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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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传送阵直达中界，原以为看见的会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入目之处除却倾秃的草皮，浅显的坑洼，再无半点痕迹。远看着重新点亮灯火，繁华依旧的裕关城。
盘踞嚣张了百年之久的愧鬼派悄然消逝，仿佛那些曾经的罪过也一并烟消云散了。
回想起上一次他们来到魔气残余的裕关城，梦中惊醒时听见的奇怪动静便来自地下，暗藏着整个邪教的秘密城宫。
前几天还不可动摇的恶势力，转眼已被暗中筹备上十年的行动彻底掀翻。乔纹抬手轻轻牵起喻执渊的手，他应该是高兴的，如此喻执渊就少了很多敌人。
“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没有出现的愧主，暗中盯着的是我们？”乔纹抬眸，心中生疑。傀鬼建派的目的，如若说是为了偷盗气运，可历经百年不知攒了多少，也许最后这是在诱敌深入，放手一搏呢？
喻执渊自然看出了乔纹的内心所虑，手指严丝合缝地牵紧探进来的温度，“伪仙又如何，真仙还站在我身边。”
乔纹不禁忍住唇角扬起的笑意，换个思路想也挺有道理，“嗯而且他再如何厉害，树敌如此之多，说不定早就躲起来了。离上一个伪仙坠落也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也许他已经死了，只是曾经将禁术传给了愧鬼派。”
“不担心，我们先回宗门。”师父那里应该会有所交代。
只是等他们真的赶回宗门，看到的却是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无法醒来的燕卫。
身后的弟子适时提醒，“掌门说燕峰主不慎受伤，尽量不要打扰他休息。师兄看完了便出去罢。”
喻执渊略微点头，带着乔纹出了这间屋子。
“怎么会？燕卫已经不行了…”虽然冷无雪那里有所透露，可傀鬼刚灭，便这般气血全无。燕卫全然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坚持到最后。
作为喻执渊的师父，燕卫虽然算不上称职，向来行踪不定，但怎么说曾经也在攸乾手下救过喻执渊一回。
“真的没救了吗？”乔纹喃喃道，曾经也是非常耀眼的修炼奇才，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死神。
喻执渊轻抚了一下乔纹的头，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那你信吗？”乔纹眸光清澈望向喻执渊的眼，他理应不信。
“天道不公，我当然不信。”喻执渊没有丝毫的躲避，低头靠近乔纹帽檐下的眼，吻了吻，轻声道，“可他让我遇见了你。”
继续道，“没有人能够永恒，可以改变死亡，燕卫已经拿到了时间最大的宽容。而且有些时候活着并不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乔纹一时有些愣顿，是啊燕卫即使活着，这样的身体也一定受尽折磨，苟延残喘。愧鬼派灭的那一刻，也便是他意志消亡的时刻。
一道气势强劲的身影靠近，因久居高位而自带威严，矜贵的面容不觉发白。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手中抱着一个檀木盒子匆匆进了屋内。
是掌门，也是燕卫年少时惊艳绝伦的二师弟。
乔纹看着那急促的背影，突然有些热目，喻执渊方才说的再多，他都觉得不对了。回过身紧紧抱住身边的人，“我不信命，我只知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喻执渊拥住怀中的少年，连环抱的指尖都带着爱护，“我也不信，我信的是你。”
我的神明。
回到新建好的屋内，喻执渊小放了一杯血，乔纹闻着味道不禁有些馋，“好了，会不会太多了。”
说着一边握过喻执渊的食指，于唇下轻抿。舌尖辅一伸出带过血痕。
喻执渊已经将手收回去了，“乖，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乔纹尝了味，有点止不住，悄悄卷了下舌尖问道，“那你晚上给我一点。”
喻执渊将人拉到身边，“还要些别的吗？”
乔纹面色微微发红，没有回答，转而端起那杯血问道，“这小杯血可以让燕卫多活一段时间？”
“如果他还有活着的意志，每天一滴点在额心处。”
乔纹想到了掌门，不由道，“肯定有的，还有人在为他奔波呢，哪怕醒来那么几天也是好的。”
第二日，喻执渊去了趟紧邻的御器门。之前段修遇险被典梵天救下，正在那边养伤。离梦阁近来的情况也需要去整合一下。
乔纹还惦记着给燕卫滴血的事情，就留在了宗内。
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在被窝里蒙了半天，乔纹才蹑手爬了出来。昨晚阿执竟然将伤口划在腰腹处，弄得他差点失态。
怀着遗忘的心情乔纹走到了外面散散步。
青元宗的弟子对这位白衣少年，多也见怪不怪了。喻师兄有了自己的道侣，是早已经传开了的小道消息。虽然带着好奇的视线，但也十分有距离感。
毕竟喻师兄的冷眼还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
