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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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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太阳模糊地挂在天空,昨夜的暴雨留下痕迹,在城市中无处不在地彰显力量。
光线透过窗户,冰冷地落进办公室,大岛美江正在里面办公,这个女人面色苍白,眼神疲惫。直到晌午,她才将工作完成大半。
这时阳光毒辣,直冲冲地晒在脸上,走到窗户前,她准备拉上窗帘,却无意间瞥见地面的风景。
楼层很高,高到俯视地面时,只能看见大片的色块和几个突出的小点。和往日相同的场景,今日却有莫大的诱惑力,呼唤着女人投向它。
缓缓上前几步,直到阵阵凉意袭来,大岛美江才发现自己贴着窗户。
“真可惜……”在静寂到寂寞的房间,望着窗户上面的倒影,而后转身,她坐在桌前,抽出一张白纸。
但这只是短小的插曲,苦闷乏味,没过多长时间,她就被森鸥外召到顶层。
大岛美江坐在椅子上,身旁的桌子摆着滚烫的红茶,森鸥外坐在对面,他的背后是大块玻璃制成的落地窗,能让人清晰地看见辽阔干净的天空。
两个人相顾无言。森鸥外没有说话,他想劝诫些什么,然而在她面前,已经无话可说,通过这次经历,她已经感受清楚到那些道理。而截然相反的是,大岛美江有太多想说,正因为如此,她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望着他。
稍过片刻,太阳明晃晃刺进女人的眼睛里,她这才打破僵局:“我想见见爱丽丝。”
但是森鸥外没有动作。
大岛美江看着他继续说:“我只是想见见她。”她在‘见见’上下重音。
然而她的打算注定落空——森鸥外并不准备让她见爱丽丝,她只能坐在他旁边晒太阳。
于是她终于放弃,现在他让她放弃什么都易如反掌,这个女人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虚弱的时刻。
过了十几分钟,滚烫的茶水被喝完,她感觉喉咙在发烫,就像嗓子有一团猛烈的火在烤,会将她融化成一片脏腻的污水,而后因为蒸发作用,挥发,消散,或者在这途中,就在厌弃中扫到污水沟。
但幸运的是,这种痛苦虽然猛烈,但是并不持久。待到异能治好痛楚之处,她站起来,对面前的男人说:“我要回去工作了。”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好笑,露出自我厌弃般的笑容,又意识到不应在他面前这样,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可她到底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回到办公室,她蜷缩在椅子上小憩。森鸥外所说的家是这座大楼。昨晚到达目的地,她没和他睡在一间房,而在办公室里睡了一觉,也不能说是睡觉,毕竟睁着眼睛,盯着时钟转圈度过一夜,怎么能叫睡觉?就像现在,她仍然无法安眠,耳朵里有时钟滴答和雨水坠落的声音。
她还困在那场雨夜里,并将长久、孤独、不可控地继续。
每天便是如此,工作,中午在森鸥外的示意下和他度过一个小时,晚上在办公室就寝。这段时间内,寻访的好友们也被告知她已恢复单身。
不过大岛美江无暇顾及外界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因为现在有更加崭新而重要的事情。在办公室的角落,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置了一个画架。有时候闲来无事或者心烦意乱,她便会坐在那里,画些东西。
画纸上面全是大片大片的颜料,没人能看出她到底在画什么。
兰堂来办公室找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画架面前,手里拿着一只沾满白色颜料的笔,犹豫这一笔到底该涂在哪里——她对此已经烦恼快一个小时。
兰堂看起来这几天很不好受,胡子冒出一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房间中的两人在精神状态上有异曲同工之处,大岛美江打扮得依旧漂亮,可是旁人一瞧,便能看出某些支撑她前行的力量已经消失,现在呼吸的仅是一幅空洞的皮囊。
见兰堂进来,大岛美江宣告:“不好意思,我没有告诉你,就对大家说恢复单身。”
然而兰堂说:“我并不在乎那些。”
她想:“那你在乎哪些呢?”
她准备说话,可突然觉得很疲倦,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可说,于是举起笔随手画了一道,在红色上面加上白色。
兰堂说:“你不该这样。”后面那句‘如此垂头丧气’没有说出来,在某些时刻,他能够忍住那份刺伤人的刻薄。
抬起头,她看了看他,轻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订婚吗?”
兰堂刚想说是为自由为独立,可并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大岛美江立刻接上:“是为了安抚你。”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而是拿着笔凝视画作。
兰堂终于清楚认识到,她对他已无爱情,她对他礼貌,是因为雨夜中他的拥抱,这只是一份回报。他那幽暗如深海的心灵,顿然又点燃一阵怒火。
沉默半天,待心情稍微平和一些,他盯着她说:“能让我看看吗?”
