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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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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湖心之痛矣,二哥毕竟不是大哥啊,可他爹偏心又是不可否认的,这些年来几乎看不到他人存在,只有大哥的孩子才能入他眼中,任是谁都会认为莫离经将来便是爵位继承人。
听他三弟所言,莫少海心之不甘,这老三与爵位无缘,自然会说这些中肯的话,他可不一样:“大哥早逝,爹是该爱护他的孩子自然可以,可这疯癫子,如何当护国公府的主人,难道你要将护国公府推向深渊不可翻身吗。大哥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自己的儿子是败坏门风之人继承爵位。”
莫离经本不想理会,他记忆中莫老爷子对他爹称赞不已,温润如玉,性格极好:“二叔怎么说我都可以,休要每一句都提及我父亲,你不比上他,这府中爵……”
“你就这么想要这个爵位,才这样不择手段?!”莫老爷子打断莫离经的话语。
就算他不打断,莫离经也不想往下说,伤了他的心,他已经如此年迈,清醒时忧国还忧家,何人想过他也是孤苦一人,夜风袭来时,与他对饮一杯酒。
“我怎么不择手段,大哥死了本该就有我来继承!好,你不给我,给我儿也可以,谁叫我是你儿子!子从父不是吗!”莫少海说着又开始激动起来,那句“大哥死了”不停地回荡在莫老爷子闹海里,为何他今日还不开始糊涂,听着这不堪之言,扎着他心。
“你给我住嘴!弑兄弑嫂就是你的不择手段,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老爷子掩着脸万般心痛地道,他连连后退至床沿,瘫坐在床上。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莫少海。
莫少海这时清醒过来:“你胡说!没有证据。”
莫老爷子握住莫离经的手,说了句祖父对不起你,救不了你的爹娘。让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些书信来。
“要证据是吧,自己看看!”莫老爷子有气无力地道,之前还面色红润,此时像是随时都要断气的老人。
这些证据中,莫少海如何害死兄嫂的种种恶行,极为详细,他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被莫老爷子派人查的清清楚楚,便是连当时莫少人让人在给莫离经的母亲萧氏补药中放入的东西,莫老爷子都拿在手中。
莫老爷子将这些书信日日放在枕底,提醒自己大儿是如何死的,他执着于斯,导致他对莫离经偏心疼爱来缓他的愧疚之心,这些年来他日月活在愧疚下,日子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平静。
莫少海看着这些东西,瘫坐在地上。
“我偏心,又何尝不偏向你,偏向你的妻儿!你大哥是我儿,你是,三儿更是!你以为你大哥不知道你下毒,他拉着我手在床边道,父亲啊,我本想去见她,我们曾说死生不离,若不是有阿离,我早已自尽而亡,所以就放过二弟吧。只要我踏进他的房门,你大哥声声求我放过你!”
回忆充斥他的脑海,莫老爷子崩溃痛苦,声不成泣:“他日日吐血时,你可有半分愧疚,他拖着病身跪着求我,你又在哪里,你就来看过他一眼。人如你心狠,和财狼有何区别。少卿迟迟未婚,便是知你心思,有意让位给你。若不是遇到萧氏女,他必定不成婚,每日进书房都与为父说这些事。”
莫老爷子说着心就向软化了一样,看见大儿的笑脸:“爹,我要成婚了。”
“爹,没有她我都不知道日子怎么过下去的。”
果然子如父,认定的事情任谁都改不了,莫离经当日也是被他这般问时,莫老爷子恍惚间就如看到他大儿,所以有心疼又恨他狠心,留下他孤苦老人。
莫老爷子微微站起来:“少卿心软,不适朝中纷争,可你们兄弟二人有哪个合适。你这儿子,离言。我虽年老还是知晓一些,虽性子和他三叔像,倒也心性稳定,给他也罢了,了你的筹谋,了了你大哥对你的期望。”
说着莫老爷子转身背过莫少海:“我是偏心,怕你娘伤心,怕你妻儿没你无所依靠,怕自己再失去一个儿子,现在悔恨啊!悔恨啊!滚!都给我滚!”
他若当时狠心,将莫少交给官府,已失去一个儿子的老伴与他,更是痛不欲生。老伴也是会生他的气,可是,谁来怜惜他那日日忍痛吐血的少卿,他真不该心软,身为人夫人父,他什么都做不好。
莫少海慌忙间把地上的东西一张不漏的捡起来,再慌慌张张的离开,莫少湖心惶恐不已,明日他定会搬出府邸,不让人赶,与财狼同府,命不久。
可谁又能为莫老爷子想想,莫离经已泪眼彷徨,莫老爷子让顾管事进来,他又不忍心,他顿时不知道莫老爷子做的对还是错,或许是他父亲太软弱,太溺爱兄弟,事事缘由,总不会是一方而成。
莫老爷子担心嘱咐顾管事:“阿鱼啊,等我去了,你就跟着阿离这孩子,只有他我放心不下。”
阿离是莫离经的小名,那年冬日,莫老爷子一日不见莫离经踪迹,一口茶水喝下去,喊着离经二字,却被水呛到,只喊了一个离字。莫离经这一代中,是离字辈分,莫老爷子喊阿离,除了他之外无人感应。莫老爷子看到从外头回来的他,冲上去抱起来:“祖父想小乖孙,去那里了?”