乔纹去了宗内的灵疗所，掌门急需的一些稀有药材，这里肯定已经发布下去了。说不定他这里正好有。
只是到了以后，他才后觉自己并没有这个权限查看。宽敞的厅内，来来往往兑换药材的弟子也不少，还有许多在这次行动中受伤的人。
乔纹的后背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蹙眉正打算回头去看，却听见一道熟悉的闷哼，非常低而沉郁。
待将人看清，他的眼睛逐渐睁大。眼前的少年柱着拐杖，眼睛不复从前清晰润泽的灰色，只有混成一片的暗色。
像是流尽了血，失了生机的破碎。
少年茫然地后退了两步，什么也没说，手中紧拽的木棍轻敲了两下地面，便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青山…”乔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他甚至希望他不要回应。也许只是一个很像的人，刚好也在青元宗。
那人的确没有开口回应，只是非常僵硬地停下了脚步，眼睫颤动，没有焦距地回望向他。
他看不见什么，衣裳也尤其脏乱。
缓缓转回身，往原来的方向走去。
但乔纹已经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那就是在秘境里保护过他的灰眸少年。
他急切地追上去，将人拉住，“青山，我是乔纹。你怎么，在这里？”
旁边路过的弟子听见，不由带了一句，“哦他们都是愧鬼派内搜救出来的人质，很多人断胳膊断腿，他都算好了。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出问题。”那弟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愧鬼派？乔纹唇色几乎发白，青山怎么会被抓去，在那里受了多少折磨。
想着他不由分说掰开青山的手指，那手心手腕无不是道道结痂的伤痕，青紫色连绵大片。
青山想要蜷缩的手指被强行展开，只听见一句，“你跟我来。”
乔纹将青山带回了自己的小屋子，从小莲花里拿出了最好的药材让他涂上，又喂了几颗丹药。
纵使青山有几分拒绝，到底还是没抵过乔纹的关心，“你感觉好些了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青山只能凭借听觉看向乔纹，点了点头。
是觉得好些了，还是想吃东西？乔纹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青山睁了睁眼眶，忽然像是难受地想要落泪，却没有半分湿意。探索地伸出手。
乔纹没有让他等，轻轻握住那没有方向的手。自己的眼睛却也红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们分开时还好好的，青山从祭坛上将自己救下，机灵又厉害…为什么愧鬼临覆灭之际都一刻不停践踏别人的生命。
青山不愿在他人面前说话，此刻却是张着嘴发出些不成音的哑声，“呃…哼……”
像是想要说什么，乔纹心疼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我们不说了。”那阴暗如同噩梦般的黑色，不愿再回想。乔纹的话语很轻，“你的眼睛，你的声音都会治好的。不要怕，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青山睁着混浊的眼睛，艰难地低下头。
乔纹也明白一时半会很难让人振作起来，拿出了自己莲花中一早存放的虾蟹粥，端到青山面前，“捏住这里，是勺柄。你先吃，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等人吃完，简单擦洗过后。乔纹从别的弟子那里拿过一套新的衣服让青山换上。
两人坐在小塌旁，“你现在…”乔纹问得小心翼翼，他没有从青山身上感知到灵力的气息，“还能修炼吗？”
青山摇了摇头，经脉寸断，碎得干净，疼的时候却也够钻心。
“那就做一个常人，不愁吃穿，也是好事。”乔纹这样说着，发觉自己完全不知道青山的想法，只能通过提问知道是或不是。
他喜欢什么，现在想做些什么？自己也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似是想到什么，乔纹起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只是刚站起来，他的衣角便被拉住。青山捏得紧，方才乔纹走开，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时，身边也失去了唯一可以听见的声音，在一个陌生无法感知的地方，漆黑如浪潮将他淹没吞噬。
“怎么了？”乔纹回头。
青山也站起来，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你想跟我一起？好吧，那我们慢一些。”
乔纹去了动植园，用一块上品灵石交换，“我要这个小小的，白色的。”
乔纹接过后，笑着转身交给青山，“小心一点。”
青山两手捧过，抱在怀里。虽然他看不见，但软软热热的，他知道这是一只兔子，一只他从前绝不会多看一眼的灵宠。
但现在有人笑着说，“送给你了。它很乖，还有一些灵智。会很粘你，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