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唐小三，有人想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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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
我希望看着你，是个明媚的少年，
坚强、勇敢、有责任心，有家人和朋友，笑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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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有些沉默地继续前行抵达索托城，或许是被城中集市的热闹欢快所感染，有人提议了一句：“既然成功死里逃生，就去喝酒庆祝一下吧！”
这个提议一致通过，还补了句：“不要吃胖子做的，要去最好的酒楼吃最厉害的大厨做的菜！”
马红俊不服：“小爷做的怎么了，中午你们不知道吃的有多欢！”
自然，六六小姑娘豪气的一挥手，把大家带到自家酒肆，还扬言说一辈子都免单。
众人抵达看到酒肆时神色还很平常，宁荣荣却睁大了一双俏眼捂嘴惊呼：“六六，原来你说的酒肆真的是‘酒肆’！”
其他人摸不着头脑，酒肆不就是酒肆，为什么还要重复两遍。
奥斯卡蹿到荣荣身边嬉皮笑脸道：“荣荣，就是喝酒吃饭的酒肆啊，就算六六家店这么漂亮，它也还是个酒肆。”
“你说什么呢。”荣荣嗔笑着瞪了奥斯卡一眼，解释着，“帝国王都有一家著名的酒肆，无名，就叫酒肆。里面清雅端严，出入者都是贵客，连皇室中人都和酒肆交好。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酒肆那位很少露面的东家，据说连封号斗罗都不敢招惹她。”
宁荣荣再抬头看向酒肆外景，继续道：“这家酒肆，和王都那家规制一模一样。虽然小了很多，但这古朴的建筑风格，玲珑木质、梁栋彩绘、转角飞檐，还有坐落着的精致脊兽都不是大陆平常建筑的模样。”
她再转向六六，正经道：“我说的对不对？”
六六倒是一副随意样子耸了耸肩，推着荣荣进酒肆，边小跑边说：“对对对，但它就只是个喝酒吃饭的酒肆嘛。”
安排大家坐下，六六作为东道主介绍起了菜，当然秋秋做的每一道菜都好吃。看着戴沐白一直朝这边使的都快飞出的眼色，自然点了鱼，翡翠八宝珍鱼、清炖鱼汤，还有荣荣喜欢的胭脂鹅脯，三哥必点的乳酥金丝卷和豌豆虾仁等等，所有人喜欢的菜，一样不落。
菜还未上酒先来，拿来的是秋秋去年酿的青梅酒，度数不算高还有果汁的甜香。戴老大率先倒酒，众人举杯欢作一团。
“说好了啊，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
虽说青梅酒度数不高吧，但......
“嗝，我......我没......醉......醉......”胖子一手端着杯子一手举着鸡腿迷迷糊糊地说着，唯独这句话像是神志清明，“臭丫头我告诉你，小爷是凤凰，翱翔九天的凤凰！”
“嗝......不是草鸡......嗝。”
桌子底下，有个瘫软成一团的银发不明物体抱着柱子傻笑：“荣......荣......我我真的......荣荣就是个小精灵，最......最......可爱的......”
“我我跟你讲，小清......清......最喜欢的是雏菊，白花瓣，花......花芯黄嫩嫩的那种，小时候我给她摘的可多啦......”戴白虎对着空气举杯，笑的憨憨的。
另外一边，几个女孩子挤在一堆拿着筷子嗨歌。最矮的那个双马尾萝莉摇摇晃晃地起身，然后一甩马尾，霸气地一脚踩上凳子，仰天用筷子直指屋顶大喊：“我！我要成为世上第一的！最厉害的！最最厉害的人！然......然后，嗝，把那个垃圾天道从上头，踹下来！再和安安一起赚......赚好多多钱......把酒肆开满全大陆......”
