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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菱弱】 ...

  •   镜若雪就那样的一直躺在玄羿的怀中,怔怔地看着那有些黑夜里的天空出神,对那数米外的鹰叫声置若罔闻。

      她想着小时候,自己被小姨抱在怀里感觉,想着她温柔的给她讲故事,想着她美丽的眼与眉。眼,却渐渐的模糊了。突然想到那个红衣的人儿,更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异常的可笑,异常的悲哀。

      远处,似有大队的人马赶来,竟震动了这广袤的教坛。玄羿远远看去,竟是那一身黑衣的人,终是赶来了。

      “若雪!莫师兄来了!”玄羿推醒那闭眼假寐的女子,温柔的替她拂去额上的汗珠。

      “菱?”

      绯衣的女子勉强起身,看着那已然下马的黑衣男子。

      “雪儿!”黑衣的男子急急地接住了那下坠的绯衣女子身影,抱在怀中。身后却是数十黑衣杀手站于一旁待命,而那一抹黑中,却有着一紫衣的男子从马匹掠下,赶了过来。

      “若雪怎么了?”紫衣的男子看着那已然昏过去了的绯衣女子,问着玄羿。

      “若雪刚中了次元一掌,并无什么大碍。”那紫衣和黑衣男子听着玄羿的回答齐齐皱眉,默契地为那白袍男子操一把心。

      “菱,这里设了结界,我们是出不去了。”紫衣的男子同慕瑟长得十分相似,只是他比慕瑟更加可亲一些。而一旁黑衣的男子却是柳眉凤眼,娇弱似女,若他是个女子定会倾国倾城吧?只可惜了他是一男子。并且是百毒门门主——魅魍,莫菱,是也。

      莫菱起身看向黑夜中那数米外徘徊的鹰儿叹息,看来那次元果真是下定决心了。再看向怀中人儿那微闪着红光的佩剑,柳眉便更深锁几分。

      “湘姐果真在拜月手上吗。”

      黑衣男子的话语,不是疑问,而是感叹。感叹那痴傻的女子,究竟被折磨得如何之深啊。

      “师兄们已知晓?”玄羿听着莫菱那口气,诧异。

      “嗯,据城中探子回报,柳掌门被幽禁于此,师父便命我二人前来相助于你们。”紫衣的男子回答,替那昏睡着的人儿探了探脉息。“毒已经解了?”

      “是的,慕师兄。”想不到,繁忙如慕锦,都赶了过来,只是他若知道了慕瑟已入敌窝,在这年轻的人中之龙脸上又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竟这么快就解了?”莫菱诧异,依然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难以亲近。

      “嗯,是对方的人双手奉上凤焱草的。”那两人听得玄羿的解释,并无多大讶异,只是低头看着那绯衣的女子,叹息。

      倔强如她,究竟是受了多少的苦?莫菱依然记得绯衣的人儿勉强执剑起身,看着他的模样。那眸里,满是迷茫,雾蒙蒙的一片,聚满了水气。怜惜地抚着女子的脸颊,怪着自己竟被那紫衣的人,耽搁得太久。

      一旁的两人,看着那双纤细的手抚摩上女子的脸颊时,均是皱眉。他……于她,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怀中的人儿微微的动着,眉头深锁。

      “慕……瑟……”女子轻轻地呢喃,叫着那所想之人的名字。

      “雪儿。”黑衣的男子紧握住了那绯衣女子的手,用着慕锦从未听到过的温柔音调,唤着。

      女子微睁眼,定定地看着慕锦,眼神迷茫,呆愣了数秒之后,转回视线看着黑衣的男子。

      “菱…”女子没有抗拒男子的怀抱,更加往里缩了缩,似乎那是她唯一的港湾。“菱,你终于来了。”女子的声音带着茫然,带着欣慰。

      “雪儿,没事了。”黑衣的男子只是那样的一句,就已经让绯衣的女子安心许多。只是她却侧目盯着那悠远的铜铃声处。

      红衣的女子像往日般伴随着铜铃声降临,朝着慕锦作福,异常恭敬。

      “慕大人!”

      那一声“慕大人”使得众人侧然。

      “哦,是轸儿?”慕锦也随之应答,只是那眼神却透过了轸水的身影,看向了远方。

      “是的,大人。”女子如同叹息的声音溢出,使得慕锦更加怅然。

      “你们?”绯衣的女子就那样的看着他们,竟不知道这里面两人是怎样的旧人。

      “次元大人,请您们前往教中,歇息。”

      “是吗?他,如此有把握我们无法将人全部救走?”那个狂妄的人,竟如此自信吗?

