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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雪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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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未晞对上闻瑕充满探究的眼睛，形状姣好的桃花眼顿时扬了扬，眼神透露出一点狡黠的意味。
“想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变成云渊啊？”
“那你可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闻瑕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去不想理他，不说就不说，现在重要的又不是这个，闻瑕扫了一眼喜堂外面远远站着的几个身影，蹙眉低声问他“云渊被你弄去哪儿了？这个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上一个幻境还没破，这又来一个？”
话音未落，刚刚已经离开的老者突然又出现在了喜堂门口，几乎是同一时间，未晞一把拉过站在他对面表情不太好的闻瑕，将其紧紧搂入怀中，一边低下头在怀里人的耳边轻笑赔罪，另一边冷淡秀美的桃花眼却斜睨了老者一眼，像是示意他下去，别打扰了他的好事“娘子这是还记为夫的仇啊，这记仇的习惯可不好，得改。”
“玉儿乖……”
老者瞥见云渊怀里方才还挣扎的新娘子听完云渊的话瞬间羞红了白玉般的侧脸，连脖子都不能避免地红了一片，立刻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又冲云渊挤了挤眼睛，然后才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掉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好了，他走了。”
听到耳边低缓悦耳的声音，闻瑕立刻推开未晞，一边拿剑指着未晞，一边用冷冷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从始至终都神秘到不行的人，“你到底是谁？”
然而不容否认的是，未晞刚才一声极低恍若叹息般的“玉儿”还是扰乱了他的心湖，这个世界里的人只会叫他闻瑕，十三，从没有人会叫他玉儿，也无人知道他其实一直觉得曾经有人用那么温柔、那么珍惜的语调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唤过他玉儿。
可是即便被闻瑕拿剑指着胸口冷声质问，未晞眼底那不容忽视的温柔也不曾退却半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些无奈又有些安抚地回答“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叫你玉儿吗？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这个名字，玉本无暇，怎么能叫闻瑕？”
“至于我的来历，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不能说，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闻瑕听完未晞这一番解释的话，明明理智告诉他这人疑点太多，不能靠近，可是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情愫却让他选择收起剑，侧过头轻声回了一句，“好。”
未晞见闻瑕真的不再多问，眸光闪了闪，脸上笑意突然有些冷“你一直都这么轻信他人？你就不怕被骗？”
谁知闻瑕却避而不答，又问起了先前被老者打断的问题“这个幻境是怎么回事？那位杨公子呢？”
见闻瑕不欲回他，未晞也没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冲喜堂外抬了抬下巴，眼神淡淡“这个幻境也是外面那些怨鬼的杰作。”
“在杨府拜完堂以后，我们三个便都被送到了一个小院里，其中一个发了疯拿东西刺伤了新郎，正巧被那个林老太给撞见了，然后我们便被分开关了起来。”
听到这儿，闻瑕觉得不对，既然是被关了起来，那他那时候跟着新郎找过去的时候，怎么看见那些怨鬼扮的侍女小厮都那么听未晞的话？让他们出去就出去，完全不像是被关起来的人的待遇啊？
未晞没有看闻瑕，却好似听见了他心中的疑惑般回答“我自有我的办法，你方才不是还说信我么？”
话落，他漆黑的睫羽掀了掀，闻瑕猝然对上他黑亮的眼眸，那眼神如冷月皎皎，且透且凉，于是闻瑕移开视线抿了抿嘴唇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你继续说吧。”
“你离开后没一会儿，我便瞧见杨府上空血雾的颜色开始加深，心知不妙，便出去看看情况，谁知我一出去便看见你两位师兄杀红了眼，紧接着我便来到了现在这个幻境。”
“你觉得……”闻瑕还想问一问，结果却突然被未晞一把捂住了嘴。
“嘘，别说话。”未晞见闻瑕乖乖点了点头，便松开手用眼神示意他跟他来。
闻瑕瞥了一眼外面那几个鬼鬼祟祟靠近喜堂的身影正要离开，却瞥见墙正中挂着的两幅字和一幅画，视线再一抬便瞧见上面还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北门之叹四字，还没等闻瑕想出什么，未晞便已经回头拉起闻瑕向后堂走去了。
一路上穿花拂柳，明明好几次闻瑕都瞧见有小厮丫鬟要撞见他们了，可是未晞带着他一拐再拐，竟全都避了过去，等进了一座种满桃树的院子，未晞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闻瑕“这里是子衿苑，是云渊为你布置的院子。”
闻瑕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纠正他的话“不是云渊，是怨鬼。”
未晞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看着闻瑕突然说了一句“别动。”
闻瑕被他的话僵在原地，迟疑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桃花纷飞，宛如雨下。未晞看着落花里疑惑望着他的青年，眼底深处似有积雪融化，化成一片粼粼清湖，闻瑕猝不及防被他的眼神给惊到，连忙偏过头去。
“等一下，马上就好。”
这一句话说得温柔又低哑像是趴在他耳边说的一样，简直撩人得犯规!