在小崽子们看不到的地方，掌柜和西边那个砍柴大叔收敛着气息瞧了他们许久。掌柜顺着砍柴大叔目光看过去，一直盯着的就是那个安安静静偶尔抿一口酒的黑发少年。
掌柜捂嘴轻笑，挪揄着：“怎么的，唐昊，是不是很想炫耀讲我家崽子可厉害了，十二岁的魂尊，天赋超绝，又沉稳又可靠，从不用人担心。”
“你多想了。”唐昊沙哑的声音响起。
“哎呀别闷骚啊，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家崽子都瞅半天了，是不是很想亲亲抱抱举高高？爸爸爱你，mua～”
吱儿哇吱儿哇～
这女人一如既往的聒噪，唐昊目光幽幽地看一眼叽叽喳喳的女人，然后接着，看自家崽子。
掌柜轻笑一声趴在栏杆上，用手肘撑着脑袋，目光也投向那群孩子，却依旧和唐昊说话：“唐昊，你怎么管孩子是你的事儿，但有一点我提醒你。”
“你有你的人生，他有他的旅程，别把你自个儿的仇啊怨啊加在他头上。”
掌柜说烦了，撑着栏杆站起，最后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三儿的人生，让他自己活。”
唐昊微怔，面上却不显，依旧是淡淡的神情，目光深沉的看着唐三，一动也不动。
夜色已深，月上了屋脊，温温柔柔地撒下皎洁的光。
今日是十五，月圆，满当当跟水银盆子似的。
安抚好醉酒同伴的唐三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他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但没醉。他这人最是克制，能做的事，不该做的事，他全有规划。
他感受着夜里带着凉意的风，闭眼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着那轮满月，眼神无比温柔。以前那个世界，大家说八月十五团圆夜，就算不能团圆，亲人们分隔异地看着同一轮明月心也是在一起的。爸爸，您此刻也在看着月亮吗？
夜里很静，只有偶尔树叶哗哗声和间断传来的细微虫嘶。没过会儿，身后又有一点轻盈的步子声响起，听到这声音，唐三便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顾盼生姿的美人盈盈款款走来，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唐三认得这个女子，是酒肆的掌柜，六六之前介绍过的，于是他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掌柜却没受这礼，直接伸手朝着微低头的唐三脑袋上薅了一把，惊得唐三抖了一抖。
“掌柜。”唐三当即后退拉开一点距离。看把孩子给吓的。
掌柜却似乎像碰着个好玩东西，笑得花枝乱颤，真是再正经不过的孩子，和他爹妈一样。掌柜笑够了，擦了擦笑出的泪花子，道：“按辈分，你得唤我一声年姨。”
唐三一思忖，这是六六家中长辈，而六六算是自己八妹，是得唤一声姨。可在他再次要拱手行礼时，掌柜又开口了。
掌柜很正经的看着唐三，眼神温温柔柔的，再一深看却似是透过唐三怀念故人，她道：“是按照你母亲那边的辈分，我算是你姨母。”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在唐三心里抛了个颗炸弹，激得他心绪起伏万丈波澜，他不由得向前一步，眼眸也变得湿润润的：“您，您认识我妈妈！”
掌柜伸出手抚上唐三头顶，手心柔软而温暖，唐三的心剧烈震颤起来，他莫名感受到一种非常舒服令人亲近的气息，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想伸向头顶摸一摸那只温暖的手。
掌柜看着唐三那双眼睛，湿润润带着少年气又不失温柔的眼睛，她对着唐三笑：“你的名字就来源于你妈妈，这双眼睛也像她。”
“她呢，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也觉得世界都是温柔的。不过啊骨子里却倔得要命，总想出去闯荡闯荡。和她那些朋友在一起时，噢就像你和你这些朋友一样，排行第三，所以你爸爸给你取名叫小三。”
唐三呆呆的，伸出手捂住了自己一只眼睛，和妈妈一样的眼睛么。他有些激动，哆嗦了两下嘴唇：“年姨，你能再和我多说些妈妈的事吗？”
掌柜看着那双和记忆中人一模一样的眼，笑着揉了揉唐三的头发：“你明白你爸爸为什么没和你说过你妈妈的事情么？”
唐三一愣，而后艰难开口：“我曾经以为我妈妈是生病而亡，但现在......”