      “难道,慕大人不想见见朱雀大人吗?”

      这样的话,从这样的人儿嘴里吐出,怎能不使那默然的绯衣女子怒目?朱雀大人,呵……朱雀大人!

      然,慕锦却沉默了一刹,看向那红瓦红柱的地方。

      “不用了!我们自会在这山林之中野营,不劳烦姑娘了!”绯衣女子抢先回答着,可是那话语之中却有着谁都能听出的尖锐,当然,她亦听出。话已出口,便恼怒莫名。恼自己竟会变得如此,是什么让自己变得如此敏感了?

      “嗯,轸儿,你回去罢。八年前的慕锦与慕瑟都已经死了……”那紫衣的男子叹息,说着他们所不知道的往事,盯着红瓦的地方,怅然。

      “可是!朱雀大人不是回来了?”

      “回去了的是朱雀,并不是慕瑟……”男子并未怪女子激动的言辞,只是继续叹息着,叹息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是吗?”红衣的女子把玩着铜铃,理顺着自己那翻涌的心潮。“那么…轸水所跟随的便也是朱雀…”红衣的女子默然,不再激动。清脆的铃声随她远去。

      在场的四人都没有人说话,慕锦看着那红衫远去的背影,惋惜。想不到,这女子竟也这般的倔强。

      “锦哥哥,你们…认识?”待女子远去,那虚弱的绯衣女子幽幽的开口。

      “以前的故人罢了。”紫衣的男子未多做解释,既然已经无法下山,目前便得先找个僻静处歇脚才是,毕竟这么大队的人,总不能干站着。只是那绯衣的人儿眸中的光彩早已暗淡无比。这两个傻孩子呵,竟还真如师父七年前的预言般,只是这结局,究竟会是怎样的呢?他…却不是先知。

      无边的暗夜里,异常宁静,静得豪无鸟叫虫鸣,正如了那句“暴风雨前的宁静”般。

      一行人在那结界境内寻了处落脚的地方歇息。看着莫菱与慕锦带来的那十几名精英,镜若雪并无高兴之意。明天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的,只是这些人又有何用处?不是他在夺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那次元的实力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样广袤的一个结界,他竟能轻而易举的设下,并能维持如此之久,那是需要何等的法力?

      镜若雪想起那蓝发的男子便是寒冷袭身,如此可怕的人,小姨竟被他玩弄如傀儡,该是怎样的景象?只是……当年明明回来的小姨,为何抛下众人独自去云游,又怎被那拜月的祭司掳去的?她……不敢往下猜测,不想那答案浮出。可是,那滴泪,那滴淌过白衣女子左颊的泪,那首遥远的曲子,那身红衣的男子,怎样才能不再在她脑海里盘旋?怎样才能放过她?

      呵…她的血吗?已没了他们的她,活着究竟为何?

      女子茫然的抬首望月,觉得那圆月也似在嘲笑她的无力与愚蠢,嘲笑她竟按着别人所布好的局,一步一步地往下踩。不知怎的,望月的女子竟想起了那身红衣的女子,那日似朗诵命书般的调子。

      “雪,不要想多了。”莫菱坐在镜若雪的身边,覆上她的小手,给予慰藉。

      “菱,你说,我是不是非常的愚蠢?”“怎会呢?”

      “那么…为什么小姨成了拜月的教主?慕瑟成了拜月的朱雀?”无论在怎样的处境中,她唯一能告之心里话的便也只有莫菱。

      “雪,那是命,注定的命。”“呵,堂堂魅魍莫菱竟也信命了吗?”镜若雪冷笑。

      “并不是信命,而是注定的命,只因为你未参与过那两人的过去,我们…都未参与过。所以…那便是注定的,而这后来的命,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掌控呢?”

      女子听着那人的话,怅然。皆在命吗?自己掌控?这后来的局势,她还能掌控吗?还能吗?她……不知道。

      茫然着的女子抬首却正对上了一双如秋水般温柔的眸子,深陷。

      “看来,他是对你有情了。”男子耳语般对着女子说着,却不知自己已在那对面白衣的男子眼里成了嫉妒的对象。

      “菱,你说,我的情系在何方?”女子依然盯着那眸子,并未移开目光。

      “不正是系于你的心间吗?”男子微笑,这趟之行,看来对这绯衣的人儿还是有所收获的。

      “是…吗?”

