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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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酒屋吃完饭出来，我就回去了酒店。我现在状态不太好，不想见任何人，一个人呆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我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手机，像我预期的那样，手机上有好多条未接来电，还有短信。
虽然我把罗旭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但是他在看到那条分手短信后，肯定会联系我。他自己的电话打不通，自然会借用别人的手机。我扫了一眼，未接电话有18个，从早上8点多一直持续到刚刚。短信有7条，我挨条都看了，无非是让我回电话，他不要分手之类的话。
最后一条是11点40分发的，上面写着：“李天阳，你回我电话，我不分手！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但是你想分手，除非他妈我死了。”
我把未接电话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把短信都逐条删除了。我信罗旭不想分手的话，9年了，我最好的时光都是跟他度过的，他自然也是。9年足够让一个人融入另一个人的骨血里，削骨放血有多痛，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可是，罗旭，这种痛我忍了3年，当发现你一次又一次的出轨，这3年里我死了无数次。所以你说如果我想分手，除非你死了，那这一次你就去死吧！我扭曲残忍的想。
过去的9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把罗旭放在我的心尖上。记得刚发现他出轨的那段日子，我真的痛不欲生，负面情绪简直像洪水一样迅速淹没了我，我原本就因为同志的身份很自卑，罗旭又背叛了我，这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糟糕，甚至一度出现了抑郁的倾向。
在去了酒吧的半个月之后，罗旭跟我又上了床。当时我真的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抵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第一次觉得他好脏，可是即使是这样子，我还是忍住了强烈的反胃感接受了这一行刑。事后罗旭困了就睡了，他根本不知道我在他睡着了以后在浴室里呆了一晚上，先是抱着马桶干呕，后面则是在不停的洗澡。
我觉得我被他弄脏了，可是因为他是罗旭，我接受不了失去他，所以只能这么自己折磨自己。
这三年里，分手的念头不可能是没有的，一天时间里甚至可能会出现5,6次。有好几次我实在忍不住了，跟罗旭说了分手的话，可是在看到他脸色变了之后我立马表情故作轻松的说，我只是在开玩笑。没有人知道我说出分手这两个字的时候的心情，我怕的要死，我怕罗旭真的会立刻答应，回我说“那好吧，我们分手”。
罗旭在短信里问我他哪里做错了，让我告诉他，他会改。其实，他真的是有想过改的。前年十一的时候，我做好攻略打算跟罗旭一起去内蒙古旅游，我特别向往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生活画卷。可是前一天罗旭跟我说他们公司临时有事派他去北京出差，没办法陪我一起去内蒙了。当时他的表情很内疚，我虽然有点遗憾，却也没有多想。
事实上罗旭确实也是去了外地，只是没有去北京，而是去了丽江。不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之前说过了，在发现罗旭出轨了之后，我就在他手机上做了手脚，他的移动轨迹我都能看到。
上了岁数的老人总说人生难得糊涂，其实这话在理。我就是因为参不透这个道理，所以才活的那么痛苦。知道罗旭去了丽江之后，我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还是存着侥幸心理，买了飞机票追了过去，在丽江我又再一次亲眼见证了罗旭出轨。
我不知道罗旭是自己太笨还是觉得我太笨，他真的对我没有防备，所以我轻而易举的查到了他在丽江的一家宾馆里预定的房间号。我定了他的隔壁房间，接着听了一晚上男人的喊床声。第二天一早我就退了房间，像逃难一样的跑回了容城。
之后的3天，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每天像回放录音机似得回想那个房间里传来的撞击声，男人的叫声，真恶心，那是我第一次恨罗旭，我觉得他把我给毁了，恨他把我变成了古代那些住在大宅子里跟别人分享丈夫的怨妇。
罗旭是4号回来的，他进了家门之后看到我目光呆滞，一脸颓废的样子吓了一跳。要知道平时我是个很注重个人形象的人，总是把自己修饰的非常体面。他当时脸上写满了担心，觉得我可能是生病了，下意识的要摸我的头看是不是发烧了，我立刻条件反射的用手打落了他的手。我跟他说我要分手，他以为我生病脑袋糊涂了，就哄我。但是当时我受到的打击真的是太沉重了，就是咬牙不松口必须要分手。
罗旭看我态度很认真，也慌了，就问我为什么。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没有揭穿他，大概是觉得说出来实在太丑陋了，都已经决定分手了，就不要再相互给难堪了。可是我想罗旭多少还是察觉到了我可能知道他出轨的事情了，因为我对他的身体接触非常抗拒，不允许他碰我。
之后两天罗旭对我又恢复了刚开始谈恋爱时候的无微不至，用做小伏低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是我还是一句话就是要分手。十一结束前一天，我把卧室的房门锁上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打定主意要搬到单位的员工宿舍去住。
等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的时候，罗旭反应很激烈，直接把我手上的行李箱给踢翻了。他当时表情真的很吓人，眼睛通红，面部的肌肉都狰狞到了一块。可是我没有退让，把被他踢翻的行李箱又拿了起来，绕开他就要往门外走。
