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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   拦着他的人正是他的同僚曹金鹏,在宫中二人算是相熟,知道这是莫离经的马车。他似是骑着马过来。

      莫离经下了马车,询问他是何事。

      曹金鹏道:“方才你府中人从宫门递来消息,道是你小儿在书院出了事儿,让你赶过去看看。”

      莫钱钱在离京都之外十来里路的书院就读,守孝期他病了一场,怕传染,便让顾鱼安排别的住处给他,好不容易守孝期过了,才上了几月书院,怎会出事。莫钱钱年纪虽小,但比同龄孩子还要稳重内敛,若是出事必然是大事了,莫离经片刻不敢耽搁便赶京都外。

      他身未着外袍子,小七给他的暖手炉也渐渐变得凉,从这里到城南要好些路程,终是放心布下莫钱钱,便让车夫加速驾马车出城。

      许久之后马车停下来,车夫将他扶下马车,莫离经看着书院的牌匾之上写着“子衿书院”,他疾步而行,身旁没有小七的确不习惯比如太冷没人递东西,搓了搓双手,他急忙进去。

      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时下一阵心旷神怡,几个孩子正在外头顶着厚厚的书卷,看来罚站,他仔细一看,不正是莫钱钱吗?

      莫离经走近他时,头顶上已有些许雪,蹲下便问:“打人了?”

      莫钱钱身侧站在的是顾管事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做顾春,一个是顾夏。

      他们两人脸上有不少伤,只有莫钱钱没有,看来是护着这个最小的了。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莫钱钱的那一年,这孩子满身刀伤,不哭不闹就是一日说不上半句话,想起来今年他也七岁有余了,已经是个小大人。

      夫子见他来便问他是何人,得知之后,便叹气一声。

      夫子约莫有五十,黑发夹着丝丝白,他有些不满道:“他们将钱家的几个孩打折了腿,还有一个满脸是血,钱家人已经在另外一头等着,公子是钱钱父亲便要好好安抚那家人才是。”

      莫钱钱不敢看他,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据夫子说是莫钱钱先动手。

      书院见客的大堂,茶香悠悠,那几个被折了腿的孩子正在被大夫接骨,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那个满脸是血的倒是无大碍,不过是将鼻血抹上脸罢了。

      夫子带莫离经进去,钱家人知道他是莫钱钱的父亲之后,尽显不善,莫离经微微坐下,他全身发冷,喝了两杯热茶后才道:“钱钱,和他们道歉。”

      钱家人自是不会接受。特别是后赶来的妇人,不依不饶,一来便破口大骂,说她儿金贵,平日都舍不得打骂,如何给这些穷酸低下的孩童给打了。

      莫离经只是让他莫钱钱道歉,还未问清事由,便被人定了罪。他只是冷得厉害,将莫钱钱拉过来凑凑温度:“夫人且莫发怒,问清事由再行定夺也不迟。”

      不曾想,还未说完钱家人将他骂的极为难听,毕竟三人将对方十人打伤,这腿还要养些日子,身为父母,心头之肉谁不疼,这般大骂也是人之常情。

      “父亲,他们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还说父亲喜欢男人,孩儿是被父亲偷抱来的。”

      莫钱钱忽然对他说话,屋内的谩骂声顿时停下来。

      莫离经轻轻嗯了一声:“他们说的没错,你娘去的早,至于偷抱那是无稽之谈不用在意。话虽伤人,不到无以为继时不可伤人,男子汉大丈夫能忍则忍,不忍便拍案而起也无大碍,你年纪商尚小忍耐力这般也能理解。”

      在场的人被他绕的云里雾里。

      话是伤人,却也不该将人往死里打。莫离经看到莫钱钱的目光投在一人身上,那人倒是一身正气,从他进来时也没说过话。见妇人吵闹时只是微微皱眉,此刻他站起来道:“都送回府去,熟读圣贤书,却说些不堪之言,丢人现眼。”

      这就像一场闹剧停了。书院也免去祸事,这钱家虽是京都四大家族最末,但也是权势熏天,方才那人正是钱家的一代家主钱昊天,钱家一代文官辈出,虽然无其他成就,却常年扎根京都,已有自己的势力,他们在水陆运送势力强悍,黑白两道通吃,在京都人人都会给他们一些薄面。

      到了这一代,钱家嫡女入宫当了妃子,身份自是比以往高贵许多。

      听闻他们草莽出身,京都贵族有些看不起他们,所以他们的子弟不在京都就读,来这子衿书院,望他们继承前人志向将来在朝堂有一番作为。

      待钱家人离去后,莫离经带着着几孩子回李府,刚上马车便全身发抖,好不容易撑到李府,人竟昏厥过去。

      这一晕,将府里上下急坏,顾鱼自是去一趟太傅府,请杜太傅帮莫离经告假。

      当莫离经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响午,他不停地咳嗽,唇干舌燥胸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外头的雪又大了,他裹了几层被子老老实实在床上,只是几双眼睛盯着他……
      “不喝,味道太难闻了,想吐!”

      此番挣扎只为喝药一事,他怕极了,闻到这些中药气味,隔夜饭便吐出来。床前几人默契对视一眼。

      他喝药不知何时已经成为莫府的大事。

      “你们要做什么?”

      顾管事一声令下:“小七按住公子的手,春花把药倒进去!”

