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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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魏知韫，醒醒，要上体育课啦！”
身后传来喧闹的声音，安煦生停下笔，向后回头，正好对上后桌睡眼惺忪的眼神。
对方一脸神游天外，呐呐问：“同，同学？”
安煦生垂下眼睫，问：“你傻了，魏知韫？”
花树市第二中学是花树市最好的高中，拥有花树市最强的师资力量和最破的楼和操场，破到什么程度呢？堪称穷山恶水。
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是被冠上傻子之名的魏知韫此刻的唯一感想。
“好了，醒醒神。”“刁民”安煦生把笔丢回笔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站在魏知韫旁边的男生笑了起来：“魏神人有点虚啊，老安走着不？”
“走啊。”安煦生站起来，手腕相叠举在头顶伸了个懒腰，校服被他的动作带起来一截，露出男生清瘦的腰线，“今天跟几班的打？”
“今天是补的体育课，只有十四班一起上，都是女生，这打个鬼。”男生笑嘻嘻地，“没得打——没看我这球都没带？”
“那我就不下去了。”安煦生复又坐下，“我写作业。”
“成吧，”男生似乎是知道他的习惯，也不强求，又吆喝来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踢屁股地就走了。
安煦生用嫌弃的眼神目送他们远去，倒也没有再拿起笔，而是转过头问还在发呆的后桌：“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状态都不对。”
正在发呆的魏知韫被这一句话惊着似的，猛地抬起头，抢着似的回答：“没……没怎么！”
安煦生皱起眉：“你当我瞎？你哪天像这样一下课就睡觉上课就神游，就那句同学还是你今天说的第一句话。你魂落家里了吧。”
他是无意一说，本意是发泄一下被忽略了一上午的不满，结果对面的人却露出了仿佛他戳破了什么一样的见鬼表情。
“······算了。”安煦生狐疑地瞅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打断了魏知韫看似欲言又止想要说出的话，“解释不需要，你给我打起精神，下节是英语课。”
然后对面的人愣了一下，肉眼可见的焉儿了：“我跟不上······我听不懂······我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安煦生乐了，“你给我——听。”
放学的铃声总是如此悦耳，同学们像归鸟一样迫不及待逃离学习的牢笼。安煦生挥别了点外卖的陆向映，令退了出去买炸鸡的徐元，拿出饭卡，跟在魏知韫后面。
“好了，逼供时间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眯起眼，用饭卡比划着灭口的动作，“你今天状态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不问的吗······”魏知韫有点无奈又有点头疼地看着他。
“嗯哼，”安煦生搓了两下自己的毛，“就说说你这个状态，没睡好还是怎么的，正常人都不能睡这么久吧。”
“你如实告诉我，如果有什么问题最好还是得上医院。”安煦生左思右想不放心，“不能不把小问题不当问题······”
“好，好，”魏知韫无奈应着，“没事，昨天晚上有点热没睡安稳，知道了，注意保持高冷。”
安煦生声音一顿，立马把话头刹住，收起表情。
魏知韫侧头看向他。后者此时绷着脸，很有高冷美少年那范儿，阳光穿过树梢又穿过他的眼睫，在下眼睑上投下扇形的暗影。
他想：这个人好像总是这样，不管多少年，是过去还是未来。
从未改变，与他在界限分明的，两个世界。
他们刻意走得很慢，赶在最后一批去食堂打饭。
这样食堂大妈盛出来的菜的分量会比较放得开，虽然味道重，但对于长身体的男生们，吃饱是第一要务。
端着饭落座，魏知韫有点忐忑又有点新奇。他摩挲了一下不锈钢餐盘，盘里的番茄炒蛋一片黄灿灿，醋溜茄子黑黢黢，油麦菜难得的浮现着青翠的绿色。
对面安煦生敏锐地瞅了过来：“怎么？”
魏知韫笑笑：“没什么。在想你怎么不继续追问我。”
安煦生又塞进一口饭，左腮鼓囊囊地回：“想想也没什么好问的，你自己身体肯定比我清楚。”
魏知韫温声道：“是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换床被子，今晚肯定睡得好。”
于是，中午才说过自己“睡得好”的魏同学，成功地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的开端很温和，安煦生就站在食堂门口的树荫下，绷着脸假装高冷地望着他。
他刚想跟对方打个招呼，忽而一阵眩晕，当他再缓过神的时候，对方的脸已经脱去了少年特有的柔软，变得瘦削而棱角分明，身形被拔高，脸上的高冷换成了真正的冷漠，他面如寒霜地看着自己，质问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其他吗？”
“你的未来就这样断送了，就因为你的一时冲动，你的目光短浅，你的年轻气盛。”
“说好一起考研出来，找工作，一起攒钱去国外，然后领证，用我们自己的钱，”对方的声音开始哽咽，目光却像利剑一般直指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时候动手呢？”
安煦生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魏知韫，你诚心的是吗？就一定要把答应我的事都变成不可能是吗？”
他听着，心中汩汩流淌出一种难言的哀伤。
就像是光明的美好的未来已经在他面前画上了禁止通行的符号，而他上一秒还在畅想着它如果属于自己的幸福。
然而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啊，他想起来，是因为我自己。
他看见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看见对面人的眼里流淌着泪水，感觉自己的胃里仿佛坠了石块，牵拉拖扯着心脏也淋漓着血。
只会让对方流眼泪的恋人多么无能。
他被对方的目光审判着，恍惚间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对什么都无能为力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目送着一切失去。
梦中的安煦生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泪水，他背对着法院，面对着他，迈步与他擦肩而过。
然后远离。
魏知韫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他重新躺回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再入睡。
他心想，可能又无法兑现承诺了。
没关系，他总是这样，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