闻瑕眼睫颤了颤，眼里却突然闪过一丝自厌，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不受控制被别人吸引的自己，可是紧接着闻瑕就看见未晞慢慢向他伸来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哦，不对，这准确地说应该是未晞模仿“云渊”的手，闻瑕突然想到这一点，心里刚有的些许悸动瞬间就被按下去了。
那手轻松拂过他的发顶，金线绣着纹样的鲜红衣袖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闻瑕半垂着睫毛，抿着嘴唇，他为什么感觉刚才那一股吹动衣袖浮动的清风，好像有点暖，像是脑海中那段被封存的初始记忆带给他的感觉。
“喏，花都落一头了，你还不知道。”
闻瑕看着未晞摊开的手掌中那几瓣桃花，突然意识到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未晞“你会比我高？怎么可能？”
云渊十七岁步入金丹，他十九岁步入金丹，怎么说十七岁的云渊也不会比十九岁的他高吧？
听到闻瑕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未晞先是愣了一下肯定了他高的事实，然后却没忍住嘴边的笑。
“呵呵呵呵……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此时的闻瑕仍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未晞，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于是未晞见他这样，笑得更离谱了。
“你别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你说的对极了，所以我才笑啊，哈哈哈哈……”
谁知他这么一说，未晞笑得更欢了，在崩与不崩形象的边缘反复横跳。
“……”此时此刻的闻瑕脑中只闪现过了一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话虽如此，可是为什么他看着未晞笑，他也有点想笑呢？难道是系统给的那个“我最苦我最难我最无辜”光环起效果了？可是那个光环不是只对攻略目标有用吗？
一头问号的闻瑕最后还是打断了未晞那莫名其妙的笑，“对了，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破？”
从喜堂出来以后，未晞发现闻瑕说的话都是不会透露任何暴露有用信息的，即便是刚才那突发奇想的一句，即便被别人听到也觉察不出什么，这样的机警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想到这，未晞不知不觉就散了脸上的笑意，他见闻瑕眼神实在是迫切得很，便直接了当告诉他破境的办法，“按兵不动，顺势而为。”
可是就在这时，院外却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
“我听前面的人说公子和少爷堂拜完了，现下也不知回来没有。”
“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有你该改口了，要叫公子少夫人。”
“知道啦知道啦，真啰嗦。”
只听着这两道女声越逼越近，闻瑕还想问未晞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谁知未晞的身影却在纷飞的桃花中渐渐模糊了起来，最后只留有一句话在闻瑕耳边响起。
“这是怨鬼为云渊创的幻境，云渊的……”
云渊的什么？闻瑕还没听清楚后面的话，未晞便已经不见了，与此同时，原本关着的院门也发出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闻瑕话听一半，未晞又突然消失不见，心里一时是又急又慌，刚在想要怎么敷衍来的两个丫鬟，却听见一声充满惊喜的女声。
“公子，你已经回来啦？”
青雀一见到桃树旁的青年立刻甩掉青谷的手快步跑到闻瑕面前，那眼里嘴角全是控制不了的高兴，闻瑕见是她便没开口了，青雀一边拂掉闻瑕身上沾上的花瓣，一边一脸心疼地说：“公子怎么一个人站这儿吹风？这喜服这么薄，着凉了怎么办？”
随后走过来的青谷听见青雀这么说，不动声色地怼了她一句，“现在是四月。”
怼完青雀，青谷才俯身对闻瑕行礼问安，“少夫人好。”
“嗯。”闻瑕轻轻颔首。
青雀听明白青谷那话是讽刺她多事，立刻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忍不住嘀咕“我就是要关心公子，我就是要喜欢公子，谁叫公子生得这么好看，谁叫公子比谁都好看!我要是……”
虽然她是压着声音说的，可是在场另外两人都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青谷表面上神色淡淡，暗中却丢给青雀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等下去再收拾她，青雀被姐姐看来的眼神吓得一缩，终是没把未尽之语说完，而闻瑕呢，虽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是青雀却悄悄瞅到他耳朵红了!夭寿啦！公子就连红耳朵都这么好看的吗？呐，我要是少爷，肯定时时刻刻把人带在身边，哪里舍得让公子一个人站在这里等呢？
“公子，我们还是进屋去等吧。”青雀一想到刚刚她进来时看见公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桃树下像是在为往事伤怀的模样便忍不住心里发酸，她不想看见公子伤心。
闻瑕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便转身向屋子走去。
青谷瞧着闻瑕走了几步以后才一把拉住要跟上去的青雀，对上她不解的眼神低声质问，“你忘记答应我什么了？公子和少爷已经成亲了，你要叫他少夫人!别再一口一个公子的。”
谁知听她这么一说，青雀却急眼了，“我还没跟你算刚才的帐呢！我不过关心公子几句，你却说什么四月的，我关心主子还有错吗？”
“你小点声，”青谷很无奈，“声音那么大是想让少夫人也听见吗？”
本来又委屈又生气的青雀听见青谷难得柔声的话，愣了愣，结果等回过神来她就有些气不起来了。
莫名其妙被浇灭了怒火的青雀感觉心里怪怪的，有点不得劲儿，丢下一句硬邦邦的的话“我进去了。”便快步跑走了。
青谷看着她走却没动，她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院里的桃树，枝头花色如雪，花瓣上却有血丝，仿佛美人泣血。她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划过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
芳菲似雪散，故人心易变。
纷纷扬扬的花瓣如同在进行一场最后的祭奠，美得惊心动魄，让身处其中的人在为这般美景驻足的同时还会产生一丝不寒而栗的奇怪感觉。
青雀收起眼中的复杂情绪，她垂眸拂掉了衣裙上沾的花，然后踩着落花向屋子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