之后罗旭做了一件事情让我至今想起来还是很难过。他从背后用力抱住了我，接着我就听到“咚”的一声，他在我身后跪了下来。那一瞬间，我感觉心脏突然抽紧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一种悲凉感席卷了我，我就在想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说好要一辈子一直在一起的，怎么就走到了这样一个难看的境地？我依然背对这罗旭，我不想回头去看他，他在我面前一直是高大的，伟岸的，甚至是坚不可摧的，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作践自己的样子。
可是心到底是软了，我原本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开了，我们俩个人就维持着这么个姿态，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的待了许久。
再然后罗旭仿佛又变回了原先的那个罗旭，他每天到了下班点立刻就会回家，再没有在外面随意逗留过。如果真的遇到了加班的情况，他也会提前告诉我。通过轨迹追踪，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公司。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可能有小半年，在我以为罗旭已经真的悔过，打算放下戒心重新开始相信他的时候，生活又迎面甩了我狠狠的一巴掌，告诉我什么叫做“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去年三月份，老板交代我办一件事情，因为对方公司在邻市，我跟罗旭要了家里的车钥匙，打算开车去。经常听别人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我想这句话对我这个男人来说应该也是成立的。在车的后座夹缝里，我不小心发现了一个用过的避孕套。我一向循规蹈矩，从来没有跟罗旭在房子以外的地方发生过关系，所以这个避孕套只能是他用在别人身上的。
于是我浑身发冷的靠在车背上，承受了罗旭又一次背着我出轨了的事实。当然这次他做的很聪明，一直没有让我发现。之后我通过偷偷跟踪他才知道，原来这次他的出轨对象是他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在校的大四学生。
原来罗旭确实是在公司加班，只不过是跟他的小情人一起“加班”。我在他们公司地下停车库远远看着他跟那个男孩子躲在车里偷偷亲热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罗旭的口味果然够专一，永远只喜欢20岁出头的这种青涩的小男生，我不也是其中之一吗？可是彼时我已经27岁了，身上的那股子青涩感也在社会的打磨下褪了个干干净净，早已经不是19岁刚刚认识罗旭的那个李天阳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发现我自己内心还算平静。可能是一次、两次的下来，心里其实早就做好准备了吧。但是我还是不想分手，真的一想到这两个字，心里就感觉慌得很，那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很糟糕。我告诉自己，既然不想分手，那就做个瞎子，做个聋子吧，不要听，不要看，这样就不会心痛了。
可是我到底还是高估了我自己的忍耐力，我下意识忘记了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痛会流血会死。所以只是3年，我已经伤的千疮百孔了，我真的没有力气再那么继续活下去了。所以罗旭，这一次真的这么放过我吧。
休息了两天，日子还要继续，周一我就正常去事务所上班了。一进公司，小安就把我抓进了楼道间。他跟我说他的手机都快要被罗旭打爆了，问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很平静的告诉小安，我跟罗旭分手了，并且已经搬出来住了。
小安听完我的话，表情也有些伤感。我在容城没有什么朋友，小安算的上是唯一的一个，我跟罗旭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我们好了9年，他一直挺羡慕的，当然他对罗旭出轨的这件事情并不知情，因为我骨子里算是比较传统的人，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我跟小安说让他把罗旭的电话号拉进黑名单，不用再理会他。小安跟我说他知道了，然后就很积极的邀请我去他家住，他可能怕我想不开，想陪陪我。我婉言拒绝了，跟他说我已经在酒店定好了房间，而且这几天我打算抽时间去公司附近看看房子。小安之后也没有再多说，只一再跟我强调如果心情不好一定记得找他。因着小安的关心，我觉得心里竟然也舒服了一些。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果然需要工作，注意力一旦被转移，让你难过的人或者事也就都消失不见了。一天工作下来，我竟然也没有想起罗旭，我想这是个好迹象，本来也是，地球离了谁还不是照转。可是，人往往总不能事事如愿的，刚一下班我就被站在我们事务所楼下的罗旭给堵了。
严格意义上，距离上一次我见到罗旭只间隔了三天的时间，可是现在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陌生，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罗旭跟那个总爱看着我傻笑的罗旭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罗旭一看到我从电梯里面出来，就立刻步伐很急促的朝这边冲了过来，好像生怕我下一刻就跑掉了似的。我向来不喜欢引人注意，我在他要抓住的手腕之前先推开了他，跟他说有事情就去旁边的咖啡馆里说，不要在我工作的地方丢人现眼。
我单位旁边的咖啡馆有小隔间，算的上私密。进去咖啡馆，在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摩卡后，我就开始保持沉默，不看坐在对面的罗旭，也不说一句话。最后还是他先开的口。