绘画还是他教她的。
大概正是这个原因,大岛美江点头,示意兰堂走近。
很显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能不停修改,以至于上面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任何一个人,不管有无艺术修养,看见也只有一句糟糕至极的评价。
但看见这上面大片的红色,黑色,兰堂反而怒气猛地消失不见,升起阵阵怜悯的爱意。望着面前这幅消瘦的身子,他几乎是不能自控地想把她抱在怀里,正是这个念头,让他突然对这个漂亮又憔悴的女人有莫大的恐惧,逃一般地离开。
大岛美江并没有阻止他,只是在他出门之前,说:“你教了我很多东西……非常感谢你。”
“这便是分手的最后一句话了。”她想。
这句话如此乏味,然而在听者耳中,却如同在他的心上狠狠刻下一刀,让其心神一晃,只能握住门把手,久久停留在原地。
对房间中什么时候只剩自己一个人,大岛美江没有注意,她的心思全在作画上。
在冷清的房间里,她突然小声嘟囔:“我后悔了。”
又用黑色颜料把刚刚画上的白色遮掩,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感觉太阳已经升到最顶端,隔着窗帘也能感觉热度传过来,她才继续工作。
工作时,她的脑海自动浮现刚刚与兰堂相见的那番对话。
钢笔突然被女人用力摔在桌子上,黑色墨珠溅出来,报复似地摔在她身上。
她突然笑了。
用纸巾将手指染上的墨水擦干净,可是黑色反倒越来越多,这使得她必须去洗手。用水冲刷手时,她突然抬头,发现脸上也有墨点,显得整个人非常狼狈。
她用湿漉漉的手抚摸脸庞,,由于沾染水珠,墨迹在脸上晕染开,如同蜿蜒的河流在脸上流动,坠落。
她大笑出声。
很显然,她被自己这番模样逗笑了。
这天晚上,森鸥外突然叫她到办公室。他知道今天兰堂与她见面,或许说这番见面本身就是他为他们安排的。
他准备和大岛美江认真谈谈,关于她这段日子的苦涩。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岛美江一进来就说:“您不是准备进行下一步吗?我愿意贡献全部的力量。不过在那之后,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然而她所说的下一步,并没有到时间点,至少近两个月不可能实现。
“你想去哪?”
她愣了愣,很意外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于是思考起来。
巴黎?伦敦?她想了很多国家和城市,然而没有答案。
“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她点点头,对他笑了笑,以此保证自己没有说谎。
然后她走近他。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只要他伸出手臂,便能搂住她,把她抱在怀里。
“你是为了这个召见我吗?”
说完后,她小声地笑出声,低头看着森鸥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她收起笑容。
这段时间,她已经说过太多的不好意思,对他说得最多。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快速转身,走在落地窗前。
“我只是想休息一下,太累了。”声音很小,但在足够安静的房间,却很清晰。
森鸥外点燃一根烟,烦躁地衔在嘴里。他想起那个雨夜,她寻求香烟被拒绝的表情。落寞又孤独,就像是打开车门,她就会离去,在黑暗中消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她。
可现在这幅样子,和消失又有什么区别,他望着她想。这段日子,她越发消瘦,一阵风,一场雨,一束阳光,都能将这个女人击倒。
女人站在窗前望着下面,天色黑寂,花哨的灯光亮起,像是一桶混杂很多颜色的颜料泼在地上,杂乱得让人心慌意乱,让她想跳下去修改。
“别看了,美江,过来。”
听见指示,她乖乖地回到他面前,恭敬地低下头,细声细气地问:“我可以回去睡觉吗?”
森鸥外没搭腔,他既没有让她走,也没有让她留。于是大岛美江相当自觉地走进里面的卧室,收拾好一切,脱光衣服,躺在中间那张黑色大床上。
一个人的时候睡不着,可看到他,她却生怕自己不能睡着。
处理完公务,森鸥外进入房间时,大岛美江已经睡着了。
女人蜷缩着身子,朝着窗户那侧,贴着床沿。站在床边,他久久地盯着她赤/裸的肩膀,摩挲两下手指,想把她打醒,把这个现在陷入混乱的脑子整理清楚,别再犯糊涂,但又感觉烟瘾突然来临,于是轻手轻脚地转身出去,坐在那张华丽的椅子上。
香烟被男人放在烟灰缸里,在冰冷而华丽的房间中燃起,火星一点点将烟草燃烧成灰烬,缭缭上升的烟雾作是最后的哀鸣,遮掩男人神色不定的脸。
进去睡觉是很久以后,然而上天并不允许他能安稳度过这夜。
深夜,他被响声惊醒——大岛美江突然大叫了一声。他睁开眼睛,发现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眼神空茫。
她也发现他的清醒,对此非常惊慌,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似乎会让她感到恐惧和痛恨。于是她赶紧举起手,想把眼泪擦干。
但大岛美江没有得逞。
森鸥外在这张流泪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终于不再哭泣。
可是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坐在森鸥外对面一动不动,她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一场狂风暴雨,但是已经无所谓,对他的责骂亦或是惩罚,她过去已经感受过很多次,这次也不例外,更何况——
她不是一直在雨夜里吗?
