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与代言人搞好关系》Rhymmy

4、四

　　一个多小时后，柯荧瘫倒在包厢的沙发里等待上菜，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跟明星吃饭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柯荧跟着段时出门之前丝毫没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之后，已经晚了。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稍微算是个小小的公众人物，所以自己出门时，也会有意识地不那么引人注目。但都没有段时这么艰难辛苦。

　　哪怕已经非常的小心翼翼，绕了好几回路，从几辆车的追拍里突围出来，可就算是从停车场走到店门口这一小段距离，还是一直有女孩子举着手机冲过来。

　　入座之后，段时拿下墨镜口罩，脱了宽大的外套，倚在沙发里，也松了一口气。

　　柯荧到底是头一回见这个场面，跟着折腾了一路，实在累的不轻。他缓了会儿，递了杯水给段时，很同情地问：“你每回出门都这么难？”

　　段时喝了口水，摇头笑着说：“也不是，不过这家店很受欢迎，人太多了。”

　　柯荧叹气说：“早说呀，咱们可以不来这家。”

　　“但我想带你来，”段时突然坐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柯荧，立刻显出一种别样的专注，“很棒的店，我想你会喜欢。”

　　不得不说，专业演员就是专业演员，眼睛里似乎天生带着深情的意味，而且随便说句话，语气也像是两个人早就很亲近似的。
　　柯荧被他热切的目光盯着，一瞬间几乎有种对方眼里只有自己的错觉。

　　虽然知道这是错觉，可他开口时却还是有点不自然：“你也可以……嗯，发店名给我啊，我会来的。”

　　“那不一样的。”段时好像对这件事有点坚持，认真地说。

　　被段时如此注视下，柯荧几乎恍惚了一瞬，甚至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提醒自己记住身份。
　　他默默唾弃了自己几句没出息，一抬头对上段时的脸，却又忍不住有点出神。
　　这不能怪自控力。
　　实在是段时长的太好看了，不知道怎么长的，简直太会长了，每个细节都长得恰到好处。

　　不愧是国民偶像，柯荧不由得心想，谁见着这张脸能忍住不来追个星呢？不怪小姑娘们定力薄弱，连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都恨不得当场申请粉籍。

　　“……小柯老师？”

　　柯荧在他的声音里回神，听段时说要给他介绍一下这家店，掩饰住心里种种波动，稳重地笑道：“愿闻其详。”

　　看得出来，段时确实有了解过这个地方，对各种小设计小特色都能说的很细致。
　　而且这家店从装潢到口味，各方面也确实很合柯荧的心意，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以前光顾过类似的店。

　　“这家店真的不错，”回去的路上，柯荧开着车，遗憾地说，“可惜离我家和公司都太远了，否则我可以常常过来。”

　　“远一点也挺好的，”段时笑道，“偶尔来一次，或许会更喜欢。来的次数多了，万一腻了也可惜。”

　　柯荧调侃他：“多来几次就会腻？你这也太不长情了。”

　　刚认识那天柯荧是不会对段时这么说话的，不过吃饭之前那一场躲粉丝的游击战，虽然耗时不短，倒是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也算同一场追击战里的战友了。

　　“我可没有，”段时从副驾驶上偏过头看他，莫名添了几分郑重，说，“我很长情。”

　　柯荧隐约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没太放在心上，又开玩笑道：“是吗，那这家店赚大了。”

　　段时顿了顿，好像是在想什么，然后说：“其实你还是可以常来这家店的，开车也不算远，或许我们还可能碰到。”
　　“怎么，你也常来？”柯荧问他。
　　段时说：“对，我一直常来。”

　　回到研图大厦后，两个人很快进入正题，商量起下周的直播。

　　研图的名师对课程质量要求都很高，柯荧尤其是，否则也不会为了直播的事差点跟骆铭吵一架。
　　但他很快发现总部挑人的眼光确实是不错的，段时英语水平真的很好。语法还在其次，口语是尤其的好，比起组里的口语老师也不差什么。

　　“你口语这么好，哪天不想当明星了，跳槽来我们公司吧，”稍微试了十分钟的课之后，柯荧就拉着人找了间会议室磨课，开设备的时候顺便跟他开玩笑，“直接入职，待遇从优。”

　　“真从优？可以，”段时协助他打开投影仪，回头看他，也很配合他的玩笑，“但我可没什么经验，不会被嫌弃吧？”

　　柯荧一脸高深莫测，说：“不存在的，你不知道吧，敝公司看脸招人，长得好看的人，待遇就高。”