      叶,无风自动,带着淡淡的泥土,淡淡的哀愁,然后,归为尘埃。前方的火苗,在那急急地跳跃着,深怕自己成为那剩下的灰烬。

      白衣的人起身来到女子的身边,席地而坐。

      “伤势已经没事了吗?”温柔如斯,有一如此之人可待自己,她…还求什么?

      “已经没事了。”

      听得女子的回答,那男子似安心了,掏出玉萧,便也径直吹响。只是那曲子,为何如昨?

      死寂的夜空里,久久的盘旋着那忧伤的萧声,幽幽的,如同女子的怨气。如同绯衣女子连日来的哀伤。

      这萧声,在这无边的寂静里,竟传到了那红瓦红柱的小楼之中。小楼上的人,听得此曲,愕然。

      倚楼而立的红衣男子静静的听着,静静的望着那远处林中淡淡的火光。

      “大人。”红衣的轸水从身后挽着他的臂膀,倚上。“您不去见见慕大人吗?”

      听得女子妩媚的嗓音,男子还是未开口,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远处,远处那人所在之处。

      “今日大人走后,镜姑娘中了次元大人一掌。”轸水淡淡的,冷冷的说出那人的消息。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身旁男子刹那的轻颤。

      “好象伤势也不轻呢。”女子继续幽幽的说着,却再也没有感觉到那男子有任何的动静。那人还是静静的看着那处,未曾移开过目光,如同着迷一般。

      “慕大人说,大人您和他早已在八年前死了呢。”女子轻笑,如同带刺的玫瑰。“可是,大人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吗。怎会死了呢?”

      红衣的男子终是动了,转身看着妩媚无比的轸水,只是那眼神,依然犹如在看陌生人一般。

      “站在这里的,只是朱雀而已。”男子的音调中,并无多大起伏,只是淡淡的,淡淡的默然。“一个躯壳而已。”

      女子眸子睁大,激动地颤抖。

      “怎会是躯壳?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好好的在我面前啊!怎么会是躯壳?”

      男子怜悯地看着她,摇了摇她手上的铜铃,好似只有那清脆的铜铃声才能缓解女子紧张的情绪。男子没有回答她,只是轻晃了下女子腕上的铜铃,看着她慢慢的平复情绪。

      “瑟,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红衫的女子还是紧张地看着那默然的男子,微喘着气。

      男子没有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她却在那怜悯的眼神中,颤抖。

      “不,你不会离开我的,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红衫的女子颤抖地摇着那默然的男子,恳求着他说一句话,哪怕那是谎言,她都甘之如饴。

      “轸弱,你失态了。”

      轸水听着男子口中的那两字,更加止不住地颤抖。不,她不叫轸弱,她是轸水,上一任毫无神力的朱雀!她不是轸弱!她不再是轸弱。当年的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欣喜莫名。可是,他却是为了告诉她,他会逃离这里,永远不再回来的消息,那时的她,便恨透了“轸弱”二字。如今,他又再一次地叫出了她的原名,难道又要再一次的离她而去?

      不…她不要!!

      “瑟!我不叫轸弱!我是轸水!!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男子还是静静的看着她,眸中的温度渐渐的冷了下去。四周吹来咸咸的风,使男子未束的发飘散开来。

      “你说啊,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我求你,哪怕是骗我也好,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女子歇斯底里地吼着,想要那魅惑般的男子开口。

      可是他,始终未置一词,哪怕是一个虚假的承诺。

      “夜深了,你该回房了。”男子淡淡的开口,眼里有着不耐。

      “不…瑟,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啊。”女子此时已是潸然泪下,可是,那男子还是无动于衷。

      远处的萧声,还在执意的响着,哀怨的曲子,淌进了这小楼之内,使得那女子看起来更加幽怨,好似他便是那个负心的人。可是呵,他从未对她用过情,何来负心一说?

      慕瑟想起了那个在吹萧之处的人儿,眸中不耐更盛,决定不再与轸水纠缠,翻身越下小楼,远去。全然不顾那红衣女子的嘶吼,在他心里,已有一人,便无法再容下任何的人了。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慕瑟,苦笑。只是那人的心中,到底是有无他的存在?他……亦不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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