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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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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荧到苏城不是专门来讲课的,主要目的是宣传,所以讲课内容不怎么追求专业,追求的是吸引注意力。
简而言之,主要是展现幽默的授课风格和他这张值得专门上一份保险的脸。
出门前,拜托柯荧代班的同事千叮咛万嘱咐,说苏城现在很热,让他务必做好心理和物质上的双重准备。
柯荧记在心里,做了充分的准备,连藿香正气水都带了两盒。没想到出了高铁站,迎接他的是一连三天不止不息的大雨。
不管天气如何,按照分校定的日程,柯荧还是不停歇地在附近高校转了个遍。
这样在外奔波了三天,后果还是很严重:大雨耗尽了他带来的所有衣服。
主要是因为洗了晾不干,酒店还不提供烘干机。
天气不好,酒店服务也垃圾,柯荧深觉自从下了飞机就没几件顺心事,唯一幸运的可能只是他对分校的工作力度估计有误。并没有真的整整七天的宣讲日程,前三天完成之后,就只有第六天还剩一场。
结束前三天的宣讲,柯荧暂时没什么事要做,去商场另外买了几套衣服和一个小型烘干机。
并在心里把这家酒店拉进了黑名单。什么破酒店,开在这么潮湿的地方,雨季居然不提供烘干机?真就离谱。
开视频会议讨论工作的时候,说完课程的事,他顺便把这家酒店的服务跟宋则谌吐槽了一通。
宋则谌对他的作风早已熟悉,听完立刻觉得很奇怪,问他:“你为什么要住这么一个又陌生又偏僻的地方?我去的时候,那分校旁边有至少两家四星级吧。”
问得柯荧无话可说。
他也知道酒店是自己选的,其实没想咋地,就是想找个人吐槽一顿。
结果宋则谌明里暗里都是看戏的愉悦:“自己选的房间,搞得没有衣服换,不都是自找的?”成功把他的郁闷又给提升了一层。
看看表,跟段时约定的见面时间也快要到了,柯荧干脆结束了这段对话:“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楼上找人。”
“老宋”:对方正在输入……
“老宋”:啧啧,该不会,是为了见什么人才住的这家酒店?
事实确实是如此,但柯荧从普通的文字里莫名读出了欠揍的语气,顿时不太爽。
“小柯”:不然呢,总不会是为了见你。
这话是有前情的。去年宋则谌出去宣讲,中途拉着柯荧临时加入。当时宋则谌早定好了酒店,位置条件都不错,只是窗户设置有问题,采光略差一点,但也影响不大。
结果柯荧直接就不乐意了,非得不肯,立刻在其他酒店另定了两间,硬逼着宋则谌退了房过去。
发完消息,后面宋则谌回了什么,柯荧大概也猜的出来,干脆不看。直接关掉手机,把新买的衣服取了出来。
来苏城之前,他以为一到这里就能看到段时,没想到段时刚到苏城就被带走去拍外景,好几天了,压根没见着人。
剧组出外景那场地使用期限很紧张,通告就排得很满,导致今天中午段时才能回酒店。
换好衣服,柯荧倚在床上又检查了一遍教案,很快接到段时说自己回来的电话,就去找他。
见帅哥,哪怕见面是为工作,也是赏心悦目的事情。所以他去找段时的步伐十分轻盈。谁不喜欢颜值高的事物?人之常情。否则他就不会年年都是研图最受欢迎的男老师了。
但门一打开,看见眼前的人时,柯荧愣了下。
他怀疑段时前几天根本不是拍戏去了,怕不是被人骗到了什么不合法的组织里。
不然几天不见,怎么憔悴成这幅样子?
“你……”柯荧本来想问他一句怎么憔悴了这么多,但说出口就换了比较礼貌的用语,“这几天工作挺辛苦的吧?”
“还好,”段时把他让进房间坐下,去冰箱拿了杯果汁,“就是这几天老下雨,我们一直在树林里拍,不方便休息,又淋雨,发了点烧。”
柯荧听他说话都有气无力,不由得皱起眉头,又仔细看了看他。
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段时总是神采奕奕的,加之天生的出众相貌,纵然衣着普通,放在人群里也令人无法忽视。
现在他的精神明显没有前几天那么好,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虽然说话仍然温和周到,但神态里透着些努力打起精神的勉强,不复精神小伙的面貌。
在高强度的工作和恶劣的拍摄环境之下,他仿佛从光环笼罩的神坛上一下离开。于是整个人蓦然真实起来,真实得让人有点心疼。
“下这么大的雨,就非这几天拍不可?”
