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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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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又是一月,莫离经收到文书,那是杜太傅亲自给他送来的。这样的差事其实不是杜太傅做,而是集贤殿书院的官员送来。
经过一月核查,通过后便可入职集贤殿书院。文书拿在手中,总感觉有些沉重,莫离经道:“老师,这文书你怎会亲自送来。”
杜太傅一脸高兴:“本来是书院送,老师正好路过看到便道,这是老夫的学生,老夫亲自送过去。”
他哪里是无意,这一月来风雨无阻的去集贤殿书院,那些学士以为他来视察,更加埋头苦苦落笔书写。
“老师辛苦了,进来喝茶再走吧。”莫离经邀请他去进去,杜太傅拒绝,他此刻要去寻张子健。
莫离经看着杜太傅的白发,以及转身后的背影,忽然想起护国公,如果莫老爷子在,他会不会和杜太傅一样高兴,自己选择了这一条路。
只是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只为了探听消息,不再被人蒙在鼓里,或者许久之后才打听到关于李修道的一些事情,当他愤怒或者高兴时,这些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已是过时了。
晚间众人聚在一起,顾鱼、春花、三婆、小八、以及顾管事与他的妻子围着桌子落座,就像一个大家庭。
起初吃饭时,小七的母亲三婆他们怎么都不肯上桌,只夹着才之后与小八蹲在角落里吃饭,看着莫离经脑仁疼,怎劝说都不听。
后来莫离经只好与她们分桌吃饭,三婆又道:“哪有女人上桌的道理。”
气的莫离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都什么年代。哦不对他现在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后来与他们分开屋子吃饭,三婆才坐着正常用膳,不然会一直蹲着吃。
今日是莫离经的命令,他有事要说明。
众人齐齐看着他。只有小七知道一些事情,但也不是非常清楚。
莫离经将文书给顾鱼。
顾鱼在莫府三十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何物,道:“公子如今是学士,再过几日便要去集贤殿书院任职。”
春花忽而惊呼:“哎呀!公子以后可不能赖床,早早就要起来了。”
这些人为何总戳他心窝子,幸好莫钱钱与蛊管事的儿子还在城外的书院,不然难免会被补上一刀!
莫离经道:“要早早起来准备去朝中,不过回来也会很早,响午时会回来一趟。”
话语刚落,顾鱼起身离开,待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块红色的玉。
他把东西交到莫离经手里:“公子,国公说过,日后你若在朝这东西便交给你,若是你无心,便有老奴带回家中,不留在莫府。”
莫离经接过这块血玉,与他脖颈间的有些相似又有不同:“这是何物?”
顾鱼却闭口不答,只是摇摇头:“国公嘱咐,老奴也不清楚。”
屋外的风轻轻吹开窗,看着秋日的阳光丝丝缕缕,莫离经浅笑将东西放起来。今日叫他们来,不过是将告知众人,日后在外头行事更为小心,如今他的身份有所不同,落忍话柄尚是不妥,况且那丧尽天良的二叔莫少海,近些年来毫无动作,这样的平静让莫离经感觉到不安。
莫少海苦于守孝期,怎会轻易对他下手,稍有不慎,定是将自个的儿子拖下水来,如今先让莫离言坐稳护国公的位置,才知正事。
当然,以莫少海的野心,又岂会止步于护国公这一份功勋,他定会有大作为才行,这事他早已谋划,尚未与莫离言提起,那便是扶持大皇子。大皇子是国主的第一个儿子,又是这些年的宠的容妃所出,比上自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大有作为。
此事尚无人知晓,他只是暗地中谋划,目前为止他也不怕莫离经与三弟莫少湖指控他那些丑事,因当日他把莫老爷子丢给他的东西,一件不落的收起来,早已化为火炉子里的灰烬。
这般想着,莫少海心渐渐定了下来,先把大皇子那边的关系网打通,再行其他事情。
京都城南的宅院内,莫离经自然不知道他的谋划,只好小心提防,莫丢了自个的小命。
这一日是莫离经一次去集贤殿书院,杜太傅早早已进宫的城门口等着。莫离经见他红色的官袍衣冠亮丽,而自己这身黯然无关,衣冠可看出官职品级,他是宫中最低的官品,当然穿着如此。
“离经啊,老师带你去,宫里的路不好认。”杜太傅笑着迎上来。
只是集贤殿的一位年幼的学士,瞧上去莫约二十上下,他求着杜太傅:“老太傅,你莫要与下官抢,要不然回去要被葛老训说的。”
“老师,你还要上朝,学生与这位同僚去便可,有他引路自是可以的,老师且放心。”
在莫离经的劝说下,杜太傅还稍有坚持,直到张子健大步流星走过来:“老太傅,今日您还是这般早啊,这位是?”