“我们谈谈,”在打得手掌发红后,森鸥外神色冷静,语气平和,“抬头。”
那张脸清楚地展现在他面前,平静得好似上刑场的死刑犯,那双眼睛漆黑得寂静,然而前不久,里面却流下让人心碎的泪珠。
“有什么话想说吗?”
“……对不起。”
好似这句话就能终结二人的对话,但是事实并不如大岛美江所意,因为下一秒,她听见从未在男人嘴里说出——
“难道不是我对不起你吗?”
她曾经无数次想要在他那里得到道歉,可从未如愿,但如今她得到它,却感觉心如死水,不再有任何波澜,只是觉得很疲惫,疲惫到说话也很累:“我发出了声音,打扰您睡觉,更何况,您是我的……”说到这里时,她一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顿了几秒,“老师。”
“大岛美江。”
她听见他这样喊她,想他肯定对她生气了,要是以往,她还会心虚愧疚,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好笑。
“请您现在不要骂我。我还没到该受教训的时候,不过——现在责骂也可以,但是效率没有那么高,您肯定不满意。”
虚伪是她的天性,但这种时候,她却勇敢起来,真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颇为无情,加之她有一种极为杰出的本领——利用语言对男人造成极大的伤害,哪怕是森鸥外这种冷酷而狡猾的男人,也不例外,因此他在质问她时,泄露出悲哀的情绪:“等你死的时候吗?”
她原本会生气的,可现在,她不生气,也不发怒,只是说着一些颠三倒四的话,一会儿是送,一会儿是还。很显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对他说什么,于是沉默片刻,最后说:“您看,我太累了,都糊涂了……请您见谅,我会……”
‘好起来’这几个字是那么艰难,对善于说谎的女人而言,仿佛说出来就会狠狠地伤害她,她不愿意伤害自己,所以伤害森鸥外便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您想要什么,便拿走吧,作为我的道歉。”
一直脸色深沉的男人听见这句话,突然失态地笑起来,他扯住黑色长发,把她揪到自己怀里。
他想:“我失败了,兰堂,你赢了。”
“我道歉,是我的态度,让你高估大岛亮子对你的爱;我道歉,是我的失误,让你对此越陷越深……可最后,为不让你死去这件事,我绝不道歉,我不允许我的孩子因为死人而落入死亡。”他在深夜中,抱着赤裸的小狼,轻声说,“你将会见证我的死亡,而不是我目睹你的衰亡,这是你我的承诺,至死不渝。”
时隔多年,两人终于坦诚吐露心思,不带任何虚伪和复杂精妙的语言,真挚异常。可已经太迟,大岛美江坚定离死期不远,不愿再骗人,说:“我正在画自画像,但始终画不出来自己的样子,那个时候……不管它的好坏,都将它当成我的的遗像吧,林太郎。”
像自己这样的人,是无法被拯救的。她想,脑海里回荡当时从审讯室得到的话——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有价值。
“你不会死,我保证。”森鸥外说,“你会活得比以往更快乐,你会获得新生。”
房间沉默下来。
……
这番话对她来说并无多大作用,女人依旧在白天画着自画像,并且依旧糟糕,不过偶尔师徒二人相见时,她会平和地开一些小玩笑。面对死亡,人们最先害怕,继而躲避,最后认命,谁都不例外。
哪怕森鸥外在每个深夜中对她重复你不会死——现在,她都在顶楼的卧室睡觉。
每每听见这句话,大岛美江就觉得面前比自己年长十岁的男人十分幼稚,却又对此十分心酸,他比她阅历更深厚,心思更加深不可测,却表现出普通男人对心爱之人的拯救之情。
“他也只能做到这些……”她想。
现在,她又听见这句话,但是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闭上眼睛,准备在森鸥外的怀里进入梦乡。
但是——
她无法闭上眼睛了,因为突然出现一阵非常熟悉的脚步声。
她扭过身子。
“兰堂?”惊讶地叫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迅速看向抱着自己的森鸥外。