“也没什么,本来就有雨戏,”段时笑着说,“而且场地租金很贵,拖一天就多交一份钱。”
柯荧看见桌子上散落着几盒感冒药,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都是刚拆开,药片都没少,又看见旁边写着某某药房的袋子,眉头一皱,“你是不是没去医院?”
段时表示,小感冒而已,没必要去医院,让助理去买来感冒药就够了。
作为保温杯里泡着枸杞的的日常养生一族,柯荧显然不太赞同他对待感冒的态度。
“淋了雨,又没好好休息,不吃药,还不去医院看,怎么行?”
段时可能是仗着年轻身体好,体会不到柯荧的担忧,仍说自己真的没什么事,还问要不要现在准备一下试讲。
“讲什么讲,我不听,”柯荧没好气地拒绝了他,然后问,“你吃午饭没有?”
“不怎么饿。”
柯荧想到之前他说的,经纪人让他减肥,不太赞同地说:“还减肥?我看你这也瘦的差不多了吧。”
段时摇头,“不减了,就是不想吃。”
“不休息,不好好吃药,还不吃饭,感冒能好?”柯荧语重心长地数落一通,站起来去拨电话,“我让前台送粥过来,你喝一点,然后吃药,休息休息。”
“我不用……”
柯荧对他微弱的反抗根本置若罔闻,仍然给前台打了电话,请他们送一份热粥和一份水果。幸好这酒店虽然没有烘干机,但餐饮服务的质量倒很不错。
段时没有强硬地拦他,只是神情忧虑地站在那儿,好像很发愁。
柯荧挂了电话,回头看到他这副模样,说:“怎么了,你在不放心什么事吗?”
段时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有在不放心,“就是……那我什么时候试讲呢?”
“……”柯荧无语地看着他,倒也不必如此敬业?
“你不是为这个过来的吗?”段时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状态确实不好,这下耽误你时间了。”
他道歉的态度诚恳非常,又略带惶恐,还带着不明显的懊恼。柯荧原本还有点无奈,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年少轻狂不知道保重健康,可是看到他的神色,却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了。
虽然自己不是娱乐圈里的人,但看见段时这么辛苦,柯荧自觉比他年长几岁,自然而然地操了点心,觉得段时不容易。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多成就,想必有过很多次这样的咬牙强撑吧。
他叹了口气,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说:“有的是时间,着什么急。”
热粥和水果没多久就送了上来。柯荧本来想回房间等段时休息好,但是看见段时还蠢蠢欲动地去开电脑,恐怕他没有好好歇息的自觉。
“你经纪人他们呢,都不在吗?”
“我经纪人跟导演组商量事情去了,助理去取品牌的衣服,”段时回答说,“可能晚点会来。”
柯荧听到没人在这,自己把粥和水果端到段时面前,强行督促他吃东西,又看着他吃了药。
好在段时生病了也并不任性,让他吃就都乖乖地吃了。吃完药之后,柯荧又劝他去睡一会儿,“我看药里有镇静成分,你困了没?”
段时犹豫了一下,说:“有一点。”
“那就去睡,”柯荧发现他似乎还是不想放弃试讲的念头,立刻补了一句,”醒了给我打电话,我们就说试讲的事。”
“哦。”段时只好答应下来。
柯荧想了想,还是自己盯到他上床比较靠谱,催促道:“去吧,我临走给你关灯。”
段时马上说:“不用关灯。”
听到段时说不关灯,柯荧以为他还是不想睡,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顿,说什么睡一觉有利于发挥药效,睡醒了就好了,他要怎么工作也没人拦着。
“不是,我……我睡觉本来就不关灯的。”段时解释说。
这个答案柯荧倒是没想到,愣了一下,福至心灵,突然就问了句话出来:“是不是怕黑?”
“……”段时踌躇片刻,说,“算是。”
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什么叫算是怕?
柯荧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余光瞥见旁边的床,发现这是一间双人房。
虽然不太了解段时他们这行的行业规矩,但柯荧也知道,以段时而今的地位身价,配备单间应该是情理之中,绝不过分。
“你这是和谁一起的住啊?”柯荧指了指两张床,随口问了一句。
“我助理。”
柯荧点了点头,复又坐回了沙发上,安然地说:“反正我下去也没什么事,不如我在这儿等你醒吧,你醒了我们就试讲,好不好?”
听他说不走,段时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马上点了头,又说:“那我定个闹钟。”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到最后,柯荧还是坚决不肯同意他定闹钟的提议,说睡到几点算几点,睡好了才有精神做工作。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催去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