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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钟情 ...

  •   《凤凰山*钟情》
      那日自厅堂会客回来,方晏跟在钟郁身后憋了一路,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少主,你怎么看出那人是个姑娘的?”他和和庆班这群人一路上山,愣是没看出那人是个姑娘,怎么钟郁一眼就能识破。

      方晏虽然是个聪明人,遇事有时却有些木讷迟钝,时而要犯点傻,人送外号方大傻。

      钟郁笑着拍拍他的肩,指指前面一个身穿墨绿色劲装的人道:“你觉得前面那个人是男是女?”

      方晏盯着前面那人仔细打量,见他剑眉星目,肩背宽阔,身形修长,手大脚长,走路步子迈得很大,握刀的那只手手背上鼓着青筋,显得极为有力。单从外形上来看,的的确确是个男子。

      “此人是男子。”方晏说出自己观察得到的结论。

      “为什么?”钟郁问道。

      “……明摆着啊。”方晏便把自己观察到的用以推断的信息说了一遍。

      “你观察得还算仔细,但不算很仔细。”钟郁点点头道,一副“你还算是个可教之材,不算蠢”的表情。

      方晏看着他那副表情,也不恼,半信半疑道:“你别告诉我他也是个女的!”方晏指着那人,“那可是方回师兄!”方回是寨里的防哨教头,也是他们这一辈的大师兄。
      方回听到自己的名字,莫名看向他俩:“你们在说什么?”

      方晏刚想说话,被钟郁一把捂住了嘴巴,只瞪圆了眼睛。

      “大师兄好!”钟郁笑着打招呼,“没什么,方大傻跟我犯傻呢。”

      方回对他俩的行为见怪不怪,看两人一眼,忙自己的去了。

      等方回走远了,钟郁才松开捂住方晏嘴巴的手,并且很自然地在他肩上擦了擦。

      方晏刚想发作,钟郁摇了摇头,故作高深道:“大师兄当然是个男子。说你观察得不够仔细呢,是说你忽略了男女间最大的区别。”

      方晏认真请教:“什么特征?……”突然脸一红,极为不好意思地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前。

      钟郁敲了他一计:“你以为我是你?我才没那么下流!”

      方晏捂着头瞪他,“我才没有呢……”又觉得无从辩解,只能气道:“……反正没有!”
      钟郁达到了玩弄他的目的,暗自偷笑,笑够了才道:“是喉结。”他指指方晏的喉咙处。

      方晏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喉结!”他像领悟了最高层刀法一般,兴奋得就差跳起来。

      钟郁点点头,像老父亲教导傻儿子般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学会了吗?乖,以后不要再说大师兄是个姑娘了。”

      方晏刚想点头,反应过来怒道:“我什么时候说大师兄是姑娘了!”
      钟郁早已脚下一点,笑着滑到了几丈开外,用大到几乎整个抱玉山都能听见的声音喊道:“放心吧,我够义气,不会跟大师兄说你说他是姑娘的!”
      一时间吼得山中林叶簌动,群鸟四起。方晏连追了钟郁半个山寨,所到之处瓦片横飞,鸡飞狗跳。

      方晏轻功没有钟郁好,与钟郁之间的距离总差了那么一段。钟郁足尖轻点,连跨好几个屋顶,跃上了寨中最高处的钟楼顶,支着长腿对方晏勾了勾手,笑得极为挑衅。
      而方晏追在他身后,正要提气跃上钟楼时,突然岔了一口气,只勉强跃到一半,就直直往下落,只得堪堪抓住钟楼的栏杆,吊在了钟楼上。
      方晏正要往上爬,一抬眼,正对上方有道的一双眼睛。
      方晏:“……”
      方有道:“……!”

      方荀鹤是钟方恺的外祖叔父,方晏的父亲方有道是方荀鹤的小儿子,也就是钟方恺的表舅,二人在辈分上是舅甥关系。而钟方恺又是抱玉山的山主,方有道在他手下任职,二人又是主臣关系。
      按辈分来说钟郁应该称方晏为表叔,但方晏比钟郁还要小上一岁,钟郁实在是叫不开口,方晏也不好意思承他这声“表叔”。
      抱玉山的长幼尊卑之序没那么严格苛刻,又是隔了好几房的亲戚,两人从小满山撒泼儿一起长大,钟郁是少主,方晏也打小就习惯了跟在钟郁身后,两人便没把这辈分当回事儿。

      钟郁从没把他这十八里开外的“表叔”当表叔,方晏也没把这三十里开外的“子侄”当子侄。倒是方晏从小受他迂板父亲方有道的耳提面命,教导他“要记住上下尊卑,钟郁是少主,你是下属,言行举止不要逾越,要保护好少主的安全……”云云,方晏每次听教都在心里暗自叹息,他家少主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每次出去惹了事都是他家少主保护他,实在是用不上他保护,倒是他还要拖累他家少主。
      但方有道的反复教导也并不是无用功,打小也在方晏心里烙下了印,时刻提醒自己要记得上下尊卑,不要以下犯上。虽然,他总是克制不住要“以下犯上”。
      此时“以下犯上”恰巧被方有道撞见,方晏不禁皮肉一紧,咽了咽口水,吊在半空艰难开口道:“父……父亲。”