森鸥外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成功地让她冷静下来,然后对兰堂点头,示意他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兰堂望着面前抱在一起的男女,没有说话,施展「彩图集」,在变成红色的空间中,想起和森鸥外的谈话。
“我真想杀了你。”森鸥外双手搭在一块,撑着下颚,笑意未达眼底,“每一步你都走到最坏的情况,让我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你知道吗?兰堂君,就是你这样根本无法给他人带来幸福的男人,却赢过了我。”
……
赢,这算赢吗?兰堂望着被召唤出来的大岛亮子,她的伤口在召唤中已经被修复,因此用愤怒的眼光看着大岛美江时,便格外地对女儿有震撼力。
“闭嘴。”兰堂下令,“站在原地。”
大岛亮子站在距离大岛美江几米远的地方。
大岛美江不敢看她,闭着眼睛往森鸥外怀里钻,可是却没有如愿,因为森鸥外把怀里的女人送向坐在床边的兰堂怀里,此举成功让女人睁开眼。
赤/裸的女人被兰堂抱住,下巴被男人用手牵掣,扭向母亲的方向,只这一眼,便让她再也无法闭上眼睛,因为她一直崇敬的母亲,眼神中的愤怒被恐惧逐渐取代。显而易见,在短时间内,通过窗户看见的其他四座高楼,让她认出这里是横滨最高的地方——港口黑手党的老巢,而她的女儿出现在这里,便意味着……
“大岛女士,”森鸥外语气温和,神情冷静,正因为如此,在大岛亮子眼中就越显可怖,“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您好,我是美江的老师,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旁边这位是我们的预备干部,您见过的,兰堂。”
恐惧笼罩在亡者身上,而愤怒不见踪影,大岛亮子原本因为愤怒和失望而挺直的身躯随着话语逐渐弯下来,竟让大岛美江看出几分虚弱,恍然觉得面前面孔相似的母亲已经不再年轻。
“可我正年轻着。”她想。
正是如此,她是正在巅峰时期的母狼,身体美丽而具有力量,能够狩猎任何一个锁定的猎物。
“妈妈?”大岛美江说,“您会原谅我吗?”
兰堂下令,松开大岛亮子的不能说话的束缚。
大岛亮子说:“永远都不。”精神气已经全部从她身上消失。她望着面前的女人,拒绝这是自己的孩子。这是个怪物,赤裸地被两个男人围在一起,既不纯洁,也不美好,就像是哪里的野兽,雪白的胴体刺眼得让她头晕。
“这样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岛美江说,“关于爱家人这一点,我做到了,并且完成得非常好。”
“我甚至成为您的影子。”
赤脚走向母亲,她明明什么也没穿,却像是一名奔赴战场的战士。
然而大岛亮子却不敢看她,而是闭上眼睛,直到听见——
“但您没有对我做到。”
大岛美江轻轻地抱住母亲:“您是不是应该对我道歉?”就像是林太郎对我道歉那样。
但她注定不能如愿,因为大岛亮子一声不吭,哪怕她的双臂逐渐在发力,收紧,听见骨骼碎掉的声音。
“说出你的真实想法。 ”兰堂突然说话。
“我没错。”大岛亮子说,“如果非说我有错,那么唯一的错误便是——”
接下来的话想来也是很伤人的,但是在场几位都无缘得听,因为大岛美江狠狠地用手臂勒住自己的母亲,就像是巨蟒绞死自己的猎物,她亦是如此,凶猛而冷静地将这幅躯壳弄得作响,最后消灭在原地。
异能体消失,深红色的空间也消失。
她站在原地,但这次她既没哭,也没笑,而是一脸释然。
“如果林太郎会认错,那不会认错的你就不是妈妈,因为……家人都是互相爱护的。”她想,“所以我才是妈妈。”
正如森鸥外所说,她获得新生,嘈杂的雨声已经停歇,她不会随雨夜离去。狩猎者始终是狩猎者,哪怕被猎物教导,也不过是披了一层温顺的皮,成年之后,便会挣破皮囊,面对真实的自我。赤/裸的母狼走到森鸥外面前,扑倒他怀里,然后望着兰堂。
一种新力量在这幅躯体内迅速萌芽,继而成长,最终茁壮,成为支撑她前行的动力。
大岛美江说:“要一起来吗,宝贝?”
【此处省略2877字,别想,别看,不会发的。】
毕竟夜还很长,而狩猎者的新生,需要漫长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