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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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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经告知小七要出门,小七像以往一样,准备他所需的暖手炉,貂裘紧跟着身后。他们要去哪里,或许莫离经与杜太傅都清楚,所以他带上莫钱钱,或许这个美好的谎言。
天气越来越凉,对莫离经而言已是冷了,他跟着杜太傅上了马车,小七与车夫坐在外头。车内他对莫钱钱说:“等会见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记得叫曾祖父知道吗?”
莫钱钱认真点点头,然后转进他的怀中,就像他的暖宝宝,暖和的很。他记得男孩子不应该这般粘人,莫钱钱是之前遇到的那样的事才会如此吧。
杜太傅道:“这孩子像你小时候,你啊那时就这样躲在莫公的怀中,我们怎么使劲了手段你都不肯下来。”
“子如父嘛,老师笑话了。”莫离经摸了孩子的头,心中冷静几许。
二人不曾言明一会儿要去护国公府,杜太傅只对他道:“待会儿,你什么话都不要说,老师来应付可知?”
莫离经笑着点头,他知道。只是越近护国公府邸他就越不安,那些记忆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重现,就如他自己经过一遍。
幸好他的性情与莫离经不同,不然往事重来一次能否承受还是另说。京都从南到北花了不少时间,二人马车内相谈不多,只是偶尔杜太傅问他可有打算入朝为官,他明明知道答案,不然不会有今日一举。
他来京都的目的在杜太傅面前如此明显,丝毫不用明言,昨日在城门所说之言,根本就是谎言,来看他!
杜太傅抚了抚长袖,又见莫离经貂裘加身,身弱体虚或许不宜在朝,想着便豁然开朗起来。
少时,马车已停在护国公门口,小七愣了一会儿,又极快跳下马车,将车上人扶下来。
杜太傅以来看护国公的缘由,带着莫离经回府。此时莫离经的二叔莫少海不在,只有嫡长孙莫离言在书房苦读,听到下人来报,自是将杜太傅迎进来。莫少海一家早年住在府外,自己的儿子被立嫡长孙后,他搬了回来,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他搬回莫府三年来,三房那屋没换人外,莫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他换光,自然出了伺候莫老爷子的顾管事没被换,这位顾管事本来帮莫老爷子那些生意,此人精明能干对老爷子又忠心,他想下手也难。不过这几年也够将顾管事手中的东西拿过来,顾管事就是个下人,怎么不敢不给,慢慢地照看莫老爷子成了他唯一的事情。
这位顾管事也是莫家庄哪位管事的表亲,莫离经能去那里也是他的建议。
看来杜太傅早已将莫少海不在府内的消息打听清楚,才带他回府。
只是还有一人认得莫离经,那是莫福,此人在护国公府多年,谁他都熟悉,这程子早已去通知莫少海。
而莫离言已把杜太傅领去莫老爷子府内。莫老爷子已糊涂不认人多日,今日却难得清醒起来。他见门推开,看杜太傅身后的人,忽然站起身来,把顾管事递给他的碗撞落在地,见他双目微微红,深情激动,伸出颤抖不稳的双手,猛地要走过来。
“是我的乖孙儿啊!回来了回来了。”老爷子双目泪雨滂沱道。
吓得莫离言以为是叫他,快步上前要去,只是莫离经已抢先疾步向前扶着老人家,跪在地上轻轻道:“是不孝孙回来。”
见老人哭的凄切,他跟着默然留下两行清泪,老人握住他的手终是不敢放开,时而用力时而松开,怕莫离经缩回手,又怕太过用力伤了他,小心翼翼又再小心翼翼,就是捧在心间的宝儿,万般珍贵
莫离言兀然顿足,一片茫然。内心虽已起波澜,面上仍平静如昔。
“改了?”老人家心心念念着黄泉见大儿时如何交代。开口便问这一句,就如当日让莫离经进书房那样,就这两个字。
改,怎能改呢,不管是原来的莫离经还是他。莫老爷子让他起来,祖孙二人坐在床沿,莫离经笑着看他,帮他理了理发丝,忽然不忍又痛哭起来,极快又忍下去,莫老爷皮肤干皱,白发已无几许,用木簪顽强挽起,那双手,还是记忆中抱着他,任由他撒娇的手,只是苍老的很啊,这人一老,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稍顿一会儿,莫离经对门口处招招手,莫钱钱缓缓走来,礼仪得体:“曾祖父。”
喊完,他跪在磕了三个响头。莫老爷子赶紧要上前去,却被莫离经拦着,让莫钱钱过来。
莫老爷子抖着指着莫钱钱问:“乖,回答曾祖父你爹爹是谁?”
孩子乖巧地回道:“我爹爹是莫离经。”
莫老爷子松开莫离经的手,欢快的一把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瞧瞧这鼻子眼睛和你小时候一个模样嘛。”
虽然莫离经没有回答的问题,将孩子带来,他去后,对九泉之下的大儿有所交代,不然没脸见他儿啊。
“是啊,就连窝在他爹怀里不肯出来,都像极了当年,你可还记得,那日请你吃茶,非要说孙儿缠身,将他带来!后来我们想见这小儿,你倒是一次也不带他来了。”杜太傅忽然说话。
莫老爷子抬眼一看,才知是故人也在,今日他清醒比以往久:“杜公啊,快快坐下,上茶!”
