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离》璞言

4、乐天来

　　春还乍暖，外面瑟瑟的风寒仍旧挡不住园中的金梅（迎春花）报春。

　　“夫君今日缘何如此好兴致？”盼盼双膝跪坐在榻上用白嫩的手指捻起越窑白瓷盏递给建封。

　　他撩起长袍坐到她身边，只是抿嘴笑笑。品了一口手里盼盼同茱萸和薄荷精心沸煮后的香茶，而后对这拱顶长吐一口暖白色的氤氲。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盼盼低头将残茶倒进滓方（茶渣盆）里，巧唇微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白乐天的《长恨歌》，盼盼自是熟稔。”

　　“那白乐天其人，娘子可是熟悉？”

　　盼盼浅笑的摇摇头，顺势灭了风炉里的火，在水里净干手。

　　“他现为校书郎，正好路过徐泗。” 建封一歪身，将头枕在她的腿上。

　　盼盼整理了一下他头上的发官，而后双手抚在他两鬓边轻揉。见他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才低首对其抿了下唇。建封嘻嘻笑着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

　　谁人会不知那世间难觅的绝代才子白居易呢？其诗文惊艳隽永，下到妇孺，上到朝堂无不推崇。

　　所以，自古才子如美人，如玉如金，令人趋之若骛。

　　盼盼一副好嗓子，一首《长恨歌》唱得是百转千回，哀怨凄美。将大明宫里唐明皇和杨贵妃绝然悲惨地爱情诉说的闻者动容。她对于这位街上黄毛小儿都能背上他两句诗文的才子自然好奇。建封的一番心思盼盼哪有不明之理。

　　而于白乐天，听说能见识到名撼长安的关盼盼自然也是有些许期待。不过唯有些许而已。

　　唐宋文人盛行狎妓，乐天亦不能免俗。纵横烟花地，他们常挂在嘴边的是“文近色，色近文。”所以于他，关盼盼不过就是李建封的一时宠姬而已。他自恃阅尽百花奇葩，故单只是淡笑颔首。不过当他瞧见伊人倩影时，才顿然而知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多谢张大人盛情。”白乐天与友人抱拳浅笑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虽是武将，眉宇间却全是飘逸清雅。一身素色的衣衫毫无装饰可言，却透着满满的贵气。

　　“诸位何须客气。校书大名建封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在是张某三生之幸。”建封抬手相携几人踏入燕子楼（这里不是搞bl）。乐天抬头看看顶似燕尾，依水而建的小楼，笑道：“早就听闻尚书大人府邸有所极风雅的小楼，名为燕子。今日一见果不负盛名。”

　　建封笑而不语，只是对屋内招招手。这时，从水边袭来一阵清风。乐天用手拂住了双眼。再张开眼帘时，只觉面前的人便是那天上紫宫仙子下凡，顿时怔痴在那。

　　“奴家关盼盼见过白校书。”嫣然语笑间并无太多惊慌。她惜他的惊世才华，却无意倾心嘉许。她歪头瞧着乐天身上华丽的宝相花纹，再转向建封的一身素净。清淡的舒张开眉眼，对夫，仍和初见一般满腔深情。

　　月上柳梢。燕子楼里金石声响，丝弦齐弹，乐音铿锵。筵席之后已是微醺的乐天（此人极爱酒）闻声半睁开眼，眼前跃入一位霓裳羽衣的仙人。

　　“白大人，盼盼拙技。一曲《霓裳曲》献丑了。”建封举着酒杯一双墨瞳紧望着正舞蹈的盼盼。

　　伴着丝弦鼓点，她轻扭、甩袖、跳跃、浅笑。坐间痴迷、沉醉、迷惘、惊艳。她金钿细摇，羽衣幻烟。酒桌里吃醉沉迷，如入仙境。席间她亦饮了酒，红扑扑的面庞加上霁颜轻笑，在夜色下如画如梦，令观者如痴如狂。

　　乐天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奇景，喃喃的脱口而出：“醉娇胜不得，风嫋（niǎo同袅）牡丹花。”

　　建封回旋过头，见他怔仲的眼睛，蹙了下眉头没言语，只是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盼盼巧言一转，同样听到这句自心而发的赞叹。她无意对乐天礼貌的粲然，却又瞟见建封手里的另一杯水酒进肚。

　　宾客皆散，退下满身繁华的盼盼隐忍承受着建封的失控恣狂。她喘息轻吟的捧着他的脸，闪闪媚眼，戏谑的吻上他的唇。然后拿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官人勿忘，这里亦为夫君的一方燕巢啊！”

　　建封心头一颤，直道自己喝酒喝到晕头，怎么跟个穷酸书生似的患得患失。

　　他将自己的唇贴在盼盼的眼上，紧紧地揽她入怀。……

　　翌日，夫妻二人送行众人。

　　盼盼上前伏身向乐天：“谢大人赐诗，谢大人贵口助盼盼扬名天下。”抬起螓首，目光却透着疏远。

　　乐天依然是痴怔着点点头，恋恋不舍的在友人的拥簇下坐上了车舆。走了几步，他回头望见伫立在清水边的一双壁人，苦苦的一腹心思，也只能望天长叹。

　　“怎奈得相见恨晚啊！——”

作者有话说

　　这里解释一下，《长恨歌》当时并没有，作者为写文而y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