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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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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五年,大雪三日。
今年的春节格外冷,也格外冷清。连一向张扬的皇家,也并没有举行什么与民同乐的活动。连平头百姓都开始揣度,皇帝是不是要不行了。
通往京城的路上,一辆马车辗过冰碴,又悄悄停在一处香火旺盛的庙前。车上下来两位差不多高矮的公子,一位披着紫袍,一位身着蓝绸。两人神色凝重,似在忧虑些什么。两人因为衣着鲜艳,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打眼。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一位紫袍公子先出来了。愁眉稍稍舒展了一些。迈过门槛的时候,险些踩着什么。
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眉眼清秀,但是脸上很脏,在庙外的屋檐下微微发着抖。他被险些踩着,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哼哼了两声,继续蜷成一团,窝在那儿。很奇怪,他尽管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位看起来贵气的公子,可既没有面露惊恐,卑躬屈膝,也没有奴颜媚骨,上来乞讨。
好生奇怪。
紫袍公子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孩,谁知这个男孩突然睁了眼,倚在门板上打量他。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似乎没想到有人会找他搭话,怯怯的说:
“我叫…贺七。"
公子突然笑了一下。男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我知道我的名字…不好听…”说完脸更红了。
“不是。我笑是因为,贺这个姓,挺难得的。”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自顾自的说“我叫程不争。”
“嗯?”
“没什么,就是算祈个福。”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男孩身上。又解下一串零钱,塞在男孩手里。
“其实你的名字很好听啊。”公子顿了顿,又望了望远处的皇宫。“不嫌弃的话,你叫贺锦七好了,锦绣前程。”
不知道为什么,当公孑念到“锦绣前程”的时候,男孩心中一动。
天色渐晚,公子又把披风解开了,于是在冷风中,他微微的有些发抖。
“ 果然安逸久了,还是不抗冻了。”公子朝他拢了拢袖口,说,“ 后会有期。”便转身上了马车。男孩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一上马车身旁另一位公子便问他,“做什么去了?”
“为陛下祈福,顺便为你种了朵桃花。”
“又去调戏人家小姑娘了?”
“怎么会?人家是个正经八百男孩子。何况,"他一下子笑开了“何况我用的是你的名字。”
“我好像,莫名其妙多了朵桃花啊。”紫袍一边说一边用手边的书卷起来轻轻敲了一下蓝袍。“这不像你。”
“害。一时兴起而已,谁管那么多?”
紫袍微微摇了摇头,又低下看书。
“你紧张吗?”蓝袍又挑起话头
“紧张什么?”紫公子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紧张…万一我哥真的不行了,你说到底是你还是我去登…”
“不会是我的。”紫衣浅浅的说。
“万一…”
“没有万一。自从我母亲嫁出去以后,我就不配再考虑这件事情了。”
“程不争。”蓝袍突然笑了。“你果然不争啊。若是仔仔细细地算,你算是当今陛下的舅公了。你…”
“可是姓何的不是我,何为安。”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蓝袍公子何必安是当今陛下的堂弟,当今陛下本就不应该是皇位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当时几位公孑太小,于是这个皇位就落在他的头上。当心陛下也知道自己的皇位来之不易,便纵容何必安一直叫他皇兄,而不是陛下。然而,不管是当今陛下还是何必安,都并不是开国时的那个皇帝的最正统的继承人了。先帝薄命,只留下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恰好是程不争的母亲。太后无奈,只好从皇族中的旁枝中选了一位上来。当今这位皇帝,真真切切的算,该叫程不争的母亲一声姑奶奶的。程不争与他母亲一个性格,她母亲也不争,成年以后挑了一家书香门第嫁了出去,驸马爷也深知避嫌的道理,这些年一直作为一个文官,老老实实的呆在朝中,并未掀起过什么风波。程不争,作为陛下的伴读,虽说有些屈才,但宫中哪个不是精明人?上上下下都当他皇子一样对待,指着他哪天耍是登基了,能提携一二。
此番入宫,恐怕就是因为当今陛下病重,又要开始张罗着选继承人了。两位公子哪个不是刚成人?十五六岁最爱玩的年纪,偏偏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何况他们两人私交甚好,而皇上这个差事谁想当谁当去吧,他们才不想。可惜的是,皇族这几年一直子嗣不旺,除了他们两个,就只剩一位嗷嗷待哺的小公子和两位刚出嫁的公主了。他们两个之间,肯定会有一个人要担此大任。此先停在庙中也是为了给当今陛下祈福,若是陛下好了起来,他们两个便又又可以游山玩水,不理凡间事了。
可是偏偏不随人意,俩人的马车还没到宫门口,便传来先帝驾崩了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