　　这不负责任且抹黑公司形象的话要是给骆铭听见，能把他刚得的奖金统统扣完。

　　但段时听到后，只是笑了笑，说：“那你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

　　柯荧呆了呆，因为他在公司的待遇规格确实是最高那一栏，但跟脸没关系，所以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段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平常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夸长得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难得地要了回脸，装模作样地去检查投影仪。

　　段时见好就收，看到他似乎不太自在，马上换了话题，“这前十五页都是我的部分吧？”

　　柯荧果然一秒切换工作状态，认真地指给他看，“对，我在这里做了标记，你看……”

　　剩下的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在这间会议室里度过。课程预计一个半小时，时间不长，但毕竟是直播，柯荧又很谨慎，就讨论得相当详细。
　　段时虽然是研图重金聘请的代言人，但一点也没有很多明星的那种通病，一点架子也没有，谦逊耐心不说，还非常乐意配合柯荧的各种要求。
　　原本柯荧还担心过这位荣誉讲师会不会能力不够，或者太不配合，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他收获的是合格的搭档。
　　甚至最后柯荧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因为他说什么段时都肯答应。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关系自然更加融洽。一下午过去，已经敲定了大部分细节，只等最后润色一下就可以了。

　　一切都讨论完，柯荧就趴在桌子上写具体教案。

　　他工作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似乎陷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写完后一转目光，才看见窗外的天色竟然已经黑了。

　　时间不知不觉居然过去这么久，柯荧想到这么久没管代言人，连忙合上电脑。

　　他刚抬起头打量，身后就传来段时的询问：“怎么了？”

　　柯荧回身，见段时坐在身后不远处。

　　“抱歉，我忘了时间了，”柯荧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这么晚了，晚饭我请，你想吃什么？”

　　段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摇头说：“我就不吃了，我经纪人马上过来接我，而且他最近不准我吃晚饭，要减肥。”表情和语气都透露出遗憾。

　　柯荧惊讶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对减肥一词用在他身上感到不可思议，不禁感慨真是哪行哪业都不容易。

　　“今晚是回剧组拍戏？”

　　“不是，我明天去苏城，出半个多月的外景，”说到这里，他马上又补充说，“不过咱们直播课之前我肯定会回来。”

　　“你去苏城啊？”柯荧调出手机里的日程表，翻了翻，笑道，“巧了，我明天也去苏城，帮我同事去那里讲几天课，他请了假办婚礼。”

　　段时本来说到要出外景时，神态里有种掩饰不住的懊丧。但听见柯荧说也要去苏城，蓦地换了一副表情，难掩惊喜，问他：“你在哪个区，待多久？”

　　“也就是园区那边吧，待多久得看分校的具体安排，我猜至少五六天。”

　　“园区……我离园区倒是也挺近的，”段时若有所思，片刻后试探地问，“小柯老师，不如你把酒店定的离我近一点？因为……我本来想跟你再试讲一下课的，结果剧组临时通知要求出外景。既然你也在那边，我们还是可以约时间试讲一下吧？否则我怕出什么差错。”

　　柯荧想了想，也觉得这样不错。
　　本来他就担心段时对教案不熟，直播的时候出什么意外，那就很不好处理了。既然段时有心打磨一下讲课质量，柯荧是绝对愿意奉陪的。

　　“好，正好省得你还得从苏城转其他时机场再飞过来了。咱们到时候直接借分校的直播间，你也不用舟车劳顿。”柯荧越想越觉得这样合理，满意地拍板了，“你把酒店名字发给我吧，我看能不能定同一家。”

　　正巧这回剧组去苏城带的人不多，并没有把整个酒店都包下来。柯荧查询的时候，竟然还有不少空房。

　　反正这种出差的住宿费由公司全额报销，柯荧丝毫不心疼费用，也没问分校到底讲几天课，直接在段时楼下先定了一个星期。

　　他这边刚订完酒店，段时的经纪人就来了。

　　“哎，刚刚我忘了拍一下你写的教案……”临走前，段时想起来没留一份柯荧写的教案，就让经纪人稍等，着急忙慌地掏手机，想去开电脑。

　　“我会带给你的，”柯荧伸手拉住他，制止了他的手忙脚乱，笑着说，“放心，快去吧，咱们苏城见。”

　　段时好像一下被安抚住，冷静下来，低头整了整衣服，然后抬眼望他，轻声说：“嗯，苏城见。”