“不，小三，你以前想的就是对的。”掌柜说，“你妈妈当年生了一场大病，但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依旧是很温柔的，期盼着你长大。她一直想看到你长大的样子，现在，我替她看到了。”
掌柜微笑着。
唐三快要撑不住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只是没到时候。妈妈她一直那么温柔，即使是身体不适也想看着自己么。唐三突觉鼻头一阵酸涩，颤抖的手握成拳头死死克制着自己。
“三哥！”
恍恍惚惚间，听到伙伴的声音远远传来，但他现在满心满意都是妈妈的事。
“砰”掌柜突然伸出手朝着唐三额头弹了个脑蹦儿。
这一弹，却一下子把唐三从悲伤的情绪中唤了回来，惹得他有些呆愣的看着掌柜。
“男孩子，坚强点。不过你要难过的话可以在我面前哭。”掌柜轻笑，“听好了，小三。你可以发泄情绪，有时候可以哭、可以闹，不必拘着自己，现在知道有年姨在，还可以跑来我怀里撒娇。”
跑到年姨怀里撒娇......唐三这觉得有点害臊......不过这番话效果很好，让他情绪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在家长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我希望看着你，是个明媚的少年，坚强、勇敢、有责任心，有家人和朋友，笑的开心。你妈妈也一定是这样希望的。”
“长辈的话都是劝诫，你有你自己的选择，自己去判断是否要听。并且，你接下来要过的，是只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没有人可以在你的人生里指手画脚，也不可以在你的人生中添加他们的重担。小三，你要记着这些，想明白了。”
掌柜的话似劝诫似提点，唐三记在了心里。他本就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对于建议和善话，他明白怎么去判断接受。
“三哥！小三！三哥！”远远的，又是伙伴的呼唤。
唐三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他扬起一抹笑对着掌柜再次行礼告别。
不过啊，接下来，他就陷在了掌柜的怀里。掌柜一把抱住了他，像抱着自家孩子，然后伸出手薅着他头发边碎碎念：“这正经随了谁啊，比你爹妈还正经，臭屁的崽子。”
“年，年姨！”
唐小三红了脸。
“去吧去吧，找你朋友去。”
“小三......”掌柜似还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笑着看他，“好孩子。”
唐三郑重地拱手抱拳，真情实意地喊了句：“年姨。”
月爬的比屋檐顶还高了，初春的风很凉，接下来还要担心倒春寒。掌柜静静地坐在阶梯上，托着腮看月亮。旁边有人缓缓走来。
灯笼和月光照亮了来人的脸，是账房好好先生。掌柜却没回头看，她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先生。
“和那孩子说过话了啊。”账房先生捧着茶壶悠悠坐下，“那群孩子折腾的可够久，女娃子比男娃还能喝。”
掌柜的捧着脸，声音支支吾吾挤出来，到更有几分少女气了。她叹口气道：“说过了啊，小古董一个，他爹老古董，他就是小古董。但那眼睛，可真像他娘。”
账房先生轻抿口茶回忆着：“是以前那个总穿蓝衣的小姑娘？你为着打了好几次架的那个？”
掌柜看他一眼：“是啊。老管头，你看谁都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账房先生失笑：“我啊，大概是太老了，活的太久了，你们都是小姑娘。”
起风了，带着寒意和些许雾气，掌柜拉紧了自己的衣服，她不喜欢用魂力烘着身子，那样不像个人。她喃喃着：“我让小三那孩子别听长辈话，可自己不也是在给他灌输些话么。我还跟他说谎了，跟他讲他娘是因病去了的。说起来我也自私，那双眼睛多像阿银，我和他说着说着，就借着那双眼睛想阿银去了，却忘了站在眼前的是小三。”
“不单单是他爸妈的结晶，不是他爸寄托希望的工具，他是个人，一个活生生有独立意识的人。”
“老管头，你知道么，我有时候挺想对唐昊动手的，他太混了，从以前混到现在。年轻时候不管不顾带走阿银，觉得自己能护着她。后来啊，阿银死了，他又抱着小三去了个鬼都找不到的地方，要不是六六上学我都见不着。”
“听说小三小时候过的还不好，唐昊总是酗酒，饭也不做。你说说你说说，这是不是个废人。小三去上学，他就玩失踪，一个小孩子怎么自己扛过来还幸运的没长歪。他老唐家真是祖上冒青烟了。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昨儿把这里的武魂殿分殿炸了长老杀了特像个老光棍独行侠客，今天就装深情躲那偷看小三。”
“你瞅瞅人唐三，咱家六六在王都当纨绔撵鸡打狗时候，小三就可以沉稳的把自己照顾好。又沉稳又懂事，就是呀，太懂事了。今天那些孩子聚餐，就看得出他习惯性照顾其他人。我抱一抱，他差点儿没哭出来。这孩子，不是得到的爱太多了，是他希望接受的太低了，我们给一点爱他就满足，觉着蜜枣甜。”
掌柜叹口气：“接手六六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当个小纨绔也行，爱怎么玩怎么玩，别玩嗨了就成。现在啊，我也宁愿小三别那么懂事。”
“这心里头，疼。”
夜里头真的很静，只有虫嘶和掌柜碎碎念的叨叨声。账房先生也不说话，乐呵呵坐一旁任掌柜念着。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活法，而他，只是希望他们活的开心些，这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唐小三，有人想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