至此以后,全府上下只有一个阿离,也只有莫老爷子叫。
说着他微微闭眼,说:“我累了。”
顾管事命为顾鱼,跟着莫老爷子已有三十余年,伸手微微一探,还有气息。忽然莫老爷子睁开眼又道:“你送阿离出府,我的儿子我知道,改不了要护着他,知道吗?”
“祖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要不我今日便住下?”莫离经握住他的手,安抚道。
莫老爷子忽然站起来,大儿的日日吐血的画面映入眼帘,惶恐道:“不!快快走!阿鱼护住他!”
“老爷子已经开始糊涂了。”顾管事默默说着。
“我还没糊涂,快快走!”莫老爷子推他出门,却已糊涂,他若是清醒,就知道便是莫离经出府,他也会有危险,可他一介文臣,又不能暗地里养着护卫,如今的莫府都是莫少海的人。
他若是有私心一点,不要那么为国主着想,养一些又何妨。
莫离经走到房门口,莫老爷子忽然大呼:“乖孙儿啊!”
莫离经只好走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眼前的人,只有半醒,想他安全想他走,又心中不舍万分,几年才见一回,日日提心吊胆,忍着不去看他的冲动,又每年偷偷去瞧一眼。
送他去顾家村,都是顾管事一手操办,已是疯癫,以他对莫少海的了解是不可能下手的,却不知莫少海留了一手。莫离经服用五石散,便是他清醒也是要药瘾子,一切都在莫少海掌控中。
莫老爷子就像小孩子一样,紧紧不放开莫离经:“孩子,一定要护住李家,护住李家。”
他声音越来越小,睡了过去。顾管事将他安顿好,道:“公子,赶紧走吧,要是国公清醒看到你又推着你走了。”
杜太傅等在外头,看着他抱着怀里有些发抖的莫钱钱,微微叹气,一路出府。
上了马车,莫离经沉默好久,他觉得伤心,又觉得恨,又心痛,又怜惜。莫老爷子最后那句话又是何意。
他转眼看到杜太傅:“老师,祖父说护住李家是什么?”
杜太傅与莫老爷子相交甚深。当然也是莫老爷子一直在朝堂在对李家的保护,李家现在的大将军又是他女婿,不深交也是相知了。
二人有空就出去吃茶,自从那日抱着莫离经出后,莫老爷子就再也不带他出门见老友,被人耻笑,当时莫离经还算才四岁,那是的记忆都已记不清楚。
这两人不深交也是相知,问杜太傅应该是知道的。
杜太傅没有回答他,只问:“你可有入仕之心,若是没有便没有必要知道,也是莫公对你的弥补。”
李家,李家。李家一脉都是将士,需要什么保护,他着实想不通,只好道:“没有。”
然后又问:“朝中是否发生什么事?李家都是将士……”
将士与岳飞、秦桧。他猛然明白,李家不需要他武力保护,看他一介白衣,即便他朝为官,官位低位国主还能听他言?
难道是莫老爷子糊涂了,还当他是护国公府的嫡长孙,将来在朝堂为李家说话?
杜太傅见他思索良久,笑道:“无需苦恼,不在朝堂,就逍遥自在吧。明日你一人来吗?需不需要老师……”
莫离经道:“能来,他们应该不拦着,老师在外头可听到什么?”
杜太傅道:“老师在树下坐着,顾鱼泡的茶水可比你家的好千万倍,你们的家事老师不能参与。”
莫离经想起一直跟在身后不说话的小七,今日回莫府,他连母亲妹妹一面的没看到。下马车时,莫离经看见他的表情。
李修道独自一人在门前,门前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走来走去,听到马车声,他整了整衣跑,凉风吹着他的脸。
马车停下来,小七扶着莫离经下马车,见他:“你来送老师回去?”
车内的杜太傅撩开帘子探头出来笑道:“他哪有这个心,老师走了好生保证,在京中事及时告知老师,不可鲁莽!”
莫离经点点头,放下莫钱钱作揖与杜太傅告辞。
身后的人看他目光灼热,见他转身,转为常态,佯装咳几声,眼光闪烁。
“你不舒服?”莫离经觉得风很大,小七将暖手炉递过去:“公子。”
还未入夏他已是这样,若是到了冬天,岂不是门都不能出了,李修道皱了皱,往左边站了些许,故作无意,其实是为了帮莫离经挡住风口,两人挨着很近,莫离经察觉到异样,又退了几步:“不要站在外头,进去吃热茶,还未感谢你的帮忙,要不让春花做一桌子菜给你,就当作报答,不收你钱。”
莫离经转身后,那人嘴角露出笑容,夜里无人见。在军中,他没有笑过,只是近来他似乎有些变了。
有点莫名其妙,想起在顾疯子茅庐时,莫离经与顾疯子讨论□□神态,这□□若是用在战场便不一般。
当时以为是他记得自己,可莫离经就这样无视之。.
那是莫离经说世间人有相似,而他只有一张脸相同,性情说话神态都不一样,就是另外一种人,不拘小节,偶尔不正经,这样的他,喜欢更加想靠近,他们只是朋友。
可对莫离经而言,他与他只是认识的人,一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少年,以现代的眼光来看他。
两人没有任何情愫,便是连着暧昧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