一洪亮之声,将莫离言思绪拉回,他慢慢退到一旁暗处,让人去备茶水。
“今日可好一些,陛下每日上朝都念及你,听说前些日子还偷偷来看你,是否?”杜太傅笑着问,他们多年老友,见面礼节不拘,大方坐下。
莫老爷子将孩子抱在怀中,一直手握着莫离经的手,莫离经要将孩子接过来,被他打掉,那力道哪里想一个糊涂且躺了多时的人,他此时红光满面,生机勃勃。
“哪里晓得陛下来,不认人多时了,朝中可发生何事了?”莫老爷子忽觉自己好了些许,关心起朝中事宜。
杜太傅摇摇手:“哪能有何要事,你不也知道来来去去都是马征那些人挑弄是非罢了。”
莫老爷子已不上朝三年,便是有事也不可告诉他,免他忧心忡忡。
两人还未说两句,便有人冲了进来。
“爹!是不是那疯癫子回来,他回来做什么!”
杜太傅还未喝上一口茶,见莫府家事,不便参与,便知趣退到房外。而顾管事随他出去,随莫老爷子没有吩咐,他也知晓如何招待杜太傅。
莫少海听到莫福来报,放下手中事情匆匆赶来,这老爷子偏心,要是莫离经迈进护国公府,以老爷子的偏心,指不定明日嫡长孙的名字就变了。他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多年经营,付出他的一生,决不允许!
赶来就看到莫老爷子握着莫离经的手,怀里抱着孩子,他的儿子莫离言在暗处,他心下慌忙不安,绝不可以!于是出口便是胡诌无礼之言。不正是疯癫子?疯癫子有何资格继承护国公!
他所有的怒气一冲至喉间,多难听的话都能说的出来,看到杜太傅退出房外,他紧紧关住房门:“爹,你怎么可以那么偏心!”
他就不该让莫离经活着,不该不吩咐莫府的下人,若不是莫福多了心眼,今夜后他们父子就被人赶出国公府。莫老爷子能将他的儿子写上,自然也能抹去,在京都莫氏一族中,谁比莫老爷子有声望,怕是有也早已归西了。莫老爷子想写就写,想抹就抹,谁能拦住。
莫老爷子不理会他,只是看着这个有暴怒的二儿,清醒的他很疑惑。
“是不是要将族谱改了!是不是!”他双目怒红,又一把将莫离言拉到跟前,怒吼道:“你躲什么!啊!躲什么!没出息,上朝三年那一点比不上这个疯癫毁了莫府名声的不孝孙!”
“够了!”莫老爷子一句从心而出的呐喊。
莫离经将孩子抱过来,紧紧抱住他,莫钱钱好像很害怕这样的场景,欲开口之际,莫老爷子一声吼,他闭口,只是可怜这个老人,拍了拍他的背部又在他胸膛抚了抚。
莫少海看到祖孙情深之景,道:“真是可笑,到头来还不是我为你养老送终,晨昏定省,你可倒好,心疼短命的,连这个败坏名声的东西我都比不得,爹啊你可把我放在哪里!是不是踩在脚底了!”
莫老爷子憋着一口,脖子已红,说起大儿就是他的痛,深深的闭眼,他做错了什么,三个儿子都是在他教导下长大,为何差别那么多,大儿聪慧懂事,就不肯为官,二儿从小就心眼多,喜投机取消,三儿性子懒散不务正业。
倒头来还是他错了,他不想理莫少海,别头悲痛。屋内其余人早已出去,只有他们几个。
别头时,莫少海以为自己的父亲心虚,更笃定道:“是吧,你就是要改回来族谱,言儿已帮你上朝三年,三年间,这个东西在做什么他在发疯,整日发出怪叫,就差没去见我那大哥!”
莫老爷子顿时双眼怒瞪他,若不是莫离经扶着,猛然站起来怕已倒在地上,莫老爷子仰头而上,长嘘一声:“逆子啊逆子!!!”
“逆子?那个比我更孝敬,大哥成婚,我还不是自己搬出府去自力更生,不像老三那样赖在府邸中让你养着!”
门忽然被推开,又被关上,来的是莫少湖,莫离经的三叔,他缓缓上前,喊了一声爹。
莫老爷子问道:“你也这么想?”
莫少湖不敢看他:“大哥早逝,爹是应该多顾着他的孩子。我虽是闲人,却也不是靠着府中,还有十几间铺子,二哥若是早些明言,做弟弟的早已搬出去。”
他大哥莫少卿在世时,未曾对他在家中有任何怨言,还道是幸得小弟时时在家中,方补他一些兄弟情分的遗憾。他心之动然,就一直为搬离家中,按照莫家祖上的习俗,未来护国公成婚,他该搬离,只是为了他大哥便住下了。
没想到今日回有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