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否。》杆儿

2、第 2 章

　　哭闹，宫人们匆忙的脚步声，一圈一圈回荡在天空中的丧钟声…
　　两人讷讷的，此刻驾崩了的皇帝与他们其实感情并不深厚。何必安，毕竟是他堂弟便草草封了一个锦王的称号，留在宫中。而程不争之所以在宫中任职，大概也是为了看住他吧。毕竟，若是名正言顺的算，他们俩中的任意一个人，都比刚刚逝去的先帝名正言顺。先帝出身低微，性格也懦弱，毕竟母家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这十年大约也就只算上是两位公子看了十年江山。
　　两人默默不语，朝着太后的寝宫走去。
　　何必安突然开了腔。“程不争。若是…若是你是皇帝，记得封我一字并肩王啊。大不了，大好的河山，我们俩都不看了，这天下的重任，我也替你担一半。”
　　程不争笑了。好多天来第一次笑。
　　“傻瓜。”
　　一语成谶。
　　程不争，是新帝。何必安知道程不争喜欢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他当着太后的面，半真半假地发了一顿脾气，吵着闹着要当一字并肩王。这位太后也是刚刚升为太后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大概也是因为心里觉得自己出生低卑，攀不上那些大家闺秀，便草草娶了一位名声不错的大臣家的女儿。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哪见过这个场面？只好顺了何必安的心。
　　门外，一大群宫人候着。
　　程不争叹了一口气，轻得几乎不可闻。他缓缓推开太后寝宫的大门，身旁挤过一个太监。太监低着头，捧着先帝遗诏，走到大门门口，向后拜了拜，用尖利的嗓音大声念出：“奉天承运…”所有人都跪下了。太监宣旨的声音的尾音还未落下，许多宫人便开始偷偷瞥这位新皇了。程不识母家是最正统的皇室，父家是出了名的世家，祖上还与前朝皇室联过姻。如此世家，谁不想攀？
　　宫人七手八脚的凑上动扶他。先帝走的急，新皇袍也没做，让他换上先皇的衣服也难免晦气了。于是他一袭紫衣，站了许久。
　　“何必安。”
　　“臣在。”何必安边说边跪。
　　“我…朕封你为一字并肩王。今天以后，除了你父母双亲，你不必再跪其他任何人了。”
　　“谢皇上。”
　　程不争这个新帝真的当的是顺风顺水。毕竟辈分如此，叔舅也没有为小辈披麻戴孝的道理。都不知道是不是过了今天，就只有太后记挂着自己这个短命丈夫了。
　　暮色四合。程不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坐了许久。他自小被教养得极好，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长时间的，无姿态的坐着过。他忽的起来，脚踝处因为未覆上衣物而冻得蓝紫。他拢了拢了衣服，无意识的朝自己以前的住处走去。
　　他一进去就发现何必安坐在屋子里了。
　　“我就知道你认床，一定会回来住。正好我今天喜封新王，肯定也睡不着，聊聊吗？大概过了今天，我们两个人可能再也…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要…”
　　“我要走了，去边境。”
　　“去…去边境做什么？”
　　“去攒军功，好娶你。”
　　程不争的脸一下就红了，“胡闹！”
　　何必安短暂的笑了笑，转头又低下头说：“我毕竟今日向你讨了个一字并肩王的名份啊。可是我现在，在朝中那些老臣眼里，顶多算个闲王，你一下封我这么一个大官，他们肯定要向你施加压力的。”
　　“我可以…”
　　“切，你可以个什么？算起来我叫一声皇叔，可是你毕竟小我一岁啊，弟弟。”
　　“…我可不可以现在就把你废了，你就可以…”
　　“你几岁啊还这么任性。”何必安眸光突然转了转，又说：“我捡了只小团子，就庙前那个，替我养养好。别误会了，是个…是个故人家的孩子。你要养得好，以后必有大报。”他边说边向程不争走去，“等我凯旋。”
　　“我…”
　　“罢了。我何必安对月起誓，在三年之内，程不争十八岁之前，我定凯旋。”他望着程不争望了许久，缓缓又说，“程不争你十八岁的时候一定会很好看，会…风华绝代，会…成为本朝最好的皇帝，会…娶上本朝最好姑娘，大概也可能会…会”他突然失语了，又似乎下定决心了，说：“你会忘了我，你及冠后，应该孩子都有了吧，按辈会叫我一声皇兄，你…”
　　“你给我闭嘴。你怎么想交代遗言一样？你才几岁？你是我的谁？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程不争难得动气，一时间眼角到耳朵尖全红了。“你若不回来我就以身许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小皇叔，你好可爱。可是很多事就是没有想不想只有该不该的啊。不过在出征前能见识一次强势的皇叔也好值得。”
　　“明天…别送我啦。”
　　“为…”
　　何必安的眉毛一挑，“皇叔你要对我太好了，我怕京城万千少女要一夜心碎了，怎么，不怕吗？本朝首位断袖皇帝？”
　　“谁…谁与你…”
　　谁知何必安生生打断，好像在怕程不争说出什么他不愿听到的东西。“皇叔早点睡，你明天还要上朝呢，我不叨扰了。告辞。”
　　程不争对着他的背影说，晚安。
　　第二天程不争醒来的时候，何必安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