他对我稍微好一些的脸色。他默许我跟他放学一起走、默许我借他的作业抄。
“给我做的?”李岑溪把手里的书放下,再次拉开冰箱门,如获至宝的把那一滩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黑暗料理端了出来,认真的咬了一口。
雪糕的形状实在难以言喻,我问他。“味道怎么样?”
“好难吃。”他脸色很冷。
李岑溪刚泡过澡,碎发冒着热气,皮肤还是那样白,身上穿着一身休闲服,脚上踩着一双很普通的拖鞋,很是随意。他少有的没戴眼镜,一双眼睛很黑,很有精神。
“哦。”我就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奇迹。“那你别吃了,我等会儿扔掉。”
“资源珍贵,不能浪费。”说完,他认认真真的把那团浆糊一样冻成冰坨的雪糕吃完了。
真是个狠人。
李岑溪有轻微的洁癖,家里一尘不染,时不时就要擦擦洗洗。我睡的那张床分明已经理过了,他还是要将床单死死的压在床垫下,让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皱褶。就连被子,都按照酒店的那种标准铺在床上的。
他居然放心我做的雪糕卫生!
吃完雪糕他又开始了例行打扫卫生,我想找找冰箱里有没有酸奶什么的,转头去了厨房。
这件书房特别大,放了几个超级大冰箱还有卧式冰柜,这个冰柜实在是大得装个人都没问题。
我在冰箱里没看到酸奶,索性将冰柜推开,里面放满了琳琅满目的冰淇淋。盒装的,袋装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物资这么丰富!我不禁感叹。
酸奶没找到,但是我看到了酸奶冰棍,在最底下。
我推了一下篮子,没推动。表层的东西太多了,给挡住了。
篮子外面放的是一些冷冻肉。
我把那些肉块推开,将篮子推到右边。
哗啦啦,篮子下面的冰淇淋都掉到了缝隙里。
我向来执着,从不轻易放弃。在吃的这件事情上尤其执着。我勾着腰,即将碰到心仪的冰淇淋的时候。
手,被不知名的利器划破。
我第一反应是结冻的冰块。
结果,好像不是……
我拿开了遮挡住利物的包装袋。
然后……
看到了……
一只脚。
我当即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心脏几乎要破胸而出。
那是一只脚!
不是动物的脚,是一只人的脚。
是一只,非常完整的脚。指甲盖特别长,就是那指甲盖刮伤了我。
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心情高高悬起。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将雪糕篮子拿了下来,把上面一层的冻肉、包装袋统统拿开。
看清楚了,很清楚,十分清楚。
偌大的冰柜里,是一具侧身躺着的尸体。因为位置不够长,尸体的膝盖微微弯曲,膝盖抵着冰柜的璧。
白。
惨白。
刺目的白。
我差点昏死过去。
转过身来,撞上了李岑溪。
他手里拿着拖把。
“阿妍。”
就在李岑溪碰到我的一瞬间,我触电一般将他甩开。“放开我。”
“周妍,你听我说。”李岑溪捏住我的双肩,试图让我恢复理智。“你听我说!”
我猛的推开他,拖着残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卧室,关上了门。将书桌推过来抵住了门,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会害怕,你把门打开。”
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四肢微微发颤。
“这里是一处私人研究所的废弃基地,研究未知生物的。几年前,他们在海里找到了某种未知生物,这种生物外表像八爪鱼,可以寄生在人的体内。那种生物很快就席卷了基地,私人研究所的老板也因此跑路,他怕事情败露只好掩盖了真相。”
我抱着膝盖,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那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老板是我爸。”
我醍醐灌顶。
我只知道李岑溪的亲爹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一个开矿的媒体老板。几十年过去了,这个破地方哪有什么矿什么煤,原来是掩人耳目。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走掉呢?”
借着这个间隙,我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以为我走得掉吗?”他说。“你有没用想过地震和海啸为什么会发生?”
还能为什么?地壳运动呗。
然而李岑溪却告诉了我一个令我无法接受的现实。
核爆!
开什么玩笑!这也太好笑了吧,我好不容易断了一条腿活了下来,李岑溪跟我说地球完蛋了。
李岑溪找到了备用钥匙,把门打开,打开手机,把一张截图递给我看。
“这是AI自动生成的报道,人类甚至来不及为这场灾难写一篇专栏。”李岑溪对我说道。
怎么可能呢,他的意思是说我爸妈都死了,骆迟也死了,就在我那面墙塌下来把我压断腿的时候,他们都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