两人对视一眼,张子健了然,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容貌俊丽,鼻子高挺,就是肤色苍白少有血色,才入秋便穿着冬日的衣袍披在官服外,见他笑脸嫣嫣,给这一身病气添了几分生机勃勃之感。
“来来,老师给你介绍,这位是中书令张子健”说着杜太傅又指着哪位年幼的学士道:“这位呢,是集贤殿书院的学士曹金鹏,与你同级不过已进宫三年。”
莫离经一一见礼,在曹金鹏的坚持下,杜太傅终于跟着尚书令张子健上朝去。
曹金鹏看着二人的背景,叹气道:“莫兄,你这位老师可真是疼你,都把我活儿抢
了。”
莫离经笑道:“曹兄见笑了,宫中规矩多,莫某又初来,老师只是怕惹来事端。”
“莫兄说的甚是,刚来的时候在下也是东南不分,请随我来,学院在南,我们往这边走,一路见贵人要行礼,切不可大意丢了礼数。”
莫离经点点头,诚恳道:“多谢曹兄提醒,莫某留意便是,只是这高墙之内,似乎让人透不过,没想到你这般活泼的性子还能耐得住三年,佩服。”
二人互相聊了一些许话,很快便进了集贤殿学院,此时离上朝还有一些时间。集贤殿学院已在眼前,两排官员坐在两侧伏案下书写,笔墨染上长袖还未知,这般景象之下一道晨光投进来,煞如幽谷中。
曹金鹏带着他走中间,脚步极其轻,怕扰了其他人。
“顾大学士,人带来了。”
被曹金鹏换做顾学士的人,已是白发缕缕,他拿着书卷,微微抬头:“哦,是新来的修撰官是吧。”
‘“见过顾大学士。”
顾学士人很和蔼,笑着让曹金鹏给他寻个位置,看看前人所书写,又让曹金鹏指导他,带着几人上朝去。
翻开前人书写,他看到当年莫老爷子与自己的外祖父萧老爷子的意气风华,此二人在朝堂时而争锋相对,时而又意图相同,摸不清二人是什么样的关系。
曹金鹏告诉他,下朝后顾学士会将今日朝中事情记录回来,下午他们便开始整理,若无要事,临朝五日一休沐。有大事发生自是每日都需上朝。
与莫离经所想不一样,他以为和上班一样。不过这般也是悠闲。
只是那些近来发生的事情,正在整理中编入史册,其中过程需要反复对过数遍,莫离经看着近期的,除了南方蝗虫影响秋收外,几乎都是有关于李修道的事情。朝中几乎大半的官员都认为李修道存在起兵之心,这天下的兵力几乎都落在李家人手中,他们的担忧也是有道理,于讨论了一日又一日,莫离经看了一页又一页。
其中马征为首的每次堂上都不会放过李修道的兵权,只需交出兵符朝中安静。
这些朝中争论,在集贤殿的修撰史官笔里时这样的精彩绝伦。莫离经看完心头久久不能平息,轻叹:“李修道啊,你也不是一个人,满朝人都惦记着你。”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只是看着前人所写,顾大学士所记录之事自然用不上他来整理,莫离经还没有那样的资格。
一日,他坐在几案边上,写了几句话,不知何时顾大学士已在他身后,微微点头,不由道:“此子想法与人不同,倒是奇特。”
现代人的思想与他们的还是有些区别。
缓缓冬来,莫离经每每来集贤殿书院都披着厚厚的外袍,虽说走路有些艰难,却暖和,他进入宫门一段一句,从侧面看到一个人影,直觉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当到集贤殿时,猛地想起来:“不会是他吧?”
莫离经所说的他正是李修道。
想起李修道先前说过,日后北地战事平稳,便回来请罪。
雪不算太大,只是寒冷透入骨髓,莫离经不停地搓着双手,曹金鹏悄悄移过来,二人本是相邻而坐:“听说了没,常胜将军回来了,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做,大学士今日一定会记录的。”
“陛下会不会杀了他?”莫离经脑子里冒出这一个念头,如果李修道死了自己会怎么样。
一下子心便落空了。他的手用力的抓住几案的边缘,细长的手指骨结分明。
“所谓伴君如伴虎……哎呦谁打我!”
二人一看,正是顾大学士:“小心口舌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