“天阳，你这两天都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罗旭身子前倾凑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想你应该收到了我的短信，我跟你已经分手了。家？那个房子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用力挣开了罗旭抓住我手腕的右手，那里已经红了。
“分手？我不分手！我死也不分手！”罗旭猛然站了起来用拳头狠狠砸了下桌面，外面站着的服务员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冷静点？如果你想把所有人都招来看我们的笑话，那不好意思，我不奉陪了。”在打发了服务员出去之后，我朝罗旭发了火。
“我不分手，你休想分手……”罗旭突然抱着头，发出了哭腔。
我上一次看到他哭，还是我们大学毕业那年，他陪着我去我家里跟我父母出柜时，我被我爸用杯子把后背砸出血的时候。那时候他的眼泪对我来说简直就像镇痛剂一样，看到他为我哭，我当时真的觉得哪怕我被我爸打死都值了。
可是现在看着罗旭坐在我面前哭，我除了“无力”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低着头哭，思绪却飘散的很远。我想这三年到底还是折损了我太多，以至于这个曾经我最爱的男人在我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也再让我生不出一丝怜悯之心了。肩膀抽动了好一会，罗旭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背过身子用袖口擦了一把眼睛，才重新面向了我。
“天阳，你跟我回家吧。你别跟我分手，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知道的，我特别爱你。”罗旭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眼眶边还有残留的泪水，再配合他说的话，显得特别的真诚。如果不是有这三年，我想我肯定会心软被他说服，没办法，谁让我是那么的爱他。
我没有立刻回复他，我只是把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拿了过来，打开了我植入的程序软件，然后又打开了我手机上的位置追踪。罗旭在看到我手机上的那个红点时，瞳孔猛烈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住了。他果然没有察觉到我一直在监视他。
“罗旭，我想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必要再多说些什么了。三年前，在我在酒吧里第一次发现你出轨之后，我就偷摸监视了你3年。这三年里，你去了哪里，呆了多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High bar里的那个男生，云南丽江酒店里的，你们公司里的那个实习生，可能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你背着我一次又一次的乱搞，我也给你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我忍了三年，真的，好多次，在你睡着了之后，我看着你，都恨不得拿刀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也是肉做的。不然你怎么敢，怎么舍得这么对我？你把我全部的自尊都踩在地上碾了个稀碎，你毁了我对爱情全部的憧憬。事到如今，你过来说你特别爱我，你的爱是不是就像公共厕所里的卫生纸一样，是个人来都可以拿点？这种爱是不是也太廉价了？”我看向罗旭的目光里充满了恶毒的讽刺，他竟然说他特别爱我，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出轨之后，这简直是太好笑了。
“天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图一时新鲜，我跟他们都只是玩玩而已，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尖酸刻薄的语气跟罗旭说过话，他是我最爱的人，我从前就算再难过也不忍心说重话来伤害他。可是现在那份爱早就被他给一点一点折腾没了，我终于也可以做个坏人，像他伤害我那样来伤害他了。
“罗旭，你放过我吧。其实原本我不想把你出轨的事情抖露出来的。在一起9年了，体面点分开难道不好吗？我真的太累了，你知道吗？每次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你是不是又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会不会也对他说你爱他，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会从后面抱住他……这几天，你应该不好过吧？可是这种日子，我过了3年。所以，罗旭，如果我再跟你回去，你让我怎么对得起我妈辛苦怀胎十个月把我生下来？你他妈背着我风流快活的时候你想过我吗？想过我也会疼也会痛吗？我他妈也是个人啊！”我到底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这三年里我压抑的太深了，没把我自己逼成个疯子，我都觉得是老天爷开恩了。
“天阳，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原谅我吧。我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伤你心的事情了。”罗旭从来没有看到过我这么发疯的样子，从他的神色里我看的出他是真的害怕了。他又一次跪了下来，跟两年前的那次一样，可是这一次，我已经没有眼泪可以为他再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0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