      正被方有道训斥的师兄弟们也不敢来拉,站在方有道身后个个低着头,憋笑憋得实在辛苦。
      方有道没说话,但从脸色上来看,此时无声胜有声。

      钟郁从钟楼顶上翻下来,正好落在方有道面前,阻隔了他看向方晏的骇人视线。
      “舅爷,在忙呢?”钟郁呲牙一笑,打了个招呼,说罢未等方有道开口,一把把方晏拉了上来,又拉着人一蹬栏杆,跃出钟楼,“我们就走,您忙啊。”话音未落,人已经瞬间跑远了。
      方有道:“……”
      方有道身后师兄弟无不羡慕,巴不得他们少主也能把他们带走。

      方晏怕方有道等下又找他训话,拉着钟郁躲到了自己祖父那去。

      “太叔公,怎么去留一个人呢?”钟郁托腮望着方荀鹤捏着本已经看了三年的《留心经》津津有味,突然发问。

      “留其心,自可留其人。”方荀鹤头也没抬,只故作深奥地摇头晃脑一句,本该是老眼昏花的眼睛盯着书面仿佛熠熠有神,说完一愣,把眼睛从书上移开来盯着钟郁,眯了眯眼笑道:“小太孙这是要留谁呀?”

      方晏在一旁翘着腿,闻言贼笑一声:“他看上个抢来的姑娘,噢不,女扮男装被抢来的姑娘!想留人家在抱玉山呢!”

      “那不是抢!是请!到时候还亲自送他们下山!”钟郁抓起方荀鹤书案上的笔当飞剑直直地向他投去,方晏一把接住,笑声更肆。

      “哦?你俩又干什么浑事了?抢了人,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方荀鹤放下书,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俩,若是忽略他那满头满脸的白须,此时屋内看起来就像是坐了三个浑小子。

      方晏忽略自家祖父那副“为老不尊”的表情,非常详尽地把事情的前后因果都跟他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我们家小郁儿情窦初开~对人芳心暗许了啊!”方荀鹤激动地一拍手掌。

      “什么芳心暗许……我又不是姑娘!”钟郁中气十足地纠正,表情却怎么看都底气不足。

      方荀鹤就爱看他太孙这个反应,继续打趣道:“那承认是情窦初开咯?”

      方晏道:“什么情窦初开,我看已经是鬼迷心窍了,看人眼睛都直了呢!”

      钟郁一巴掌呼过去,“书没念好就不要乱用词,杜先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方晏早知道他有这么一下,笑着跳开了。

      方荀鹤笑道:“看来已经用情至深,不可自拔了!”说罢两祖孙笑作一团,笑声恨不能响彻整座抱玉山。

      钟郁被这两祖孙一唱一和,头一次占了下风,只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方荀鹤笑他:“你脸皮这么薄,还怎么去留姑娘啊?”

      方晏躲在方荀鹤身后憋着笑,“找娘子得脸皮厚,死缠烂打,千锤百炼,至死方休!”

      方荀鹤拍他的头,“多看点书!用的都是些什么词!”

      方晏抱着头笑:“还不都是跟您学的!好葱不长蒜嘛!”

      方荀鹤笑够了,才想起要给钟郁出主意,“既然钟意,那便向人表明你的心意,再问问别人的心意嘛!”他向钟郁挑挑白眉,“像你父亲,看中了就带回来,一心一意待他好,哪有不打动人的。不过……”他顺了顺胡子,正色道:“不过别人被你突然带回来,估计心里以为你这山匪心怀不轨,正害怕呢。你先对他好,让他安心,再问问他的心意。”他上下打量钟郁,“我们家小郁儿丰神俊貌,哪个姑娘不动心呢?”

      于是情窦初开的钟郁少主便按他太叔公所言,先对荀秋临好,让他安心,再表明心意,最后再问他的心意。

      只是,他带了一帮人过去和庆班的偏院,风风火火、声势浩大,让本就已经认为掉进山匪窝死定了的和庆班一众更是吓得半死。而钟郁所认为的先对人好让人安心,不过是一顿早饭给人递了几个包点,在荀秋临因为担心不接会惹怒“性情乖张暴戾的山匪少主”而接过几个包点后,他就觉得对方已经放下了防备,对他安心了,便急忙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并提出“留在抱玉山”的请求。
      殊不知对方将一切理解成了土匪少主带人逼亲,若不答应便要杀了戏班一众、以亲友性命为要挟的“无耻山匪行径”。荀秋临觉得反正都不过是一死,若是和山匪少主成亲能救下戏班众人性命,倒也是划算。虽然最后结果都是如钟郁所愿成了亲,但这却是与他内心所设想的“自愿留下”相差甚远,这才有了后面几年的“漫漫寻妻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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