      刚灌了几口,莫离经便自己妥协了,捏着鼻子一口喝下去,众人起身时,他猛然跑到窗口呕吐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他的病终是不见好。有时躺着都觉自己快与这个世界告别,缓缓忽忽,胸闷气浮,毫无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顾老大夫来到他床前,整日念念叨叨,这一念叨他喝下去的药不吐了,喝完药后顾老大夫给他一块桂花糕,好像是哄着小孩子。

      后来他才知道,他迷迷糊糊躺了三日,小七道:“公子最喜欢顾大夫,我去请他来。”

      可京都到顾村,这个时节来来回回都要一月有余,他躺了一个多月,一口气就弱弱吊着,府中死气沉沉,哪有他健好时的热闹。

      顾老大夫在莫府住了小半月,病情好转后才回去,临走时还不忘唠唠叨叨嘱咐一堆。

      “公子脾肺虚,老夫研制几罐润肺需定时服用,好生安养才行,这样的冬日该多加几件厚袍,莫在着凉,双肩双足需时刻保暖,公子可记住了未?”

      莫离经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去,免得顾老头念着他头疼,说来奇怪,这老头一来他的病情便开始好转,或许如小七所言,他是对顾老头有特殊的依赖。

      顾鱼道:“公子不足月便出生,当时就只有一口气在,大爷当时惊魂未定,整整看着公子三日不敢合眼,直到第四日公子哭闹和别的孩子一样他才倒下去。”

      顾鱼口中的大爷便是莫离经的父亲。生来便体恤,莫离经不得选择,这些都是莫少海所为,一尸两命,只可惜萧氏拼死生下他。

      顾老大夫摇摇头:“便是出生带虚,更要好好养着,他就是不听话,好好哄着就行,哄着不行就绑住让他哪里哪里都不能。”

      哄着?谁来哄他家公子。绑起来似乎还是不错的做法……

      这病一拖已过两月,杜太傅来看他一回,让他安心养病。

      想起钱家的事情,一问之下,顾鱼已经办妥,送了好些东西去钱府,赔礼道歉什么都做了,此事算是了了。

      期间,钱府也派了一人前来,此人是钱府嫡长子钱如风,年约二十,喜折扇不离手,一副风度翩翩佳公子模样。

      来访几次都被顾鱼拒在门外:“我家公子久病缠身,无法见客,还请贵人见谅。”

      一开始钱如风以为是敷衍他,他让人守在莫府外头,几日已请了好些大夫,府中的熬药气味远远便闻到,这才信了顾鱼的话。

      莫离经病情好一些时顾鱼与他说起这事儿,倒也没放在心上,还未过一日便忘却。

      这日坐在回廊看雪,慌慌张张过来:“公子,出大事了,李将军在北地起兵反叛!”

      莫离经以为自己听错,或者方才晃了神,小七又将话冲重复一遍,他整个人呆滞在哪儿:“这不可能。”

      “整个京都都在传,怕是假不了!”

      莫离经急忙起身,一个仓促摔在回廊中,此刻他只想去宫中,外头的消息恐有假,只要看顾大学士所书,便知怎么一回事。

      这个时辰集贤殿学院应当是在整理早朝的事情,他急忙出门,坐在马车内都觉速度太慢,平日车夫怕颠了他都走的极慢,此刻的速度已是比往日快上几倍。

      马车停住后,他还未等车夫给他搬凳子便跳了下来,急匆匆的跑进去,他大病还好,走起都有些费劲儿,何况跑,没有多快。刚迈入宫门,人已气喘吁吁。

      集贤殿内依然如往日安静,曹金鹏见他来满脸吃惊:“不是带病中,怎会如此……如此狼狈的赶来。”

      他发冠已斜,外袍不知染上什么,好像是宫墙上的。

      “李修道反叛的消息是何时传来?”

      曹金鹏扶他坐下,倒了杯热茶:“你便是为了此事来的吧,这事细细算来该有五日了,听闻他将北地各郡县的兵力聚集在一起,而那些分去给王长鸣将军的兵还未到,北地那边又一直没消息,可能是大雪堵路,消息不通吧。”

      莫离经握住茶杯,又问:“那反叛的消息是从何而来?莫非是马征他们所提及?”

      “正是,不过陛下好像是相信了,毕竟兵力迟迟未到王长鸣将军手中。而且李修道将军又聚集北地附近各郡县所有兵力。也许你不知道,这北地兵力可占据北国将军一半的兵力呢,再加李挚将军的,他们父子已是握有北国三分之二的兵力,他们的怀疑也不无道理。况且李修道将军此举未向陛下请示!”

      莫离经微微闭眼,喝了口热茶暖身:“北地苦寒,这大雪频繁而下,路不通行。便是去北地的粮草都无法运,那一半的兵力自然无法准时抵达。”

      曹金鹏附在他耳边道:“正因如此,那些兵不是调遣去王长鸣将军的话,,待冬日过后,便可一举入凉城。先前去打听的人说,李修道将军在北地让士兵自食其力种了庄稼,朝中运去粮草不能按时过去,也不怕。他画地成为城,众人恐其欲成王,陛下怎会不担忧。”

      莫离经缓缓起身,如今他该如何做?

      是信他还是不信?这些年除了书信不断外,两人相见次数手指可数的清,他能信的过李修道吗?

      站在门前,莫离经陷入沉思,屋外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丝毫颜色,如他此刻的心思一片空空是也。

      不知觉人已在雪中多时,到宫墙外时,雪满华冠,他像丢了魂了一样,缓缓上车,马车内小七早已备好所有的东西,怕遇见上次一样的事情,让他寒气围绕。沉思良久,车夫不敢问,只如同往日一般回莫府。

      许久之后,莫离经长吁:“这就是所谓的自有安排吗?”

      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势渐小,他双手负后,说自己自有安排。他的安排就是将北地各郡县兵力的聚集,可那些兵力又怎会听他命令,其中缘由,莫离经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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